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九走出房門,才發現蘭蘭、空空立在門口,兩人小臉紅紅的,目光含着幽怨、嗔怒,一眨不眨的望着他。//www.??//
“陳公子,你舒服了?”蘭蘭率先質問,語氣頗爲生硬。
陳小九有些不明白,一頭霧水道:“不是很舒服,出了一身汗,好難受,要去洗洗澡!”摸着暈乎乎的腦袋,便要下樓。
空空板着小臉,伸臂攔住陳小九道:“你就這麼走了?”
“那……那還能怎麼樣?”陳小九疑問道:“難道還要我再難受一次?雪子姐姐已經睡着了,難道兩位姑娘也有需要?”
“你……”空空耳根子都滲血似的紅了,嬌嗔道:“臭流氓,看我們以後怎麼收拾你!”
蘭蘭幽怨的瞪了陳小九一眼,便上樓去。
陳小九完全不能理解兩個小女孩的心思,出了潘氏賭場,沒有顧忌頭暈目眩,便一頭扎進了鍾斌的府上。
鍾斌對於陳小九的到來頗爲意外,爲他斟上茶水,靜靜的等待着陳小九吐口水。
“我發現了一個非常難解的疑問!”陳小九品着香茗道:“我認識一個人,叫吳安,與石頭籌是朋友,相交非凡!而且此人是從福建來的,並且此人背景深厚,連石頭籌都怕此人受到傷害!”
陳小九長話短說,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給鍾斌聽。
這些看似無關的東西,若是聯繫在一起,就會捕捉到蛛絲馬跡,更何況福建定南王極有可能已經有不臣之心。
鍾斌蹙起眉頭,身爲一方大員,這等大事寧可錯殺,也不能放任自流,不管是不是有貓膩,先把這吳安請過來做客。
若是普通商人,當一笑了之,若是真有什麼蛛絲馬跡,那正好一勺燴了。
鍾斌知道輕重緩急,當下也來不及喝茶,立即親自帶人,到石頭籌府上親自拜訪,名爲官商交流,請福建名流吳安吳公子過府一敘,實則就是抓人。()
可是,沒想到的卻是,卻得到石頭籌的回答:吳安因爲輸了賭局,丟了面子,無臉在杭州盤橫,已經出城了……
鍾斌徒勞無功,回到府邸,將這件事情與陳小九說清楚。
陳小九思考了一下,詭異笑道:“鍾大人怎麼看?”
鍾斌蹙眉道:“事出反常必有夭!我纔不相信他會因沒了面子而逃跑呢!只是不知道所謀爲何,也不曉得該如何應對。”
陳小九若有深意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鍾大人若是心裡有數,當在石家上面費些功夫啊!”
鍾斌明白陳小九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
時光如白駒過隙,杭州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鉅變,曾經不分伯仲的朱、潘、李、石四大商家的勢力、終於有了高低之分。
石家在碼頭上損失了龍大這樣的盟友,加之所投資的賭場又拱手送給了陳小九,導致石家的地位下滑了許多。
而潘祥卻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不僅白白得到了賭場,還有陳小九這個漕運大亨強力助陣,一時間風光無限,大有水漲船高之勢。
但是,石家的根基並未撼動,僅僅是傷了一些羽毛,而得到了如意賭坊,對潘家來說,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差距最大,當屬李家與朱家。
李家經營的很好,布匹絲綢行當,一路過關斬將,憑藉着錢莊源源不斷積攢起來的財力,已經霸佔朱家的市場。
朱家在老夫人病危後,一直處於衆叛親離的狀態,朱媚兒與豬悟能忙於照顧老夫人的傷情,終究使朱家面臨的災難雪上加霜。
陳小九對這一切洞若觀火,他一隻再等待着一個機會,一個唯一的機會……
終於,半月之後的一天,豬悟能一臉哀傷,頹廢的邁進了陳小九的庭院。
陳小九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將雙兒、單兒都召集過來,又讓豬悟能坐下,拍着他的肩膀道:“悟能,我知道你終究會來。”
豬悟能眼神暗淡無光,曾經的一身五花膘,居然清減了許多,他猶豫了一陣,才幽幽嘆了口氣道:“小九、雙兒、單兒,我娘……我娘不行了!”
雙兒、單兒相互對望一眼,不由得有些傷感!
無論怎麼說,朱家這些年也供養了兩個小姐妹吃穿,乍聞這個消息,心頭總覺得悲涼。
豬悟能又哀傷道:“小九,我知道我娘對你歹毒了點,不過,我娘已經要不行了,臨終之時,我娘最想見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你心裡埋怨我孃親,小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與我回一次朱家,不管怎麼說,那裡都流下了你生活的印記。”
說話時,眼圈紅紅的,淚水涌出。
陳小九拍打着豬悟能的肩膀,安慰道:“不用你爲難,我與老夫人之間,的確是有些誤會,也是該到了解脫的時候了,其實……我心裡很沉重,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
“小九!”豬悟能急忙起身,拉緊了陳小九的肩膀,小眼中全是感激的光芒:“你還是以前的你,一點都沒變……”
“雙兒、單兒,走,咱們這就去見老夫人……”陳小九拉着豬悟能的胳膊,邊往外跑,單兒、雙兒一溜小跑的跟着。
陳小九這是相隔幾個月後,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進入朱家,放眼望去,所有的一切,假山流水、長亭芳草,都是那麼的熟悉,透着溫馨的味道。
豬悟能領着陳小九,急匆匆的趕到老夫人的房間,還沒有走進去,遠遠便看到朱媚兒守在門口,翹首以盼,清麗絕俗的臉上掛滿了淚珠,櫻桃小口因惆悵而過於蒼白,透着一股憂鬱的悽美。
朱媚兒遠遠看到陳小九的身影,晶瑩的淚珠呼啦啦的滾落,便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樣,再也顧不得矜持、名聲,一下子便撲到陳小九懷中,緊緊摟着他的脖子,旁若無人的失聲痛哭起來。
雙兒、單兒雖然面上有尷尬的神色,卻不忍出聲阻擋,在豬悟能的帶領下,走進屋中去看望老夫人。
“小九!我孃親就要……就要不行了,我……我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朱媚兒使勁捶打着陳小九的胸膛,嗚咽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就這麼記仇?自己在外面風光,真個就不管我了?你曾經說的那些難道是託辭?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會不喜歡你?”陳小九輕輕擡起朱媚兒的洗小臉,在她水汪汪的眼眸上親了又親,安慰道:“二小姐,人總有這一天,只要有我在,朱家的天塌不了!”
“直到此時,我才發現,女人持家,是多麼的脆弱!”朱媚兒緊緊抱着陳小九的胸膛,小女人的哽咽道:“小九,我就靠你了……”
陳小九安慰了一陣朱媚兒,才與朱媚兒一同邁進了屋中。
屋中光線昏暗,有一股草藥的味道,十幾個丫鬟不斷的進進出出,陳小九邁進了內堂,看見朱老夫人,背對着外面,面朝裡牆!
陳小九剛剛悄無聲息的站到牀前,便聽着朱老夫人道:“小九,你終於來了……”
這一聲中氣十足,渾厚中、帶着無上的威嚴。
陳小九心中不禁覺得悲涼:看來朱老夫人是迴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