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萬物休憩,但平州城卻殺聲陣陣,氣衝九霄,重重威壓將固若金湯的平州城包圍。
衝殺聲,驚恐聲,利箭的嗖嗖攢shè聲,飛石擊打機關樓的沉重悶響聲,撞木衝車破城的號子聲,交雜在一起,讓人心亂如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慌亂之時,真想把耳朵割掉,永不想再聽到這般地獄般的聲音。
陳小九兵分四路!
馬武率領一萬人攻打東門,王飛虎率領一萬人攻打南門,朱治山率一萬人圍攻西門。
這三方人馬異常強橫,弓弩、飛車、撞木、箭支準備得極爲充分,盾牌在手,嚴防城樓上shè下來的箭支。
尤其是王飛虎所部,真的威武似兇悍虎羣。
王飛虎一身黑甲,手執鬼頭刀,立於城下十丈處,虎眼怒掙,殺死騰騰的怒吼:“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攻下南城門,封侯拜將,指rì可待,好男兒不惜死!兄弟們兒,衝啊!殺啊!”?..
“得令!”
萬餘士兵齊聲咆哮,吼聲攝人心魄。
鮮血可以刺激人的視覺,進而膨脹腦海,讓人變得麻木,一排排袍澤中箭身亡,激發他們骨子裡的嗜血!
“殺!報仇!”
士兵架雲梯,不計死傷,在隆隆戰鼓聲中,奮勇潘牆。
嗖嗖!
一陣箭雨攢shè下來,無數接近機關口的士兵摔下城牆,腦漿迸裂,血濺了一地。
“殺!爲兄弟們報仇!”
王飛虎呲目yù裂,氣衝於腦,拎着鬼頭刀就要親自往上衝,毫不惜死。
親衛急忙將王飛虎拼死攔住。
王飛虎漲紅着臉,衝着城樓上防守主將哇哇大叫,“牛犢子,你的一身武功是他nǎinǎi誰教你的?誰他nǎinǎi的讓你一年之內連升三級?現在翅膀硬了,敢和我作對?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牛腿?”
他破口大罵,滿嘴噴糞,城牆上那位叫‘牛犢子’的將軍黑着臉,卻不敢回嘴。
轟!
城下士兵鬨然大笑,士氣更勝,不計生死的衝上來。
“牛將軍,你就這麼忍着?”一位親兵望着臉sè紫紅的牛鵬牛將軍,心裡怨憤到了極點。
這位親兵衝着城下大喊,“王飛虎,你個虎犢子,賣主求榮,活該你全家被殺……”
啪!
牛鵬一個大巴掌搧過去。
那親兵登時被打得懵了,踉蹌的倒在地上。
牛鵬沉着臉,高喝道:“王將軍於我有大恩,也是你能侮辱的?來人,拖下去重則三十軍棍,不得容情。”
“將軍,我……我冤枉啊。”
有軍容使夾着那親兵拖下去,砰砰的一頓棒子削下去,那親兵直接昏死過去。
城下的王飛虎又高聲大罵,“牛犢子,你眼裡還有沒有虎爺?你翅膀硬了,居然敢罵虎爺?你他孃的算是男人嗎?你兒子都比你懂事,見了虎爺,比見了你這當爹的都親,幹.你nǎinǎi的,立刻把城門打開,我對你既往不咎!否則,休怪虎爺翻臉無情。”
“虎……虎爺!”
牛鵬看着王飛虎,心裡天生就有股懼意與崇拜,原因無它,牛鵬從軍,就是在王飛虎的軍兵中拼打出來的。
而且有一次牛鵬的兒子野外遊玩,險些被老虎吃掉,是王飛虎徒手搏虎,纔在救了其子一命。
王飛虎對牛鵬是有大恩的!
但定南王對牛鵬卻是更好,所以王飛虎與定南王中間,他一咬牙,選擇了定南王。
但此刻被王飛虎破口大罵,除了威壓,還有內疚,訕訕的不敢反駁。
“虎爺,您……您退兵吧,我不難爲你,平州城有多堅固,您心知肚明,你就識時務……”
“我退你nǎinǎi個.逼!”
王飛虎登時火帽三丈,不等牛鵬說完,鬼頭刀指着他,咬牙切齒:“虎爺我當初是白救你兒子的命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我一家人慘死,你怎麼就不想方設法的救我兒子一命?”
“虎爺!我……我當時不在平州……”
牛鵬也漲紅了臉,連忙解釋:“我如果當時在平州,絕對會向定南王求情的,定南王深明大義,絕不會因你叛變而誅殺嫂嫂與賢侄的。”
“深明大義!好一個深明大義啊。”
王飛虎喋喋怪笑,咬破了嘴脣,熱淚盈眶,大吼道:“兄弟們,攻城!攻城!今rì我就要定南王那龜孫子見識一下叛將的厲害,攻城,玩命的攻城。”
南城之戰,愈來愈白熱化,處處血腥,觸目驚心。
馬武、朱治山兩部人馬也是一般激烈,敢打敢拼,悍不畏死。
東、西、南三面城門進入高cháo之後,北城門依然沒有大動干戈。
事實上,北城只有區區兩千人,根本沒有大動干戈的資本和勇氣,而且二千人的攻城主將,居然是房齡的一對寶貝兒子房龍、房虎!
韓平與房齡同屬文臣謀士,自然對這兄弟倆很是熟悉這倆人與他老爹一樣,善於用智,勇猛不足,做參謀尚可,論獨領一方,行軍打仗,那絕對是不堪一用。
韓平很是悠哉,居然讓人擺上桌子,坐在城樓上喝茶,顯得分外得意。
“殺啊!”
城下傳來軟弱無力、參差不齊的吼聲,房龍、房虎又帶着人衝過來。
“放箭!”
韓平揮揮手,一陣箭雨shè出去,城下留下幾具屍體,大部隊又稀稀拉拉的退回去了。
“烏合之衆,真乃烏合之衆,大燕朝果然沒人了?居然用這兩個敗類爲將?真瞎了眼睛。”韓平心中很鄙視的想着:就房家兄弟倆這點本事,以自己這點二五眼的本事,都能撇他們好幾條街。
“要不要帶着人衝出城門,殺得他們丟盔卸甲,顯顯本事?”
韓平心裡癢癢的,躍躍yù試,稍一琢磨,又想着陳小九到現在爲止還不露面,心裡有些忐忑,咬咬牙:“還是算了,不求有功,只求無過!”
蹬蹬蹬蹬!
城下跑上來三名披堅執銳的將軍,正是牛鵬、馬如海、楊天見。
“三位將軍不守城門,來此何意?”韓平一臉疑惑。
三人身上都是血,臉上滿是臭汗,向韓平拱手道:“丞相大人,王飛虎作戰驍勇,攻城甚急,死傷過重,火速請求支援。”
馬如海、楊天見也急忙訴苦!
“一幫廢物!”
韓平氣惱的拍着桌子,震得茶水四濺,喝道:“本相乃一書生,都能穩守城門,三位將軍乃行家裡手,焉能守不住城門?”
此言一出,真讓牛鵬等三人氣炸了肺,心裡將韓平鄙視的要死:你nǎinǎi的,北城門最高、最堅固,機關樓也最多,城下也僅有二千老弱病殘攻城,主將又是房龍房虎,就這垃圾軍容,換條狗都能守住,你韓平難道連狗都不如?
牛鵬三人虎着臉,一言不發!
“怎麼還不走?要人沒有,你們立刻回去死守城門,誰守不住城門,全家斬首。”韓平心裡冷笑:讓你們這些兵痞牛氣哄哄,打仗不是還不如我?
馬如海、楊天見面面相覷,氣憤而退!
牛鵬拉住二人,看着韓平一臉冷笑:“丞相大人,我守不住城門,罪無可恕,全家死不足惜,但就怕連累了丞相大人。”
“你……你什麼意思?”韓平心裡撲通撲通的亂跳,隱隱覺得不妙。
牛鵬冷笑:“也沒什麼,只不過王飛虎放下話來,全城兵士,投降者免殺,唯有韓平逆賊,當凌遲削首,不得歸降。”
撲通!
韓平嚇得一屁股從椅子上跌落下來,卻猶自不覺得痛,臉sè慘白,竟似死人一般。
韓平心知肚明:王飛虎一家老小,就是自己獻計獻策,親手給弄死的,一旦王飛虎破城,還不得拔掉自己的皮,把骨頭碾碎了,熬成燙喝?
不妙!
大事不妙!
牛鵬說完就走,不再請求兵援。
“慢着!”
韓平強迫自己穩住心神,聲線仍控制不住的顫抖:“牛將軍、馬將軍、楊將軍都是獨當一方的驍將,只要守住那些反賊叛將的進攻,必能名垂青史,此戰若成,我一定給三位請功。”
轉頭對親兵說道:“來人,給三位將軍各增兵兩千,不,各增兵三千,鼓舞士氣!”
牛鵬三人達到目的,帶着兵迅速趕往各自城門。
想到王飛虎的名字,韓平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突然發現,一旦城破,誰都可以投降,唯獨他韓平沒有機會投降,王飛虎怎麼可能放過自己呢?
“殺啊!”
正在韓平患得患失之時,房龍、房虎又帶着一幫蝦兵蟹將殺過來了。
韓平揮揮手,大喝;“放箭!放箭!”
一輪箭雨,房龍、房虎又退了回去。
隔了兩柱香的時間,韓平剛剛平復下慌亂的心,參差不齊的喊殺聲又傳來,房龍、房虎又衝殺過來。
韓平又急忙命人放箭!
如此牛皮膏藥似的攻殺,持續了幾十次,只把韓平都給噁心吐了房氏兄弟是在過家家嗎?逗我玩呢?
“殺啊!”
二千人的烏合之衆又衝殺過來,韓平出得機關樓,臨城下望,不由得笑出聲來。
他這時候才發現,這幫烏合之衆沒有弓弩,沒有衝車撞木、沒有云梯,沒有投石車nǎinǎi的,啥都沒有,怎麼攻城啊!
“哈哈……笑死人了。”
韓平樂不可支,也不下令shè箭,就站在城樓上一臉譏笑的看着他們。
房龍、房虎兄弟衝到城牆下,沒有任何工具可以攻城,在城下喊叫了一陣,又退了回去。
這下那些守城的士兵都轟然大笑,渾然不知城下這幫烏合之衆是在幹什麼勾當。
韓平笑得肚皮都痛,心情好了許多,揮手道:“上茶,本相要好好的看戲!猴子耍寶,jīng彩!真jīng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