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沈言輕過於偷偷摸摸,還差點被忽木哲看見了,幸好她及時發現自己被跟蹤,所以想辦法甩掉了他。
一路走至宋竹鶴的房間後方,沈言輕在他的窗戶上輕輕敲了一敲,又後退了兩步,很快,窗戶便被打開了來,宋竹鶴有些詫異地看着她。
沈言輕上前便翻了進去,“嗨,我來跟你一起喂逐月啊。”
宋竹鶴身子偏了偏,給她讓開了路。
在宋竹鶴的精心照料下,小兔子的腿倒是很快便恢復了,沈言輕過去將跳出去兩步的它往懷裡一摟,“逐月逐月,快來,讓姐姐抱抱。”
宋竹鶴眼見她笑得歡喜,只在旁邊抱臂看着。
沈言輕逗弄了半天,還給它喂着自己帶來的草,擡頭一見宋竹鶴,突然伸手指着他,“你笑了,”
宋竹鶴一愣,都不知道她說的是否爲事實,“別胡說。”
沈言輕卻抱着兔子湊到他面前去,極其認真地看着他,“可是,阿竹,你真的笑了耶。”
宋竹鶴有些不自在地向着旁邊看了看,過了會兒,又看向她,“你這麼喚我做什麼?”
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喊他。
“我突然想到的,我覺得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吧?”
她的眼睛撲閃撲閃着看他,宋竹鶴只悄悄地後退了半步,“……嗯,算是吧。”
沈言輕的眼睛當即笑得跟月牙似的,“那我以後就喚你阿竹吧,你也可以就這麼喚我,來來來,喊一個試試。”
宋竹鶴垂眼不言語,沈言輕又將兔子向着他舉過去,“你看,你不喊,月月會傷心啊。”
“它怎麼會傷心。”宋竹鶴在心裡情不自禁地道了句,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看着自己,才低低地說了聲,“阿玥。”
“這就對了嘛。”沈言輕當即便笑了笑。
這之後不久,某天,沈言輕正從外頭回來,想去宋竹鶴的房間裡摸摸兔子,卻被忽木哲拉住了。
“怎麼了忽木哲,你有什麼事?”
“不用去了。”
“爲什麼?”沈言輕不解地看向他。
“閣主將人把那隻兔子剝皮烹飪,端去了宋竹鶴的房間。”
沈言輕愣住了,她甚至有些想吐,但她撲到牆邊乾嘔了半天,什麼也沒有。
忽木哲忙上前替她順着背,“閣主說了,仁愛之心不可有,不論是人還是牲畜。”
沈言輕閉了閉眼,想着宋竹鶴該有多難受啊,她沒有瞎,光從他能將兔子救回房間,就知道他並不是個只知殺戮之人。
突然間,她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看向了忽木哲,伸手抓住了他的雙肩,低聲與他道,“是你?這事只有我和他知道,但是你已經有所察覺了,不是嗎,若真有意想知道,又怎麼瞞得過你呢?”
忽木哲這人,性格最是直接,所以當即皺眉看她,“玥兒,你懷疑我?”
沈言輕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方纔撇開了眼神,“好吧,我誤會了,看來並不是你。”
忽木哲只冷哼一聲,“你竟然懷疑我。”
沈言輕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撫他,“忽木哲,沒有啦,別多想,我下次出去時給你帶些吃的好不好?”
還未等他回話,沈言輕已是拔腿便走,一路向着宋竹鶴的房間而去,待至他房內時,只見他坐在桌旁,桌上擺着一個碗,裡頭紅彤彤的一片,是辣椒,咋一看跟血一般。
宋竹鶴垂着眼,不辨喜悲,沈言輕上前幾步,揮手將那碗打落至地上,又從宋竹鶴的背後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要看,阿竹,逐月只是去了另一個更好的世界,比這個世界要好得多。”
他沒有動,好半天,才輕聲說着,“它死了,是我的錯,我應該一早便送走它的。”
“不!”沈言輕音量都不禁大了幾分,“阿竹,你沒有錯,我們從來都沒有錯,錯的是……”
“是我對嗎?”
沈言輕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兩人齊齊看了過去,由於過於沉浸,甚至無人注意到細細碎碎的鈴鐺聲。
只見門口正站着一個極年輕的女子,着了件紫衣,手持一條長鞭,鞭柄上還纏繞了一圈紫色鈴鐺,面容生得雖然美豔,卻因眼神冷然,從而帶了幾分殺意。
她看着倆人,猶如在看兩顆棋子,一步步向着兩人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沈言輕突然驚醒了,那人的臉彷彿仍在眼前似的,帶着不明而厲的狠意,她坐起身來,抱着自己的腿。
那一切似乎又回來了,並未走遠。
那一天他們如何了呢,宋竹鶴被關了十天的禁閉,本來兩人都是五天,可是他替自己求情,說罪過都在自己身上,所以沈言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送入暗室。
暗室是專門用來懲罰人的,是個四四方方的小房間,沒有窗戶,沒有任何光線,是令沈言輕最害怕的地方。
不過忽木哲卻不怕,正因爲如此,所以在有一次他替沈言輕進入暗室後,兩人便成了朋友。
沈言輕想,或許宋竹鶴也是知道這點的。
在她心中,進入暗室是最令人苦痛之事,所以只要得了空,她便會在暗室外陪他聊天。
“阿竹,我今天出去了,所以現在纔來,你還好嗎?”
“阿竹,你可以不回我,只要靜靜聽我說就好了。”
“阿竹,我偷了送飯的鑰匙,給你送點水和好吃的,是我去外頭買的。”
平時送飯是在門的下方開了個小窗,從小窗遞入,倒跟給犯人送飯似的。
十天之後,等宋竹鶴被放出來時,沈言輕第一個去接他,抓着他看上看下的,“阿竹,你沒事吧阿竹。”
宋竹鶴輕搖搖頭,面容憔悴蒼白了幾分,由沈言輕扶着一路回了房間去。
待好不容易將他放在牀上,沈言輕看着他,卻忍不住眼睛紅了幾分,只說着,“這都叫個什麼事啊。”
暗室一日只送一頓飯,沈言輕偷偷送了一次好的之後便被抓住了,也偷不到鑰匙了,所以宋竹鶴只能躺在牀上看着她,“你可別哭,都是我自願的。”
她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