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湛稱文明古國,朝代衆多,歷史悠久,史書上已經無法查清具體從何年何月人們開始收藏古玩,從唐代開元年間張萱《疑耀》一文中,第一次出現了骨董”一詞。
骨董兩字乃方言,初無定字,“骨”董後演變爲古董,直到清代乾隆時纔將“古董”改稱爲“古玩”,取“古代文玩”之義。
可真正能夠得上“古玩”二字的老物件又能有多少呢?
特別是近幾年,“雨後春筍嘴尖皮薄腹內空”不知不覺就成了圈內人對那些大忽悠的同行們的專業稱呼。
無疑,陸海平他們便是此道高手。
在古玩圈子裡,最普通的小攤小販們忽悠的手法也最簡單,那就是“有求必應”型。
您喜歡清三代的物件?
他有!
您喜歡名家書畫古籍經典?
他也有!
您喜歡高古玉、精品雕件、各類雜項?
咳咳......他還有!
更高明一點的商家倒是對那些小販們僵硬的忽悠手法不屑一顧,大多采用渾水摸魚之計。
“什麼,您要看瓷器?嘿,那您算是找對門了。”
馬上就有夥計搗鼓出一大堆的各種朝代,適合各種品味愛好的瓷器擺將出來。
“您看這些物件,釉水就是好,東西升值又快,價格便宜又是全品相,看見它,您心情忒舒暢呢。老闆,整個圈子裡只有我這貨足!共有五件,您是買這一件還是這幾件都買下?足夠了吧?您看怎麼樣?”
精明的商家他不會問你買還是不買,而是讓你在買一件還是買幾件二者之中選擇其一。
他們更懂得在同客人的接觸中,不急於暴露自己的意圖,儘量將對方的注意力轉移到他所感興趣的地方,使對方逐漸對你產生信任感,從而建立起良好的關係,此時對方的心理防線已經逐漸放鬆,生意成交的機會也就更大了。
陸海平之流則是更高一個層次的商家,他們懂得避重就輕,重點佈防,他們知道古玩商的作用就在於帶客人看他們必須看的,應該看的,而不是不應該看到的。
再好的古玩,都免不了有“死穴”,再差的古玩,都會有其獨特的“賣點”。
所以,從頭到尾陸海平都沒提過他認爲的那“老蜜蠟”價格的事,而是一味的鼓吹老蜜蠟的誘人之處。
而且,三個人都以爲那“老蜜蠟”其實是樹脂合成的贗品,自然不會自曝其短,讓劉宇浩有機會去查驗真僞。
東西好,顧客從在現場看貨,到生意成交,至少要考考慮十幾分鍾,一邊喝着名茶,一邊再看看蘭花、溜溜籠中小鳥。
再麼就像現在這樣,請劉宇浩邊喝茶聊天,邊觀賞店內魚缸中的魚兒,在鳥語花香、錦鱗游泳的環境中,客人便會晃然以爲自家窗下便是斯風景。東西好,那就直奔主題,讓他陶醉在誘人的鐵觀音茶香中,快快下手,更待何時?
端的是好計謀!
很無奈,他們遇到的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種剛入行的“棒槌”,而是擁有八錦異能之術的劉宇浩。
悲催的結局在開始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劉宇浩淡淡笑道:“陸老闆說笑了,物件是你的,我怎麼能胡亂開價呢?”
“呃......這樣啊!”
陸海平瞥了劉宇浩一眼,微微皺眉道:“老弟,咱們之間就別提錢的事了,免得俗氣,你朋友手裡那個青花棒槌瓶我也很喜歡,要不然咱倆乾脆換一下收藏好了。”
藏友間的交換也是調餘補缺的重要途徑。在現代開放式的收藏中,僅僅靠個人努力是很難達到一定的水平的,凡是收藏成績比較突出者,大都比較善於交換藏品。
所以,陸海平的話乍一聽還是很有道理的。
劉宇浩嘴角露出一絲揶揄的笑,搖了搖頭,道:“真不好意思陸老闆,那青花瓶是我專門爲一個老師準備的,如果你一定要堅持的話,今天的生意咱們恐怕談不成了。”
如果最初的時候陸海平能實話實說,或者只談雕件本身價值而不一味的強調所謂的“老蜜蠟”,劉宇浩說不定會同意他的請求,可現在卻是一點可能也沒有了。
劉宇浩一向把誠信看的很重,對這種不講誠信的商人,他也不會生出什麼同情心。
“老弟,你再考慮一下嘛,這可是正宗的千年老蜜蠟啊。”
章敏依然賊心不死,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劉宇浩臉色微微一變,冷笑道:“章老闆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吧?我既然說過是爲一位老師準備的那青花瓶,自然就不會出手。”
說完,劉宇浩不等陸海平反應過來,突然起身拱拱手道:“打擾了各位!”
再裝逼,哥們就不伺候了!
“慢着!”
陸海平怔愣了一下,緊接着連忙笑道:“老弟,既然是這樣,那我說個價錢,你看值,咱們也可以商量。”
那“老蜜蠟”是三個人共同出資買回來的,可沒曾想他們遇到了高手,在交錢易貨的時候人家把三人檢查了數次的老蜜蠟給換跑了,留下的只是一塊普通樹脂。
七萬塊現金啊!
損失這麼多錢,比殺了陸海平都讓他難過。
現在既然有機會把這“老蜜蠟”出手,他說什麼也不肯放過,總要試一試,說不定就遇到肯出高價買這物件的人了呢。
劉宇浩也不是真的就要走,他怎麼捨得眼看快要到手的鶴頂紅從自己面前溜走呢,於是停下腳步,一臉冷漠的說道:“陸老闆,多的話別再說了,請直接開價。”
陸海平見自己的目的已經無望了,苦笑着搖搖頭,伸出大拇指和食指道:“八萬!”
以陸海平看來,劉宇浩這個年紀的人即便懂得古玩也不過就是家學淵源,但眼力畢竟有限,能用八萬買回去這“老蜜蠟”手把件還不要偷着樂?
劉宇浩撇撇嘴,都懶得解釋,語氣生硬的說道:“八千!”
“什麼?才八千,有沒搞錯!”
章敏頓時眼睛瞪得比雞蛋還要大,心說:“我以爲我們就是黑的了,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比咱哥兒幾個還黑,出手就是大刀劈砍,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陸海平攔住還要說話的章敏,擠出一絲笑容,道:“老弟,你這個價砍的太狠了,我看就七萬得了,怎麼樣?”
劉宇浩搖搖頭,裝着一副很隨意的模樣,隨口答道:“一萬,這個價不能再多了。”
“最後一口價,六萬!”
陸海平發狠了,咬了咬牙,臉色頗爲不悅。
劉宇浩嗤聲一笑,神色甚至鄙夷,盯着陸海平看了半晌才慢悠悠說道:“陸老闆,你覺得我真的不知道那手把件的價值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章敏臉色慘白,嘴邊肌肉抽搐了幾下,惡狠狠的瞪了劉宇浩一眼,可說話時因爲底氣不足,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外厲內荏的感覺。
劉宇浩淡淡一笑,走到章敏身邊,也不說話,只是拿眼盯着章敏。
“小子,你想幹嘛?”
章敏開始還能和劉宇浩對視,可到了後來卻已經目光閃爍,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很納悶,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怎麼可能讓自己感到那麼強的壓力呢?被劉宇浩直視的時間雖然很短,可章敏幾乎要喘不過來氣。
劉宇浩臉色平淡,一字一句的說道:“陸老闆,如果樹脂能充作老蜜蠟的話,那你覺得現如今的市場上老蜜蠟還能賣出百萬的天價麼?”
“呃......”
劉宇浩的話猶如一聲驚雷在陸海平三人的頭頂炸響,特別是章敏,瞬間便被驚呆,過了好半天還說不出一句話來。
要知道,那手把件可是一直都在另一個人的手中,劉宇浩壓根就沒上過手,他怎麼就能只憑眼睛看就知道那是樹脂的呢?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劉宇浩也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僵,那樣的話只會讓陸海平他們懷疑自己的意圖,笑着擺手道:“三位老闆也不必奇怪,我家裡就是經營樹脂雕件的,我只是很好奇有什麼人能用樹脂就把那雕件仿的惟妙惟肖,所以才肯出價一萬。”
既然你們能設計騙哥們,那我騙騙你們也無傷大雅吧。
劉宇浩就是抱着這種心情故意逗那些人玩呢。
而且,他的這個解釋也最合理,以常理推斷,也只有家裡本身就是做高仿古玩的人才能一眼就從別人手中看出物件的端倪。
反之,則可以判定對方是妖孽。
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子點了點頭,站起來說道:“老弟,就以你說的一萬成交。”
都已經被人看破了還想繼續隱瞞麼?能挽回一點損失就挽回一點吧,總比下一個客人要求先做鑑定,識破真僞後連賣都賣不出去的要強。
陸海平他們三人心裡很清楚,樹脂雕件即便仿的再怎麼像也不能賣到一萬的高價,劉宇浩剛纔不是已經解釋了嘛,人家肯出這個價錢是爲了拿回家去學習,跟傻沒關係!
付錢的事由藤軼負責。
劉宇浩一直強忍着心中的狂喜,等到走出店鋪很遠了才暗暗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真不知道今天誰纔是大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