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但魏大軍對此卻毫無準備。他雖被人擠兌了一下,好的安置單位泡湯了,但想能回到平海與家人團聚,也沒什麼太多怨恨,縣人武部部長也不錯,關鍵是能和家人在一起,這讓他心中也有了一種滿足感。
這麼多年夫妻分居,他心中愧對家人,一心只想着如何補償母親和妻子兒女,至於奢望,真不敢多想,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沒背景沒資源沒關係的結果就是如此了。只是今日老部長的一番話,讓他心中又開始打鼓,難道這個清水崗位又被人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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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友們都提醒他,該送禮時還是要送的,地方不比軍隊,崗位就那麼多,你若不送禮,那些好崗位就被送禮的人佔去了,這就是社會人生。這道理他也懂,可惜他家窮,這麼多年幾乎所有的錢都寄回家給妻子贍養母親和孩子了,現在口袋空空,還急着等發工資呢。
送禮?小了不行,大了送不起,最後只好聽天由命。心中想着,一個副師級待遇的轉業幹部,應該差不到哪吧,沒想到人家順順當當的事,對他來說卻是一波三折。
有些能耐的人,都在想方設法往城裡走,對這個山區小縣根本就沒人在意,難道又有誰盯上這個小縣城?從市裡回家路上,魏大軍心中都在打鼓,吃飯時難免不開心,畢竟他檔案已從部隊轉出,急着要找個地方落地啊。
“爸,我哥在香港遇上好人了,現在一切順利!”無痕邊給爸爸夾菜,邊說。
“十斤是好人,所以就遇上好人了。”奶奶也是滿臉興奮,這幾天她總是看魏無雙的照片,老是看不膩。
“你爸也是好人,所以一定也會遇上好人的。”周秀蘭深情看了一眼大軍,心中快活,從結婚後不久,夫妻分居兩地都這麼多年了,自然希望丈夫就在身邊,哪怕窮些苦些,也是不覺得窮苦的。
“爸,我哥總是說,這世上好人自然會有好報,我爸是好人,所以不用擔心,今日那部長說有變化,一定是向好的方面變化,我十分堅信。”無痕轉頭對魏大軍勸慰說。
“大軍,我的感覺也是向好的方面變化,也許過兩天就有消息了,這兩天耐心等待,咱們去找找房子,這套住宅小了些,又建了許多年月,顯得老舊,今後你同事來家裡,肯定有些沒面子,咱們也該換換了。以前,這客廳大部分時間都是被十斤佔着睡,我們家十斤是最懂事的孩子,吃了許多苦,卻依然充滿樂觀。”
說到魏無雙時,一家人都變得開心。
有了母親的寬慰,妻子和女兒的理解,魏大軍也寬心不少。吃完飯,他急忙拿起圍裙,收拾桌子,洗碗洗鍋等,母親要來幫忙,被他趕到客廳去,“媽,輪到我來發揮了,這麼多年苦了你們,你和無痕坐着,一起看十斤的照片吧。”
無痕趕忙從屋子裡拿出魏無雙的照片,和奶奶認真看了起來,指指點點,嘻嘻哈哈,神情十分快活。
廚房裡,魏大軍和妻子周秀蘭一起洗碗刷鍋,“秀蘭,這麼多年苦了你們,咱們的兒女太出色了,我心中很滿足。到時無論組織上安排什麼樣工作,我都毫無怨言,再說,我這身體好得很,私下裡還可以打工幹活,照樣可以賺點外快貼補家用。你就不要去幫人洗衣裳了,別苦着,這輩子苦夠了,該是我來承擔丈夫的義務了。我不會再和你們分開的,隨便什麼工作都行,只要是不離開平海。”
兩人成婚十九年,分居也等於是十九年,其中辛苦不是常人難以忍受的。
周秀蘭感觸太深,不由傷心掉淚,但她卻在寬解丈夫,“我在家有媽媽疼着,十斤和無痕又特別懂事聽話,根本就不要我操心,倒是你一個人在外吃了不少苦,今後讓秀蘭侍候着你,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兩人一邊洗碗一邊說着貼己話,聚少離多,對彼此都充滿內疚和關愛。
“軍隊的官場比地方還難,我是農村兵,又沒大學學歷,自然比別人辛苦些,但我爲人還行,有許多知己的戰友,互相幫忙日子還能過。本想將你們母子接到身邊,可又擔心十斤和無痕的學業,所以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來了。唉,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結婚又十九年了,兒女大了,你我也都老了。”魏大軍感嘆說。
兩人很快洗完碗筷,來到客廳裡一起看魏無雙的照片,這五張照片都被他們翻爛了。“爸,等我哥去了哈佛,我讓他再多寄些照片回來,奶奶有我哥的照片看,連電視都不愛看了。”
“我們家十斤比電視上的明星好看!”奶奶自豪的說。
一家人正其樂融融的說着魏無雙,此時從省城到市裡到縣裡,都在爲魏大軍的事忙活着。人家緊張,他倒是徹底放下心懷,心中想,即使安排個小幹事,他也能做好,有了空閒時間就多幫家裡做事,他可不想讓母親和妻子再累着。
且因常年鍛鍊,身體極爲壯實,可以找些私活來幹,一時間,倒有那麼點無官一身輕的感受,故而,這刻正開心的和母親、妻子和女兒說着部隊裡的故事。 母親也愛聽,這麼多年從小拉扯大的孩子,都是人家父親了,且孫兒女都這麼大了,想到多年辛苦終於可以解脫,心中不由感傷。
“奶奶,不許掉眼淚!”無痕懂事的說。
“奶奶激動得熱淚盈眶不行嗎?”奶奶打趣無痕說。
“媽,這麼多年孩兒不孝,今後就在您老身邊盡孝,我哪都不去了!”魏大軍也掉起眼淚,多少年母子相依爲命,那一幕幕又彷彿在眼前出現。
“今日一家人快活,都不許說那些陳年舊事,媽,您快看十斤的照片!”周秀蘭連忙勸解,魏大軍趕忙起身到衛生間拿毛巾抹掉眼淚。
卻說,縣委書記徐勝接到市委鄒海濤書記親自掛來的電話後,緊張得不行,他根本就不知道有個魏大軍,連忙讓辦公室主任找來將要轉業的人員名單,花了不少氣力纔拿到名單,見其中人武部部長叫魏大軍,心中奇怪,這個魏大軍是什麼人物,竟然要市委書記親自掛電話。
雖然心中有諸多疑問,但還是立即將縣長吳廣平叫來,將鄒書記交代的事和他傳達了。“關鍵是他家在哪裡?到時怎麼去他的家?”在獲知常委陳秘書長帶着組織部副部長前來,要親自見魏大軍,兩人都嚇壞了。這事麻煩死了,又耗了不少功夫,出動大批人員找魏大軍,纔在一家國企家屬樓裡,找到魏大軍的住處。
找到住處就好辦了,這些官場上的人,組織和接待能力都極強,縣長吳廣平連忙帶大批人馬到路口迎接市委陳秘書長,而徐勝書記則帶着常委辦公室主任,摸到魏大軍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