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大街、杭州城最爲繁華的一條大街,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這裡曾經有一座不起眼兒的妓院。//www.??//
但是在醉鄉樓與荷花樓的雙重壓力下,那背後的老闆、再也經受不住門可羅雀的摧殘,將門店賣給了潘家,收拾細軟,滾出了杭州。
陳小九一眼便看好了這個地腳,四通八達,風水上佳,更爲主要的,就是在妓院對面,便是李家最爲倚重的藥鋪——萬春堂!
萬春堂之興隆,用春滿風華一詞兄容最不爲過,
每日一大早,前來問診的百姓、就排起了長龍,只因爲萬春堂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郎中——萬壽山!醫術精湛,有起死回生之美譽。
陳小九也不掩飾,買下了這座妓院,就大張旗鼓的裝修、粉飾。
不過誰也看不明白,這青樓所佔的面積,足以開十座藥鋪子,而陳小九卻偏偏用來只開了一家藥鋪子,豈不是大材小用?
這……房租的費用,能不能賺回來,也很難說!
那些整日無所事事的閒人,坐在茶館裡,對此議論紛紛,因爲有了前車之鑑,具都不看好陳小九的荒唐舉動。
一些有遠見的商人,則對此生出濃濃的興趣,玩味看着陳小九到底能不能在杭州、掀起一股血雨腥風。
陳小九進軍草藥行業的舉動,鬧得沸沸揚揚,李家各大藥鋪子的大掌櫃們,對此甚爲擔憂,一個個焦急的等待着李老爺子的錦囊妙計。
其中,尤以萬春堂的大掌櫃——鍾萬全,最爲焦慮!
爲啥?
要知道陳小九的藥鋪子就開在萬春堂的對面,而且萬春堂又是李家的門面,李家的標杆,若是萬春堂垮了,那就意味着李家的草藥行業垮臺了。
李府、後花園、長亭處!
雖然秋風瑟瑟,李老爺子還是喜歡在後花園看那些灼灼綻放的秋菊,那美麗的紫色花瓣,給人一種無所畏懼的勇氣。
李老爺子穿着厚實的衣服,端着一杯熱茶,耐心的聽着一衆大掌櫃們的訴苦與擔憂。
“李老爺子,陳小九這廝來勢洶洶,咱們不可不防啊!”
“到現在爲止,陳小九鐵了心要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成功的,我們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擔憂、焦慮之聲,此起彼伏!
李老爺子聽着衆人的焦慮之聲,望着李霸天,笑嘻嘻問道:“小天,你怎麼看?”
李霸天沒想到李老爺子會有這麼一問,當着這許多掌櫃的面,臉上紅紅的,卻無法答出來,諾諾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爹!依我看咱們不如玩點陰的,趁機做了陳小九,別說藥鋪子,就讓他連姓名都給丟掉。”
噗……
此言一出,只把衆掌櫃給驚得一塌糊塗,茶水全都噴了出來!
所有的掌櫃都知道,在陳小九未成氣候時,就把李霸天踩的死死的,甚至一度被打得昏迷不醒,還有女婿吳千發,更被陳小九弄成了太監,卻也不敢吱聲。
而如今,陳小九成了氣候,雄霸一方纔漕運,手中櫻木軍團有好幾百個兄弟,都是打仗不要命的主,連龍大都被制服了。
那李家的黑暗勢力,憑什麼與陳小九爭鬥?
那不是找死嗎?
聽着衆掌櫃的奚落聲,李霸天羞愧的無地自容。
自從被陳小九一頓痛打後,不僅失去了姐夫吳千發的強援,還與之反目成仇。因此,也讓李老爺子對他更加失望。
最近更讓自己憤怒的是,以前與之齊名的愣頭青——豬悟能,居然變得聰明瞭、智慧了,一個人支撐起朱家的諾大家業,猶自輕鬆有餘。
這讓李霸天更加感概老天的不公:這廝,是不是吃了靈丹妙藥了?他.媽.的,哪有賣的?小爺我也想吃點!
李老爺子笑了笑,品着香茗,眯着狹長的眼眸、望着水中的月影,輕輕吟道:“他橫任他橫,清風扶山崗,他強任他強,明月照大江!”
衆人不覺一愣,低着頭品味其中隱含的意味。
李老爺子又道:“遇事莫慌,想清楚其中隱含的內情,再做決斷不遲!諸位好好想想,陳小九做藥才生意的根本目的是什麼?”、
衆人搖頭不語!
李老爺子莫測高深道:“陳小九與朱家連爲一體,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在咱們進軍布匹瓷器的強大攻勢下,朱家承受不住劇烈的打擊!”
“陳小九纔想出做藥鋪子這一招劍走偏鋒的險棋,來擾亂我們的攻勢,吸引我們將主要精力投入草藥行業,讓朱家有喘息之機。”
衆掌櫃一聽,方纔幡然醒悟,不得不佩服李老爺子的高瞻遠矚。
李霸天聞言,急忙跟道:“爹爹說得對,天兒正是這個意思!”如此見縫插針,又惹得衆掌櫃們一陣開懷大笑。
李老爺子看了一眼李霸天,不禁嘆了口氣,瞥眼對新近風頭正勁的朱平追問道:“朱掌櫃,你說咱們應該怎麼辦?”
今天來取經的本都是草藥行當的大掌櫃,本沒有朱平什麼事情,但是草藥與布匹絲綢之間的事情因爲陳小九而聯繫在了一起,又不能分開視之。
朱平站起身來,拱手道:“朱平以爲,陳小九做草藥,無經驗、又是外行,沒有草藥渠道,有偷襲之嫌,不足爲慮。”
“而且,通過這件事情,還可以得出,朱家已經元氣大傷,撐不住多久了,否則,陳小九也不會想出如此幼稚的辦法。”
“好!說得好!朱平,你還是很有遠見啊!”
李老爺子讚許的點點頭,笑道:“陳小九雖然厲害,但是咱們李家豈是那麼好相與的?以專業對外行;以雄厚對單薄;以優勢對劣勢,又有什麼好怕的?”
衆掌櫃聽着李老爺子層層分析,方纔將一顆動盪的心穩住。
李老爺子又對衆人道:“朱平說的話,我深以爲然,陳小九此舉,正說明朱家已到了舉步維艱。分崩離析的邊緣,只要我們在一鼓作氣,便可以將之攻破,到時候,咱們將絲綢、瓷器,還有草藥行業都控制在手中,他陳小九在牛,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
衆人聞言,哈哈大笑!
朱平猶疑了一下,爲難道:“只是,李老爺子,撥給我的那些銀子,遠遠不夠支撐新開的門店費用,咱們是不是暫緩一下?”
“不!決不可行!”
李老爺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決斷道:“沒有銀子,可以從如意錢莊中支取,緩解燃眉之急,待緩過這段艱苦的日子,就能舒服些了。”
萬春堂的掌櫃王啓年一直猶豫不決,他愁苦着臉,不吐不快道:“老爺,我有一點疑慮,陳小九雖然年輕,但老謀深算、城府頗深,一言一行,都透着蹊蹺!咱們不得不防啊……”
“而且,我雖然不管錢莊的生意,但是大約也知道,錢莊總要流出一半的週轉、流通的銀子,若是週轉不靈,被百姓們、商賈們質疑,那便後患無窮,傷了根子上的元氣,還請老爺三思啊!”
李老爺子冷笑了一聲,對越來越不聽話的王啓年,甚爲不滿,冷冷的扶着袖子,哼道:“目光短淺,執迷不悟!”
王啓年受了李老爺子的訓斥,倒讓那些草藥鋪子的掌櫃們很是開心:讓你牛掰,讓你多事,惹了老爺子逆鱗了吧!
李老爺子又望着王啓年追問道:“我且問你,陳小九與朱家聯合起來的資產,有沒有李家雄厚?”
王啓年無奈的點點頭:“沒有!”
李老爺子又道:“既然陳小九、朱家聯合起來,也沒有李家雄厚,那咱們又怎麼會先於朱家陷入絕境呢?啓年,你以後遇事還要動動腦子,別亂說話。”
“可是!”王啓年又紅着臉道:“老爺難道忘記了,龍大也沒有陳小九勢力大,不是也倒下了嗎?所以咱們應該……”
“混帳!”李老爺子啪的一拍桌子,漲紅着臉道:“王啓年,龍大是什麼東西,又怎麼能跟我比?”
朱平一看有門,急忙詭異的笑着、見縫插針:“我說啓年啊,老爺子縱橫一生,火眼金睛,哪有看不透的事情?區區陳小九,豈能怕了他?而且……”
朱平偷眼看了一下李老爺子,才幽幽道:“萬春堂是咱們李家的驕傲,也是李家經營最好的藥鋪子,並且與陳小九的藥鋪子直面相對!又道是人靠一口氣,你若是鬆懈下來,失了與陳小九對抗的勇氣,那李家可就危險了……”
此言一出,王啓年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分明是挑撥離間的誅心之語啊!
他氣得面色漲紅,指着朱平喝道:“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憑什麼無端噁心揣測我?誰不知道,我對李家最爲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朱平哼了一聲,陰陰笑道:“我看是恃才傲物纔對吧!”
“你……”王啓年氣的幾乎快暈了過去,指着朱平的臉皮道:“小人得志!”隨後,也沒有理會李老爺子的臉色,拂袖而去。
所有掌櫃的或是嫉妒、或是短視,都對王啓年表現出了不滿。
朱平嘆了口氣,幽怨道:“老爺子,你這麼重視我!我深感感激,沒想到我只是提醒了王啓年一句,他居然罵我是小人,這……這不是再打老爺的臉嗎?”
此言一出,本來還渾不在意的李老爺子,臉刷的沉了下來,好似蒙上了一層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