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護士靜悄悄地退出來,安憫格格又是沒有吃飯。

她一個人坐在窗邊若有所思地想着什麼。

這樣大好的陽光,恰如當年她第一次見到易烊千璽的時候,安靜、明媚,像極了他溫婉的笑容。

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他啊。

安憫格格的手指覆上陽臺上最後一抹新綠,陽光照得那盆毫無生氣奄奄一息的盆栽一片金黃,卻化不開她肩部以上濃濃的陰影。

殘陽如血。

已經這麼快就到傍晚了。安憫格格扶着窗子嘆了口氣。她曾經和許慕音抱怨,上海這個破地方,冬天死也不下雪。許慕音說,那是因爲你已經習慣了北京了。

黃昏向來都是無情而殘酷,即便有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還是有一種忍不住的新蘇阿奴。火紅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漸漸過渡成湛藍色。

他們還會再見到嗎。就像現在在夕陽下那樣。

算是生無可戀吧。安憫格格看着自己發白的骨節微微一笑。也許很久以後他再也不會想起她,但是至少她還在他的世界裡路過,即便是路人,只是路人,那都是她生命裡最美好的回憶。一輩子怎麼捨得抹去。

易烊千璽是那種看一眼就能鑲嵌在心裡的男孩,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唯一想念的人啊,在北京還過的好嗎。

也好。就讓時光記住。

哪怕你會忘記。沒關係。我會替你記得。

太陽的餘暉已經收起來了,漸漸流露出了夜色。細密的雨點打在玻璃上,氤氳了那份明淨,就如同此刻氤氳了安憫格格的眼睛。

是這樣的,即使你會一輩子都不會記住我。那我一定替你牢牢地記着。就像十三歲時初遇你的時候,即便你那麼努力卻還是無果,但我一定不會讓你的努力灰飛煙滅變得透明。就算你被所有人忘記,我也會牢牢記住你的努力,等你開出最燦爛的花兒來。

所以,拜託你,一定要記住我啊。

安憫格格的淚忽然就落下來了,一滴一滴滴在鐵欄杆上,最後已經被雨水沖刷得看不清,像極了一句情話。

【你拼命寫下的最後一行詩,會有人來看嗎。】

易烊千璽焦急地在手術室門口徘徊着,當綠燈亮起的時候,他知道,手術成功了。

楠楠的角膜移植手術成功。那就意味着,楠楠的角膜炎已經脫離危險了。

“那個,醫生,我能問一下是哪位捐獻了角膜嗎,如果有家人的話,我想……謝謝他們。”易烊千璽輕輕摸着楠楠的頭說。

“我們有義務替捐獻者保守隱私。”醫生說,“那位捐獻者說,不必謝謝了。能讓更多的人恢復健康她很高興。而且此捐獻者已在三天前前過世了。”

易烊千璽點點頭:“那我弟弟的病……”

“手術做完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我的辦公室有眼藥水,一天三次,今天先用着試試效果。家屬最好現在去取一下。”

“媽,我去吧。”易烊千璽回頭向中年婦女彙報了下,就轉身向眼科辦公室走去。

乾淨明朗的辦公室透露着陽光的氣息,一束陽光毫不猶豫地打在辦公桌上。上面整整齊齊地放着兩份A4紙。

趁着在抽屜裡拿眼藥水的功夫,易烊千璽隨意地瞟了一眼桌上的A4紙,那是兩份角膜捐獻志願書。一份備份,一份是真正的捐獻者的簽署。易烊千璽好奇地拿起其中一份,目光一路往下,最後定格在簽署人大氣的字跡上。

安憫格格。

他的瞳孔像是被無限放大,隨即慢慢定格在那簡單卻複雜的四個字上,慢慢朦朧了視線。

她在哪。

拿着眼藥水一臉複雜地出了門,正好遇到了醫生回辦公室。易烊千璽連忙拉住他:“醫生,你能不能告訴我捐獻者家屬的電話號碼?”

從醫生那裡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地要來了電話號碼,易烊千璽站在充滿着消毒水的走廊裡一個一個笨拙地按着數字。

拜託,一定要接通。

“餵你好我是許慕音。”

耳邊傳來慵懶的聲音,還有嘈雜的響聲。易烊千璽的眉頭皺了皺:“安憫格格呢?”

那邊的人愣住了:“你……是誰?”

“易烊千璽。”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許慕音的聲音在微微顫抖。易烊千璽一五一十地說了經過。聽出了許慕音勉強的笑:“這麼巧。我還想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呢。”

安憫格格死了。

許慕音窩在沙發上看着那個曾經和她一起住過的空蕩蕩的房間,終於放聲大哭起來。眼睛下面是一圈明顯的烏青——她哭了許久。

易烊千璽聽着她的哭聲,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她怎麼了?”

那是許慕音聽過的易烊千璽從未有過的冷森森的口氣,愣了愣,隨即說:“輻射病變。血癌。”

三天前的事情啊。她真的不在了。易烊千璽有些想哭也有些想悼念她,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卻始終說不出口來。一生的青春,一個美好的女孩,全部葬送在了那天那個遠去的背影。

安憫格格的離開讓這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無疾而終了。

易烊千璽咬了咬下脣,依舊是那麼好聽的聲線:“我請她喝的綠茶,你讓她給我吐出來,我給她買的吉他,你讓她給我還回來,我幫她整理的複習資料,你讓她一頁不落的給我拿過來。她還沒說一聲對不起呢,還沒跟我懺悔那天爲什麼就那麼走了呢,憑什麼現在說走了就走了?她連做這些事情一件都辦不到,有什麼資格一聲不吭地就走?”

“做不到了!”許慕音哭着說,“她走了!”

易烊千璽嘆了口氣掛了電話,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死死地咬住下脣想讓眼淚不流出來倒回到眼眶裡,卻始終不敢相信,那個曾經在他世界裡灑下一片光明的女孩此時已經步入了黑暗。

你愛的人啊,她還在嗎。

易烊千璽有些失落地回到了病房裡,整理整理情緒開始接下來一天的工作。母親正在幫楠楠燒水,見到他的時候微微有些驚訝:“怎麼了?”

“沒怎麼。”易烊千璽笑笑,強裝鎮定地說,“媽,我出去一趟。”

下雨了。

北京的雨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打在人身上微涼。易烊千璽冒着雨來到那家他和安憫格格那天在一起的小店。這家小店經歷了幾年的風霜,已經重新開業了,嶄新的店面還是像以前那樣賣着相同的東西,在他看來卻有些刺眼。

你在奢望什麼呢,她已經不在了。

易烊千璽抿抿脣,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很久沒有出聲。

她還是一個你心裡遙不可及的童話嗎。

易烊千璽最終還是和顧明鈺分手了。他不想輸給自己的心。與此同時,安憫格格已經過世一年了。他懷念那個曾經在他生命裡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跡的女孩。

即使那麼久過去了,易烊千璽還記得那個獨特的安憫格格,記得她獨特的音容笑貌,嘴角的弧度像一輪暖暖的太陽。

告訴大哥和王源的時候,他們兩個愣了很久。王俊凱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創作的歌曲一個個被搬上熱榜不計其數。王源在某個知名綜藝當主持,每天創造笑料high的不亦樂乎。

又是一年清明節。

易烊千璽知道她不喜歡花,所以特意沒有買花,而是揹着自己的吉他來到她的墓前。

這是安憫格格自己說的,死後葬到北京。事業有成的母親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沉默了良久,還是幫她買了墓地。

畢竟這是她揮灑青春的地方,也是她最放不下的地方啊。

“別太難過。”王俊凱極有大哥範兒地拍了拍易烊千璽的肩膀,“她會很好的。”

怎麼說,都是刻在心裡的女孩啊。

易烊千璽勉強笑笑,說:“大哥,我這麼高冷,你和王源兒什麼時候見我難過過。”

王俊凱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沒有說話。而是走到車邊把自己的吉他從後備箱拿出來:“她喜歡聽吉他的。”

易烊千璽笑了。

一個下雨天。清明節還是這樣悲傷的氣氛。在喪樂四面八方響起的時候,易烊千璽和王俊凱的吉他聲似乎掩蓋了一切。掩蓋了所有。

王源笑了笑,說:“安憫會很好的。我們都相信。”

易烊千璽擡頭看了他一眼,脣角一勾。

多年以後他們是不是還會像現在這樣,總是在她喜歡的日子裡坐在她的墓前彈吉他給她聽。說故事給她聽。

THE END.

PS:還有外傳哦,9月21日7點,準時發佈,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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