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萬里晴空,但已是深秋,空氣中充滿着涼意。//www.??//***
一大早,便見到無數的布衣百姓,躲着脖子,蜷着胳膊,一溜煙的往潘氏賭坊跑去!
他們一沒有錢、而沒有賭博的癮,而所有的一切嗎,都只爲了看看關於以陳小九爲代表的中原人、與吳安、四名突厥人的關鍵一戰。
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着誰將取得勝負。
石頭籌、吳安、還有那四名突厥人,走在大街上,便見到了這些百姓的迥異:大清早的,都出來亂跑,到底是要幹什麼?
石頭籌拱手,面色和藹的向一名老漢出言相詢。
那老漢眯着眼睛,將石頭籌等人看了一便,鼻中重重的哼了一聲,冷着臉也不回答,卷着袖子便走,竟似不理石頭籌。
這一下令石頭籌大感奇怪,又向一個讀書人拱手致意,沒想到往日受到讀書人尊重的他居然被這個書生翻了一個白眼兒,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把,也不回答,冷着臉走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中必有緣由。
石頭籌急忙派出家丁打探消息,一陣的功夫,家丁便苦着臉回來,眼角鐵青,好像捱了幾下眼炮兒,落寞道:“少爺,我們成了漢奸了……”
然後,有鼻有眼的將流傳在百姓中間的傳言描述了一遍。
石頭籌暴跳如雷:草你的奶奶的陳小九,你可真他孃的陰險啊,向來以讀書人文質彬彬自居的他,也情不自禁的罵起了娘!
這是陳小九藉機故布迷陣,對他嚴重的誹謗,但是這話偏生不是從陳小九嘴裡說出來的,而是藉着老百姓的嘴巴喊出來的,當真是拿陳小九沒辦法。
石頭籌一路上受盡了衆百姓的白眼兒,很無奈,又不能犯了衆怒,當真與這些百姓計較,唯有狠狠的贏陳小九一次,將他辛辛苦苦建立的漕運大業爭搶過來,才能爲自己報仇雪恨!
當石頭籌來到潘氏賭坊時,發現賭坊中已經聚集了上千人,剛一走進門口時,便覺得千雙眼盯着自己看。
眼眸中含着深深的怨念,幾乎能他冷卻成冰棍兒。
石頭籌又驚又懼,心中把陳小九罵了一百遍。()
他剛一踏進賭坊,便聽到整齊的震耳欲聾的口號聲:“陳公子必勝!正義永存!陳公子必勝!正義永存……”
石頭籌着實被嚇了一跳,欲哭無淚:我就與陳小九打個豪賭,怎麼就被打成邪惡的類別了呢?當他在那些喊口號的人當中撲捉到蘆柴棒的消瘦身影時,便知道這又是陳小九搞出來的新花樣。
陳小九正在與那些普通百姓交談,見到石頭籌等人進來,便親切的上前叫道:“哎呀,石公子、吳公子,我一大早前來,便見這裡圍觀了這麼許多人,把我弄得一頭霧水,石公子、吳公子,你們也真是的,咱們隨意的打個賭,你們便把這消息放出來,引人圍觀,難道是要誠心丟我的臉嗎?”
陳小九的‘無恥’嘴臉,讓石頭籌等人深感無奈!石頭籌便是有一百張嘴,恐怕也說不清楚,爲今之計,只能打掉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只要贏了陳小九,贏了漕運,那些誤會,便要自己慢慢修復好了!
吳安自信的笑道:“陳公子,你可準備好了?”
陳小九笑着,大手伸出,比劃了一下那些興奮的人羣,得意道:“嘿嘿……兩位公子,我即便沒有準備好,也沒有什麼退路呀。”
人羣中適時的報出了振聾發聵的口號:“陳公子必勝!正義永存……”
石頭籌一聽到那口號,就覺得很蛋疼,忍着心頭的暴躁,對陳小九道:“既然陳公子準備好了,那吳兄,你就與陳公子好好的切磋一下吧。”
吳安會意,對陳小九道:“咱們昨日玩的不盡性,六顆篩子實在有限,今日,不如咱們換點花樣,依我看,不如增加到十顆篩子,如何?”
陳小九不屑的撇撇嘴,心知肚明這都是石頭籌的小心思:
雖然只是一局定輸贏,雖然運氣這東西來得很虛妄,這廝仍然是怕自己運氣好到了爆點,突然搖出了六個六的點數,這樣最多打成平手,想要取得我的漕運基業便是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但是六顆篩子換十顆篩子,這中間的差距可就大了,單單就從概率來說,十顆篩子搖出滿格的難度,已經將運氣的成分,減少到了忽略的地步。
石頭籌這廝雖然只是改動了一下規則,卻讓自己依仗的‘運氣’優勢化爲烏有,不得不說,這個陰險的傢伙算計起人來,與我也在伯仲之間啊。
陳小九嘿嘿笑着對吳安道:“沒問題,十顆就十顆,我今日如廁通暢,想來運氣是不錯的,不管怎麼改規矩,你也難逃我的手掌心。”
石頭籌陰森的一笑,接口道:“那就開始吧!”轉頭對吳安道:“吳公子,無須顧慮……”
當吳安手拿筒子、在臺桌上瀟灑自如的一滑時,上千雙眼眸都睜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這廝神奇的手法。
不得不承認,這廝在炫耀自己的賭技時,那份自信的姿態,還是迷倒了一部分賭徒。
隨着那嘩啦啦清脆的搖曳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撫住自己忐忑的心扉,面帶着緊張、不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筒子。
誰都清楚,這神奇的筒子將決定着勝利的歸屬,決定着陳小九的漕運與石頭籌的賭坊,也決定着他們心中所認爲的邪惡與正義。
無數人都在心裡默默地爲陳小九祈禱,對吳安詛咒。
吳安也十分不緊張,他知道自己筒子雖然很輕,但是拿在手中卻中重似千金,一個疏忽,陳小九那漕運大業嗎,便會從手中溜了出去。
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懵懂,爲了提防不被陳小九採用那挪動桌子的手法陷害,四名突厥侍衛可把他牢牢地護在了圈子中。
無論是誰,也不可能影響他的心智。
十顆篩子產生的碰撞、摩擦的次數,以及運行後的規律,與六顆相比,不知道難了多少倍,需要極其高明的手法,已經超強的聽覺才能辦到。
一陣的功夫,吳安的臉上留下了汗水,一半是緊張,另一半則是急速晃動手臂帶來的疲憊感。
陳小九也在側耳仔細的側耳聆聽,放大了幾十倍的變態聽力,遠比吳安的那傢伙輕鬆的多,陳小九腦中甚至可以推演出篩子的行進方位和路線。
吳安汗水溼透了衣衫,鼻翼中喘着粗氣!
陳小九此時也蹙起了眉頭,耳朵一動一動的,終於,忽聽得啪的一聲,告訴飛行的筒子、被吳安死命的拍在了桌子上。
隨着這一聲清脆的巨響,所有側耳聆聽的賭徒們終於放鬆了一口氣,但是以他們的勢力,卻聽不出來這十顆篩子到底是以多少點數展現在衆人面前。
而陳小九蹙着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心中卻不得不對令人憎惡的吳安刮目相看:這傢伙,的確是有真本事的,居然就真的將筒子裡的點數,搖出了六個六。
通過此處,也能看得出,此人儒雅的外表下,卻有着一身好功夫。
但是即便是有功夫在身,能如此完美的演繹了一場賭博中的壯舉,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在重重拍下筒子的那一剎那,吳安鬆了一口,滿是汗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而這笑容,卻被在站一旁觀戰,卻渾身溼透的石頭籌捕捉到了。
直到此時,石頭籌才完全的放鬆下來,因爲他知道,那廝笑容意味着他幾乎贏得了勝利,不……不是幾乎,是一定,是一定贏得了勝利。
石頭籌爲吳安汗巾,一臉陰森的笑意,望着將“一無所有”的陳小九,咬牙切齒道:“陳公子,現在輪到你爲大家帶來精彩的表演了。”
陳小九微笑了一下,伸手拿起了目前的筒子。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卻都集中在了他手中的筒子上,隨着陳小九優雅自信的搖晃,虛空縹緲間,一道優雅的琴聲伴隨着篩子清脆的撞擊聲,悠然響起。
衆人向上望去,伊藤雪子身穿白色衣裙,如仙子臨凡,柔柔的坐在拐角處的石椅上,蔥白的玉手輕柔的撫弄着琴絃,嫋娜的琴音流轉於心田之間。
全場人失聲驚呼一聲。
那動人的容貌與優雅的媚姿,讓所有男人的心都忍不住的顫抖,一雙雙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伊藤雪子看,而伊藤雪子眼眸中含着嫵媚的笑意,卻定格在陳小九身上。
陳小九向伊藤雪子望去,四目相對,空氣中充滿着浪漫的味道,那嫵媚的容顏、一笑一顰中的日纏綿柔情,都令陳小九心動不已。
他嘗試着變換了一下手勢,那清脆的撞擊聲,與優雅的琴聲相容在一起,配合的親密無間,衆人聽在耳中,彷彿覺得這就是今生所聽過的最美的樂章。
正在衆人陶醉在這優美的意境中時,那琴聲突兀的變得高亢、銳利起來,道道琴音在空中來回遊蕩,像是無孔不入的鋒刃,刺入了衆人的五官六識中。
除了陳小九手中的紫金扳指綻放出奪目的光暈,所有人都短暫性的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