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只得一路步行向着鳳藻宮而去,溫越儀道,“許久未見皇后娘娘,不知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林知寒心下明白她的顧慮,所以只柔聲與她道,“娘娘身子得太醫調息,早已好很多了,你別擔心。”
溫越儀點了點頭,按照輩分與血緣關係,皇后也稱得上是她的姨母了,不過較之林知寒,自然還是沒有那般親密。
從前林知寒在上京時,她也是入過宮的,心裡頭也明白,皇后對她不過是算作愛屋及烏罷了。
待至鳳藻宮,皇后正躺在榻上午睡,素芝示意讓她們略坐坐,待皇后醒了再說。
此事結束不久,裴延堯只來看望林知寒一趟便回京了。
到底是還未涉入漩渦中心,所以此時表面仍算風平浪靜。
這些天來,林知寒總是悶悶不樂,沈言輕發愁得很,又專門讓方淮胥去打探了一番,林夫人亦是食慾不振。
沈言輕見她們如此,畢竟自己纔是親眼目睹死亡的那個,難免也不似之前那般日日活潑胡鬧了。
倒是有個忽木哲在府裡,時不時來尋她,像只狗皮膏藥似的,惹得她有時倒還好了幾分。
所幸還有一月,林知寒的生辰便要到了,幾人籌備着要熱鬧熱鬧,一掃這些天來的愁雲。
春絮本來不願意與她們一塊,被沈言輕說了一句,“小姐一歡喜,有了賞賜,那不是大家都有嗎?”
她這才勉勉強強地不作聲了。
這日深夜,沈言輕的房中,幾人圍着桌子坐着。因唯有桌上點了一支蠟燭,所以房中四下皆是昏暗,襯得她們倒像是在密謀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沈言輕首先發言,“今日我們聚集在此,是討論如何爲小姐過生辰,有沒有人有什麼想法的?”
秋霜首先發言:“從前府中都是不興過生辰的,不過是吃頓飯的事。”
琨玉道:“夫人並不注重這些,時常忘記,所以並未給小姐過過生辰,倒都是我們記着。”
沈言輕看向寶珠和春絮,“你倆有什麼想說的?”
寶珠搖搖頭,“我入府晚,還有很多不知道,也沒有什麼想法,一切還是聽姐姐們的。”
春絮卻輕笑道:“這也簡單,便和之前一樣,關了院門,吃上一頓飯便罷了。”
沈言輕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天,“我說便喝點小酒,玩些遊戲怎麼樣?”
幾人是常在小姐身邊伺候的,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別的主意,只得點頭答應了。
秋霜突然問道:“那麼酒和遊戲誰去解決?”
“當然是分工啊。”沈言輕道:“我去負責酒,你們準備遊戲。”
秋霜將寶珠的袖子一拉,“我們負責吧,琨玉還要照顧小姐,春絮去準備點心吃食。”
這次討論很快便結束了,就在幾人起身準備各回各房之時,房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也就在這時,外頭突然響起了一道雷,白光乍現,襯得門外那高大的人影愈發像夜叉似的。
“啊啊啊啊啊!”
幾人迅速抱在了一塊,異口同聲地尖叫起來。
“是我。”
秋霜顫抖着回話,“我是誰?”
其餘人推了推她,春絮輕聲道:“說......說什麼呢你。”
“你是誰?”那人奇怪。
秋霜又顫抖地回話,“你是誰?”
外頭卻沒了動靜,幾人鬆了口氣,結果門又被敲響了,“我找言輕。”
其餘人齊齊看向沈言輕,沈言輕一臉無辜地回視她們,纔過去開了門。
果然是忽木哲在外頭,幾人一見是他,看向沈言輕的眼神頓時變了。
秋霜指着她道:“好你個沈言輕,居然揹着我們做這種事。”
沈言輕一臉無辜,“我怎麼了?”
“你上次還裝作沒興趣的樣子,怎麼這就勾搭上了。”
兩人跟對峙似的,一個盯,一個不動。
比耐力方淮胥自然不在話下,沈言輕果然沒過多久便敗下陣來,趴在桌上無力地投降。
“方淮胥,你不吃飯不餓嘛你。”
他不言語,只看着她。
沈言輕無奈,他不餓自己可餓了,只得先吃了,只是吃飯的時候有一個人站在旁邊看着,總感覺特別不適應。
沒做到想做的,沈言輕心裡頭着實有些膈應,倒是出門時讓她聽到件事,便將方纔的一切拋諸腦後了。
原是那姚家小姐姚明珠,一覺睡醒便發現自己的臉竟被毀了,爲此還處罰了院中所有的侍女。
沈言輕看向方淮胥,“是不是你做的?”
方淮胥自然不會回話,沈言輕拿他也沒辦法。
但她知道,這事是林知寒做的,她不禁打了個冷顫,一切似乎逐漸清明,可是又逐漸混沌。
兩人回了林府,卻見一駕馬車停在門口,正是之前在街上那駕。
沈言輕心道還真是冤家路窄,便進了去,方淮胥自然默默隱在了暗處。
至園子裡時,恰好林知寒迎面走來,後頭跟着琨玉和秋霜,想來春絮的腿腳並未完全痊癒,所以沒有跟着。
沈言輕退至旁邊候着,沒打算跟上。
秋霜暗暗給她一個眼神,沈言輕故意裝沒看見,撇過頭去,誰知林知寒停都未停,只道了聲,“跟着吧。”
沈言輕秉承侍女的職責,只默然跟着後頭。
到了前院,才見一個錦衣華服,手持扇子的翩翩公子坐在裡頭。
這人不是心智缺失便是故意裝闊綽,沈言輕在心裡斷定,不然誰大冷天的還拿扇子。
林知寒上前幾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民女見過二皇子殿下。”
沈言輕十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難怪這麼囂張,原來是個皇子。
這人原是二皇子裴延紹,他生母爲先皇后閔氏,閔氏早年病逝後,皇帝便立了如今的林氏爲後,改立裴延堯爲太子,所以他的地位着實有幾分尷尬。
這裴延紹生得面如冠玉,爲人儒雅隨和,又與世無爭,常流連於皇宮外結識青年才俊,皇帝還以休休有容四字贊他。
如今看相貌神態,倒確實傳言不虛,只是之前在街上的行爲,着實有些令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