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去後,劉亦菲偷偷地跟在送行的隊伍的最後,低聲問安醫生:‘安醫生,這些都是什麼人,架勢很嚇人喔!’安醫生噤若寒蟬地看了看前面,低聲對她說道:‘都是中央來的,作陪的那個是咱們市長,你沒認出來嗎?’劉亦菲吐了吐舌頭說道:‘我滴媽呀,市長作陪啊,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是想起來市長就是長得那樣。’安醫生說道:‘你這個小同志啊,連市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以後要多加強政治學習啊,怎麼能不關心政治呢?’劉亦菲低頭做溫順狀,嘴裡‘哦’了一聲。安醫生說道:‘好啦,你就先過去工作吧,多你一個也沒什麼用,人多嘴雜,說多錯多,記住1號房的病人一定要好好看護,一點問題都不能出,你沒看到他們像是要把院長都吃掉的樣子嗎!’劉亦菲忙不迭地點頭應道:‘哦,我明白了,我這就去他那裡看看。’安醫生‘嗯’了一聲,揮揮手示意她自便,自己則是輕手輕腳地跟着送行的大隊。
劉亦菲回到1號特護病房,從抽出病人的介紹表格看了看,見到姓名那一欄赫然寫着‘高明’兩字,她笑了笑,心想:這老頭的名字倒是好記,和我的同桌名字一樣!想起自己的‘同桌的你’劉亦菲有些走神,腦子裡立刻出現了一個畫面,那是一個美麗的夜晚,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月光如洗,蟲聲呢喃,幾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圍坐在一起唱着好聽的歌曲,無限的柔情蜜意在嫵媚的月色裡脈脈地流淌,那首讓她一直不能忘記的曲子的熟悉的旋律又涌上了她的心頭:
不知道爲了什麼,
憂愁它圍繞着我。
我每天都在祈禱,
快趕走愛的寂寞。
那天起,你對我說,
永遠地愛着我。
千言和萬語,
隨浮雲掠過……
忽然,牀上的病人似乎動了一下,她急忙把自己從已經飄遠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兩步走到病人的跟前,見到那人睜開了眼睛,目光茫然地看着上方,劉亦菲靠近他輕聲說道:‘首長,您看得見我嗎?首長,......咦,這不是......這不是明明嗎?怎麼會......’劉亦菲又仔細看了看,沒錯,就是他!!!雖然高明的相貌和初中的時候已經有了改變,但劉亦菲還是可以完全肯定這就是那個‘同桌的你’!這下她感到有些驚喜,又有些慌亂,喜的是兩人多年後又在這裡重逢,慌亂則是因爲高明現在重傷在身,外加失憶,恐怕不會認得自己了!
劉亦菲摘下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如琢如磨的完美的臉,湊近了高明的臉說道:‘明明,明明,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菲菲!’高明散亂的目光慢慢地集中過來,他的瞳孔逐漸調試到最佳的焦距,現在,他可以看得眼前的這張臉了,那是一張非常非常漂亮的臉,兩隻眸子就象黑色的寶石一樣清澈透亮,豐滿的嘴脣微微向外翹起,顯得極爲性感,臉上的皮膚光潔潤滑,象是絲綢的感覺,高明覺得這個女孩眼熟,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
劉亦菲見到他看見了自己,欣喜地問道:‘看得見我嗎?’高明微微頷首,示意可以看得她了,劉亦菲又問:‘知道我是誰嗎?’問過後微笑地看着他,眼裡盡是期待,如果他想起來了,這樣的重逢也是極爲浪漫的。只見高明的嘴脣輕動,有些吃力地回想着說道:‘你......是......’劉亦菲的俏臉興奮得有些潮紅,使她更顯得豔若桃李,讓人心跳加速,她嘴裡輕聲說道:‘我是誰?’然後把右耳稍稍轉向他,等待他說出自己的名字,耳邊只聽得高明說道:‘你是......仙女......你來接我的吧......’劉亦菲的滿腔熱情被兜頭一盤冷水潑得煙消雲散,她嘆了口氣,說道:‘嗯,我叫劉亦菲,......是你的醫生,明白了嗎?’只聽得高明說道:‘嗯,醫生,明白......’說完兩眼一閉就睡了過去。
高明是在10月3日被確認身份的,因爲他的名字出現在了登機的名單上,中央相關的領導立刻坐不住了,急忙安排人直飛廣州探望,並吩咐各相關部門要堅決爲高明的恢復治療做好配合工作,要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高建國、林翠萍、高擁軍是在10月3日的晚上聽到了高明和阿華他們的飛機遇難的消息,高明輕傷,但頭腦受到了震動,暫時失憶,阿華重傷,脊柱受傷,現在臥牀不能動,石蘭也是輕傷,但左腿骨折,也不能動,三人現在分別住在三家醫院裡,因爲搶救的時候來不及驗證傷者的身份,就隨機地把救起的人送到各個醫院。聽到這個消息,林翠萍當場就暈在了地上。高擁軍爲三人訂好了次日一早的機票,開上車把兩口子接到北京,讓他們在自己家裡住一宿,第二天一起去廣州。
高明睡到了午夜左右的時候,忽然一個翻身地坐了起來,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紗布,又摸了摸腦後和背後的紗布,發現自己的頭髮已經被剃光了,然後又茫然地看着四周,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夢,自己還好像受了傷,這是個醫院,不行,我不應該呆在這裡,我要回去,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有什麼工作要做來的?......嗨,想不起來,不管他,總之,我得回去!他也沒有搞清要回哪裡去,就下定了決心,他的目光鎖定了窗戶,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勻速地走到窗戶前,向下面看了一眼,這是個兩層的窗戶,距離下面的草坪大概有四、五米的樣子,院牆在窗戶對面七八米左右,差不多三米高,院牆外面不遠的地方就是一條馬路。高明看了看環境,一個縱身翻過窗子,向貓一樣輕盈地落到了地上,然後,又幾步竄上了院牆,無聲地翻了出去。
落地之後,高明向着一個方向勻速地走去,他已經忘了他出來的原因,現在他最想做的是去找一個人,是一個還是幾個他也有些弄不清了,她們在等着他去找她們,她們很需要他。高明覺得自己的速度很快,好像他必須走得這麼快,因爲他需要第一時間見到她們,對了,有一個叫阿華,他必須見到她,現在也想不清爲什麼必須見到她,也許因爲她在朝着他笑。高明走過一家百貨商店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不能穿着醫院的衣服去見她,好像要換上些好看的衣服纔好,而且要給她戴朵玫瑰花,爲什麼要玫瑰花呢?不知道,好像就是這麼安排的。
他又退了回來,來到商店的樓下,上下看了看,這是個五層的樓,三層上面好像有個窗戶沒關好,他象猴子一樣扒着排水管幾下就上到了三樓,然後縱身一躍,雙手扒住了那個窗戶的窗臺,一撐就蹲到了窗臺上,向裡面看了看,嗯,好像是個廁所,他輕靈地跳到地上,快步走出這個廁所,向外面走去。
1號特護病房的值班護士叫阿青,她按例在12:30的查房的時候,見到裡面已經人去樓空,她急忙四處找了一圈,還是沒有,她這才意識到病人可能是跑了,她急忙報告值班的醫生,值晚班的醫生知道事態嚴重,急忙打電話給主任醫師和院長,這一大票人都從牀上爬起來穿上衣服急急忙忙地趕到特1號病房,查看了一番後,衆人的推斷是病人應該夢遊,至於游到哪裡那可不知道,但應該不會太遠。院長當即下令,馬上報警,所有人都出去分頭尋找。
阿德和阿強是今晚在派出所值班的管片民警,兩人正在院子裡下象棋,就聽到屋裡的電話聲,阿德懶洋洋地站起身來,向裡面走去,阿強說道:‘快點啊,抽着你的車呢!’阿德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哎呀,知道啦,催命啊你!’兩分鐘後,阿德回到座位上坐好,阿強問道:‘誰啊?’阿德說道:‘有人報案,說是一個病人走丟了,說是夢遊,切,病人走丟了也來麻煩我們,他們那些醫生護士幹什麼吃的,不要管他,先把這盤棋下完再說!’
十分鐘後,屋裡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阿德說道:‘這回該你去了。’阿強站起身說道:‘好,我去去就來,你可不要偷我的子!’阿強拿起電話,裡面傳來是所長的聲音:‘喂,你是阿強嗎?’阿強立刻心裡打了一個突,答道:‘是,我是,所長,有什麼吩咐?’‘剛纔有人報案說走失了一個病人嗎?’阿強背上有些發涼,弱弱地答道:‘有有,我們正在準備出警......’‘準備?都十多分鐘了,你們還在準備!!!你們在幹什麼?昂,拉屎也拉好了,丟!我告訴你,現在馬上給我通知所有的人,立刻到所裡集合,我馬上到,你們倆個先派出一個去找,不要跟我磨洋工,不然我撤你的職,明白嗎?’阿強連忙應聲,放下電話時,已經是一腦門子冷汗,心說怕是真的出事了,這個病人八成不是一般人,不然所長不會這麼歇斯底里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