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頂大帽子狠狠的扣了下來,直把石頭籌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聞聲望去,眼中冒出熊熊烈火,靠近曹公公,低聲道:“乾爹,這個混蛋便是陳小九,您一定要幫我出氣,那東瀛武士也是被他弄死的,傳了出去,可不好聽啊!”
曹公公眯着眼睛,緩緩點了點頭,半響又搖了搖頭道:“欲速則不達,待會兒,見機行事吧……”
“乾爹……”石頭籌心中一急,剛要再鼓動老太監發飆,確聽陳小九朗聲道:“石公子,你剛纔做了虧心事,被我與衆學子抓了正着,去而復返,此爲何意?”
“我……你……你大膽,竟然能信口雌黃……”石頭籌剛要辯白,卻聽陳小九恍然大悟道:“石公子,不用你辯白,我也能猜得到你的良苦用心!”
“全杭州的人都知道,曹公公是你石頭籌的乾爹,你莫不是想借用曹公公的威勢,來壓榨我等無官無職的才子嗎?”
陳小九耳聰目明,聽得臭石頭與曹公公是老子與兒子的關係,便先入爲主,揭穿他們狼狽爲奸的把戲,好讓全場的數百位才子知道兩人蛇鼠一窩的嘴臉,如此一來,那些陰險狡詐的計謀便不好當着衆人的臉面,一唱一和的使將出來。//www.??//
此言一出,噓聲一片!
衆才子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這場隱秘的怪事。
曹公公聞言,滿是皺紋的蒼白臉頰,驟然間變得通紅,眯縫的小眼中射出一縷精光,顫顫巍巍的從轎子上走下來,挪着步子,圍着陳小九上下打量,矢口否認道:“這位公子說笑了,我與石頭籌哪裡有半分干係?什麼乾爹不幹爹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陳小九一針見血的戳中了老太監的痛楚,心中暗暗得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道:“曹公公,你這是說得什麼話?難倒我一介書生,還會說謊嗎?這可是石公子親口所言,全杭州男女老幼,無人不知。”
“果真如此?”曹公公聞言,回頭狠狠瞪了石頭籌一眼,臉色驟然變得雪白。
“乾爹,你……你莫聽他胡言亂語,我哪裡敢隨便說出來這等大事……”石頭籌一時情急,‘乾爹’兩字脫口而出,卻被衆人聽得清清楚楚,由不得他胡亂抵賴。
衆才子聞言,均指指點點,露出恍然大悟的噓聲!
臭石頭這廝,也是個外強中乾的貨色,一帆風順的時候,倒也能撐撐場面,真到了緊要關頭,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狗屁一個。陳小九念及此處,又字字誅心,對曹公公道:“而且石公子還放出豪言,誰敢與他爲難,便是與曹公公爲難,要把他大卸八塊,扔進西湖裡面餵魚,唉……所以啊,全杭州的百姓,見到石公子,都如同見了曹公公親臨,讓人心驚膽戰,無不繞道而行!”
他甚爲聰明,此言一出,使得曹公公雖然權勢博大,卻不敢當衆對他下手,否則便有假公濟私之嫌,被衆人一傳十、十傳百的大白於天下,豈不是失了黨爭的先機?
曹公公問言,氣得胃疼,實在沒想到石頭籌這廝如此的不成器,到處敗壞自己的名聲,他拿捏出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微笑道:“這位公子說笑了,我是朝廷的命官,皇上身邊的近侍,視百姓爲自己的親人,哪裡會做出那般凶神惡煞的事情?這一定是某些心懷不軌的人,以訛傳訛,敗壞咱家的名聲,若是被咱家抓住,定然是不會放過他的……”
“那是,曹公公一心爲公,講究的是以德服人,雖然權力滔天,卻從不濫殺無辜,這一點,在場的衆位學子甚爲苟同呢!”陳小九落井下石,趁機封住了老太監的嘴巴。
曹公公心中苦笑,顫抖着身軀重新回到椅子上就座,見石頭籌顛顛的站在旁邊,低聲喝道:“沒用的東西,滾一邊兒去,還不知道避嫌嗎?”
“乾爹,孩兒哪裡是那般沒有分寸的人,你切莫信了他的話!”石頭籌一臉無辜道。
曹公公閉着眼睛,一臉詭異的低聲道:“爹雖然一點也不相信他的鬼話,可是這滿場數百位才子書生卻信了他的言語,哼……這廝,虛實難測,柔中帶剛,我的兒,你萬萬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爹爹我倒是對他產生了興趣呢……”
“恭賀乾爹!”石頭籌聞言,心中樂開了花,能讓乾爹產生興趣的人,只有兩種:第一種人,是他的生理癖好所致,十分隱秘;而另外一種嘛……便只有他的敵人才能享此殊榮。
而陳小九,明顯的屬於後者。
天空中烏雲滑過,濃黑低沉,將一簾清幽的月光遮擋在了視線之外,點點繁星也失去閃閃光彩,一眼望去,迷茫幽暗,唯有熊熊燃燒的篝火,釋放者炙熱的光芒。
陳小九眼中掃過那些渾身身甲、面色陰冷的侍衛,暗暗計算了一下人數,足有二百餘人,單兒若是冒險行刺,哪裡會有一點勝算?但願這個小妮子看清形勢纔好,萬不能玩飛蛾投火的把戲。
他正在計算着想個什麼辦法,讓這死老太監打道回府時,忽聽得老太監又耷拉着眼皮,和藹可親問道:“這位公子,你是何人哪?”
明知故問!陳小九站在火堆旁,烤着身上溼漉漉的衣服,凜然答道:“摘星樓闖五關之魁首,陳小九是也!”
曹公公也不擡頭觀望,低着玩弄着指甲,不屑笑道:“我以爲是一隻落湯雞呢!”他說着話,眼中精芒不經意間向陳小九撇去,看他到底有何反應。
石頭籌、孫科等二百侍衛聽得此話,再看看陳小九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滿場學子見曹公公竟然敢當衆嘲笑他們心目中的偶像,義憤填膺,但均驚懼於他的權勢,無人敢當衆反駁。
陳小九仍然旁若無人的烤着衣服,待衆人嘲笑聲已過,方幽幽道:“我雖然是落湯雞,可也佔得一個‘雞’字,請問曹公公,你的雞雞,身在何處?”
此言一出,雖然說得平淡安然,毫無氣勢,可是聽在衆人耳朵裡,卻如同打了個震天鼓一般,震得鼓膜嗡嗡作響。所有人等,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眸中,含着驚駭的光芒,紛紛側頭向曹公公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