焰志也感覺到了凜然森意,連忙張開雙臂把兒子護在身後:“老六,他說的是真的,弟媳確實沒有被他綁架,我在對講機裡聽得清清楚楚。”
他比老六等人晚來了一步,到達小木屋的時候,正好聽到兒子和毒梟在對講機裡的對話。如此一來,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焰帝沒有說話,只是把手中的槍往前遞了遞,銳利的眸子直視大哥,絲毫不給他逃避的空間。焰志的手抖了一下,顫顫巍巍的接過那把手槍。
這不是他第一次摸槍,以焰家這種身份,每個子女都是自小擺弄槍械的。算起來,他的槍法雖比不得這個弟弟和從警的老三,在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中已經是最好的了,拿到警務系統,也絕對算得上是拔尖的人物。
基本上所有新老式的槍械都能玩得很轉的他,第一次感覺到手槍是如此冰冷沉重。因爲,他要面對的,是自己的兒子。
薛辰寰開始還不明白這兄弟倆交遞手槍的行爲是什麼意思,滿眼都是疑惑,當看到父親顫抖着雙手把槍口擡向自己時,頓時嚇了一跳,慌張的往後退了兩步:“爸,爸你要幹什麼?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爸!”
焰志心痛的閉上眼,再睜開已變成堅定:“辰寰,過去的二十多年,是我對不起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往後,我一定會好好管教你,不會再讓你犯錯了。”
“可是你拿着槍對着我幹嘛?”聽父親這麼說,也就是不準備要他性命了,他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在看到那黑洞洞的槍口時,又揣揣不安起來。
焰志這次沒再回答,眉頭一皺,眼裡忽然閃過決絕的光芒,接着就是兩聲槍響,“砰砰”兩聲過後,薛辰寰的膝蓋上多了兩個血洞。
精神緊繃到極點的時候,會短時間內失去痛覺。他被槍聲嚇得抖了一下,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等到槍聲停下,發現自己還好好活着,居然還有心思想別的東西。
在這位“父親”的眼裡,兒子始終還是比兄弟要重要的吧。所以他開槍其實是針對焰帝?
如此說來,焰帝有事,以後焰家財產豈不是隻能落到自己頭上?他心中狂喜,連忙睜開眼睛,不想卻剛好看到焰六少轉身離去的背影。而父親則是一臉茫然和失落,關心的看着他。
“爸,這是怎麼回事?”他被弄得糊里糊塗,正想站起來,卻發現兩條腿傳來鑽心的疼痛,低頭一看,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褲腿處已經被鮮血染紅,兩個黑色的洞口還在噗噗往外冒着鮮血,因爲是近距離射擊,子彈穿透了兩隻膝蓋,造成了不可逆的永久創傷。
簡單的來說,就是他膝蓋的骨頭已經打得粉碎,這輩子再也無法走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大的山洞裡,迴響着薛辰寰歇斯底里的驚吼聲。焰志彷彿一下子老去許多,鬢角處的灰白在昏黃的燈光下更顯暗沉。兒子從此失去自理能力,最痛心的是他這位父親,可是,他別無選擇。
老六的脾性他是知道的,若不是看在他的份上,只怕薛辰寰今天小命難保。縱使是這樣,他也必須給出有力的保證,保證這個兒子不再有資格爭奪焰家財產,不再具有禍害他人的能力。
孰重孰輕,他拿捏得比當事人更清楚。爲了保證兒子的性命,才當機立斷的廢了他。
“辰寰,今天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啊!怪不得別人。”是他這個當父親的沒有教好,他不怪他。但是其他人不一樣,沒有人有義務包容他的一切。壞事做盡,自然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這個懲罰,已經是很輕了。
薛辰寰哭得眼淚鼻涕都糊了一臉,他也明白,這一下,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連行動能力都失去的他,以後生活起居都必須靠人服侍,談什麼爭奪財產,談什麼馳騁天下?
要是父親不管他,就連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這一刻,他對焰帝產生了無比強烈的恨意,連帶着連自己的父親也恨上了。而焰志只是默默的撕下兩片衣襟幫他把傷口處理好,反過身把他背在了背上。
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雖然薛辰寰看起來斯斯文文,個子卻不小,壓在將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身上,身子頓時沉了一沉。焰志咬了咬牙,把身後人用力往上託了託,一步一個腳印的離開山洞。
讓他訝異的是老六居然還沒走,依着山壁的身影在山風蕭蕭之中顯得無比落寞,黑暗之中,手上的菸頭一明一滅,彷彿是個指引的光標。山的其他地方偶爾還會傳來零散的槍聲,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一切喧囂好像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見到大哥出來,他把菸頭丟在地上踩滅,不發一言的向前走去。
如果揹着薛辰寰的人不是大哥,他肯定不會理睬。這山裡陷井重重,就連自己的隊伍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前進,真不知道孤身一人的大哥是怎麼闖過來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話果然不假。
揹着人的焰志行動力下降了許多,照着來時的路走肯定是不行的,還得走安德烈開闢出來的正常山路。只是那兩條山路都被拉上了牽引炸彈的銀絲,想要通過,還得費一番功夫。
於是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在前面,一馬當先,不時蹲下身子查探一番,用軍刀把隱藏的炸彈都挑出來。走到一半的時候,終於和安妮等人匯合,有同伴幫忙,前進速度總算是快了許多。
“焰,安德烈跑了。”她拿出一個微型的對講機:“那傢伙賊得很,把對講機交了給毒梟的人,估計在我們上山之前,就已經做好了不和我們正面衝突的準備。”
“他倒是不笨。”隨意看了一眼微型對講機,焰帝淡淡的說了句:“不過沒用,做過的事情,必定會留下證據。”
多得安德烈傭兵團的副團長專用車是防彈防爆,才留得他一條小命在。有副團長的指證,安德烈就算是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這個傭兵團,註定要解散了。
“焰,爲什麼要救那傢伙?”天才指揮着人拆炸彈,一回頭正好看到順着道路前來的兩父子,頓時皺起眉頭:“揹着那姓薛的傢伙又是誰?”
焰帝斜斜的睨了他一眼,語氣冷然:“我大哥。”
“呃……”天才尷尬的撓了撓頭:“當我沒說。”
據說那姓薛的是焰家大哥的私生子,這麼說來,剛在是上演了一場父親救子的戲碼?
想不到看起來冰冰冷冷的焰居然會這麼顧及親情,放過那傢伙。也難怪隊長會愛上他,兩人根本就是一類人嘛!
天才本來是很憎恨薛辰寰一行人的,畢竟若不是他綁架了白妞兒,自家隊長也不會出事。不過在聽完隊長的描述後,又把厭惡的苗頭轉到白妞兒身上去了,也沒想過其中是否合理。
當然,現在隊長沒事了,賣焰一個面子也不是不行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