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武與田橫俱都大吃一驚,橫看豎看,俱都以爲是鬼魂附身,心頭不由得涌出毛骨悚然的感覺。
“韓三兄弟,你是韓三兄弟嗎?”
田橫驚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諾諾道:“你……你是人是鬼?”
陳韓三的眼珠活靈活現的翻了幾番,想要說話,卻苦於嘴巴封堵住,無法言語。
只是眼神中那股怯懦卻又狡猾的眼神,卻與陳韓三一模一樣。
田橫跟在陳海身邊最久,焉能不熟悉陳韓三的一舉一動?通過眼神流轉那細微的偏差,田橫幾乎就認定,面前這個傢伙,要麼是陳韓三的本人,要麼就是陳韓三的鬼魂。
“帶下去”
陳小九揮揮手,命人將‘陳韓三’帶走,又對田橫笑道:“很驚訝是不是?我不妨告訴你,當rì混戰,陳韓三並沒有死,只是被馬武將軍的活捉了,對外卻宣稱死了,這陳韓三就是馬將軍納的投名狀,馬將軍,是不是如此?”?.?.
馬武是什麼人啊?除了愚忠那跟弦不好使喚,其他的絃動一動,都能彈出jīng美的樂章。
小九言中之意,馬武立刻就心領神會。
“沒錯,定南王對我疑心,我早就棄暗投明之心!”
馬武眸子炯炯放光,冷哼道:“可是我苦於無功,這才用了陳韓三納投名狀,我殺的陳韓三是假的,你剛纔見到的陳韓三就是真身,如假包換的真身!”
啊?
原來如此!
田橫雖然覺得這故事聽起來有些玄妙,但剛纔見到了真人,由不得他不相信。
小九又道:“姓田的,我現在放你去找陳海,你對陳海老賊說,想要保他兒子兒子xìng命,半個時辰之後,就在離此五里的清水灣相見,敢遲到一點,他能見到的,只是陳韓三那一顆血粼粼的人頭!”
羅同房一刀隔斷了田橫的繩索,拎着他的脖子,將他仍上馬背!
“是!我……我這就去!”田橫快馬加鞭,迅速向西山跑去。
“小陳大人,這是怎麼一回事?”馬武至今仍矇在鼓裡,“陳韓三明明被我殺了啊,怎麼又活過來了?”
“馬將軍糊塗啊,這只不過是誆敵之計,焉能當真?”
小九莫測高深的一笑,“那是假的,只不過看起來比真的還真。”
馬武恍然大悟,感概一聲,“中原能人異士多矣,定南王橫行一時,卻不能橫行一世啊。”
“馬將軍能領悟這層意思,足見您是有大智慧的人物!佩服!佩服!”
陳小九先送上一記馬屁,才又道:“陳海圍困西山已久,您的兩位公子大武、小武,多半已經被陳海活捉,我們以兩千騎兵,想要從陳海所率領的兩萬大軍中搶人,無異於癡人說夢,並且就算能將陳海擊敗,說不定還會逼得陳海鋌而走險,殺了你的兩個兒子,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呢!”
馬武聽着,心中破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強忍着沒有讓淚水掉下來。
“不過,馬將軍也不必難過,有了這個比真的還真的陳韓三,就有救回你兒子的希望。”
陳小九道:“陳海聽了田橫的話,愛子心切,必定會挾持你的兒子火速前來見我,到時候咱們就用陳韓三交換你的兒子就好了,嘿嘿……這是多麼美妙的一個主意啊!”
“計是好計!”
馬武爲難道:“那假冒陳韓三的那位義士,豈不是要白白送了xìng命?”
“哈哈……這就不牢馬將軍費心了!”陳小九笑道:“您只要靜下心來看戲即可。”
“整隊!後撤五里,清水灣佈陣!”花如玉下達一連串的命令,二千騎兵迅速消失在小路之中。
“哈哈……抓到馬大虎、馬小虎了?哈哈……給本將軍帶過來。”
陳海眯着眼睛,聽聞屬下抓到了馬武的兩個兒子,不由得開心的笑起來,心中憤恨的想着:馬武,你殺了我的兒子,我就把你全家斬草除根,你的兩個兒子,一個也不能活!“
虎父無犬子!
馬大虎、馬小虎雖然年紀尚小,一個十八歲,一個十六歲,但也有萬夫不當之勇。
除了愚忠這一條隨他老子,機智、勇武倒也青出於藍。
馬大虎、馬小虎、張之濤三人爲首的二百餘名親兵,極爲難對付,在陳海付出了一千多人的慘痛代價後,馬武的兩個兒子終於被俘。
啪啪!
看着馬大虎、馬小虎兩個身強力壯的傢伙橫眉立目的站在眼前,陳海腦中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兒子,兩鞭子狠毒的抽下去,直將兩隻虎臉上的皮肉給剮了下來,臉上一片血肉模糊。
有偏將諫言:“將軍,要不要將他們就地格殺?”
“糊塗!”
陳海冷哼一聲,“現在殺了豈不是死無對證?便宜了他們?要把他們帶回去,讓王爺定他們的罪,然後株連九族,將他們的人頭砍下來,掛在旗杆上示衆,要把馬武,以及馬武妻兒老小,俱都打成叛徒才甘心。”
聽着馬武咬牙切齒的毒計,那偏將不禁覺得腦後冒涼風。
“將軍!將軍!”
田橫一頭大汗,從山腳下跑上了半山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激動道:“將軍,出大事了。”
“出什麼大事了?”
陳海看着田橫一身鮮血,丟盔解壓,冷笑道:“你莫不是遇到了敵軍,一戰之下,狼狽敗逃?”
“將軍,您真是神機妙算啊!”田橫訕訕道:“末將被花如玉親自帶兵給襲擊了。”
“你這個廢物!”
陳海一鞭子抽在田橫身上,雖然心中惱火,但也知道花如玉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憑藉田橫的本事,怎麼可能敵得過呢?
他忍着怒意,冷冷道:“居然是花如玉親自出馬?說,戰績到底如何?”
田橫諾諾道:“末將被馬武活捉了,馬武……馬武真的已經投敵了。”
“什麼?你親眼看見馬武投敵了?活捉你的人居然就是馬武?”
陳海驚得從馬上躍下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禁不住再問了一便,得到確定的答覆後,不由得震驚不已。
他雖然將馬武誣衊爲叛徒,但卻從來沒想過馬武會真的投敵,在陳海看來,所有人都會投敵,但唯有馬武不會。
此刻乍聞這個消息,心中驚駭不已,一時間頭昏腦脹,真有些轉不過彎來。
“馬武抓了你,又怎麼會把你放了?”
陳海一臉猶疑的望着田橫,一字一頓道:“馬武不可能不知道你是我的心腹,哪裡有放虎歸山的理由?”
田橫道:“因爲,馬武讓我見了一個人,並且讓我給將軍帶一句話。”
“你看到了誰?”陳海眯着眼睛,直視田橫。
田橫激動萬分,哆哆嗦嗦道:“我見到將軍的兒子,韓三兄弟!”
“你放屁!”
陳海一鞭子就抽了過來,怒不可泄,狠呆呆道:“我兒子已經死了,你還敢用他來說笑?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腦袋?”
“將軍,末將真的不敢說笑!我是真的見到了韓三兄弟啊。“”
田橫摸着臉上火辣辣的鞭子印記,將親眼所見的事情說了一遍,將馬武納投名狀的事情也說了一遍。 •тTk ān•c○
陳海登時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抓着田橫的肩膀,逼問道:“你確實看到三兒了?那不是假的?”
田橫舉手發誓,“末將若撒謊,寧願天打雷劈!”
“哈哈……好啊!我兒居然沒死,哈哈!好啊!”
陳海仰天長嘯,激動的淚水涌出來,又哭又笑了好半天,才平復心情,道:“陳小九、花如玉yīn險狡詐,他們放你回來,究竟想做什麼?”
“陳小九讓我給您帶一句話!”
“什麼話?”
“陳小九說,將軍若想要回韓三兄弟,一個時辰之內,一定要趕到離此十五里的清水灣!若是晚了半刻,只能見到韓三兄弟的人頭。”田橫將小九的話學了一遍。
“陳小九真是這樣說的?”
馬武仔細琢磨了一下,哈哈大笑道:“看來陳小九是要用三兒與馬武的兩個兒子做交易啊,哈哈……這筆交易做得!哼……只要能換回我的兒子,什麼交易做不得呢?”
溪水彎是一塊緩坡,陳小九屯兵於坡頂,居高臨下,進可攻、退可守,也算得上佔據了有利地勢。
聽着轟隆隆的馬蹄聲,就猜到陳海已經率領大軍趕來。
“來得還真快呢!”小九笑了笑,“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馬武默然!
陳小九又對旁邊被五花大綁着的‘陳韓三’笑了笑,囑咐道:“道兄,考驗你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陳韓三’向小九看了一眼,緩緩點頭。
前方二萬大軍已經排好了陣勢,百餘騎從隊伍中奔出來,在兩軍zhōng?yāng站定。
陳小九、花如玉、馬武、羅桐,攜帶百名火槍手,壓着‘陳韓三’走上前去,兩方人馬隔着十丈遠的距離站定,這是談判的最佳距離,誰也不不願意壞了這個規矩。
雙方親兵點起了火把。
雖然是夜晚,卻燈火通明,能很深刻的看清楚彼此。
“馬武!”
陳海望着馬武那張滿是鮮血的臉,譏笑道:“想不到你自詡忠勇,居然也有降敵的一天,哈哈……我還真是低估你了。”
馬武冷冷一笑,“我就算投敵,也問心無愧,不似你陳海,竟然假公濟私,用yīn謀詭計陷害忠良!如此賊子,人人得而知之”
“呸!少說風涼話!”
陳海惡狠狠的啐了一口,“你們不是要做交易嗎?我兒呢?在哪裡?我要見一見我兒!”
小九揮揮手,花如玉將五花大綁、口中塞滿破布的‘陳韓三’推了出來。
陳海一見,不由得看直了眼。
尤其當陳海看到‘陳韓三’眼中噙着的委屈淚水時,他就知道,這必定是自己的兒子……
哈哈!三兒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