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被一路追殺,最後逃至一山崖邊,她回頭看着一羣即將逼近的黑衣人。
“閣主說了,只要你就此乖乖回去,並且不再出逃,便既往不咎。”
“她休想。”
年輕女孩的臉上盡是倔強,看着面前這羣已經失去自我的殺手,她冷笑一聲,“告訴佘姬,我此生都不想再與她相見。”
說完,她縱身一躍,跳下了山崖,但是她並沒有死,山崖底下是一條河,她被經過的劍客救起,身上的傷雖讓劍客有所懷疑,但並沒有多問,還將她當作親生女兒般扶養長大。
在這一年之後,兩人搬去了梧州。
一番話說完,方淮胥看着她,隱隱透露出幾分心疼的神色來,他們是一樣的,都是自小便被訓練長大,受盡常人所不知的苦楚。
他伸手反握住沈言輕的手,看着她,“那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吧。”
此話一出,沈言輕當即趴在了他的身上,無聲地哭了。
佘姬向來是個手段陰狠之人,對於自己精心培養的棋子,自然也下了無盡的功夫,爲了讓她能承受各類毒藥,所以便以毒攻毒,不顧她有多麼苦痛。
爲了讓她武藝能快速增長,別說日夜辛勤練功是尋常事,佘姬還會挑選各個武藝過人者與她對打,哪怕她打不過,被打到身受重傷,佘姬也只會讓人將她擡回去,讓她治療好身子後,再與那個人對打,直至打贏爲止。
不僅如此,更有無數滋補強健身體的湯藥灌入她口,好讓她有更好的底子。
若有任務未能完成的時候,那便會招來佘姬的羞辱,以及可怖的懲罰。
初時她未適應之時,也是怕得不得了,佘姬卻不容許她有任何軟弱的情緒,所以只拼命讓她克服,任由她慘叫還是如何,仍是無動於衷。
她在絕望中站立,被迫成長,雖然無人來問她感受如何,但她還是學會了將血淚留在心中。
方淮胥將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地順着她的頭,“輕輕,都回去了,我總歸是陪着你的。”
沈言輕只無聲地啜泣,身子因過於激動而微微上下起伏着,本來以爲過去了那麼久,一切都翻了篇,但今日見到佘姬,終是令她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好半天,她才擡起頭來,看起來明顯好多了,方淮胥伸手爲她擦了擦臉,突然問她,“那個幫助過你的女孩,是小姐,對不對?”
沈言輕一愣,從前只以爲方淮胥腦袋空空來着,沒想到他竟然猜了出來。
方淮胥撫摸着她的臉,只看着她含笑道:“你對小姐那麼不同,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我本來只以爲你是感念小姐與你不同,情誼而已,但現在想來……”
見他倒還有意思說些頑話,沈言輕也微笑了笑,將頭一點,“是,我入府就是爲了璟娘,那時雖來不及詢問名姓,但經我多方打聽,便推斷當年之人是璟娘,而且,更因爲此物,我才肯定了內心的猜測。”
說到這裡,她低頭將腰間配着的那碧璽瓜式佩捧在懷裡看着,方淮胥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她又繼續道着,“當年璟娘便佩戴着它,沒想到如今倒是在我手中了。”
那個時候,由於雨勢過大,她又受了傷,所以偷偷藏至破廟,也幸虧是雨大,衝散了她的血跡。
然而當她進去之後,卻見有幾個人正坐在篝火旁閒聊着什麼,另一旁,則綁着一個錦衣華服的小姑娘,她正坐在地上,冷眼看着他們。
“也不知道這林家人,明天會不會交出十萬兩黃金。”
“那是肯定,他們這大小姐可身嬌肉貴得很,必定回來贖人的,若是不來,便撕票好了。”
她沒有多想,只藏在旁邊的一堆木材之中,那女孩離她不遠,好似聞到了血腥味,只趁那羣人沒能注意之時,一點一點地挪至她藏身之處旁。
“你受傷了。”
她未能確認她的身份,所以並不言語,女孩又將一塊碧璽佩從懷中掏出,丟給了她,“救我出去,這個給你。”
她見女孩雖衣裳用料不俗,但頭髮微微有些凌亂,一個釵環未見,身上也無什麼裝飾,想來已經是被搶走了。
但她已是自身難保,自然也不會救她,所以只道,“你留着吧。”
恰在這時,追殺她的人也趕到了。
一羣綁匪當即站起身來看着他們,“你們是什麼人,莫不是?”
但他們充耳不聞,只左顧右盼着,想找尋她的存在。
“給我搜!她跑不遠的。”
女孩已然猜測到了,所以頭也未轉,只輕聲與她道,“我幫你,你救我。”
她快速思索着,此次逃出是絕佳的機會,若被抓回去,絕無再次逃出來的可能性,所以當即應了一聲,答應了她,卻將碧璽佩丟回給她。
“這我拿着也沒用,你還是自己拿着吧。”
女孩忙將碧璽佩放回懷裡頭,那邊綁匪見他們如此,一看便是要尋人,想來是與自己無關的,見他們氣勢洶洶的,還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所以只站在那裡,並不干涉。
那些人眼見着就要搜了過來,女孩只往地上一倒,不住地連連哎喲地叫喚着。
一羣綁匪當即圍了過來,畢竟還要靠她得財,“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了?”
女孩只不住叫喚,又略略低了些聲音,道,“我素來便有心疾,每日都得吃藥,這隻怕是發作了。”
一羣綁匪登時面面相覷,而追殺的殺手已是將這一塊都尋遍了也不見人,只與領頭之人搖了搖頭。
“必定還沒跑遠,追!”
一行人當即又追了出去,好一會兒後,女孩才裝作漸漸好轉的樣子,撐着坐起身來,“我好些了。”
綁匪們不禁鬆了口氣,又見她確實恢復如常,便坐了回去。
女孩當即與她道,“幫我鬆綁吧。”
她過去替她鬆了綁,女孩又道:“趁他們等會兒放鬆了警惕,你便帶我走吧。”
“不。”她搖了搖頭,不願將危險帶給她,“不要跟着我,你也會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