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風凜冽,一片蕭條。彼得的書房中卻是溫暖如春,壁爐裡火燃得正旺,不斷地射出紅藍色的光。
加布裡埃爾走進彼得的書房,望着正在壁爐前添加果木炭的彼得,說道。“會長,剛剛收到從津巴布韋卡里巴城傳回的消息,昨天傍晚時分,神之禁地谷口處發生了一場激戰。”
彼得轉過身,蒼老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淡淡地說道。“白銀之手派去的殺手,已經全軍覆沒了,對嗎。”
加布裡埃爾沒有言語,點了點頭,然後垂頭喪氣地坐在了沙發上。
“現在的殺手組織,都太自以爲是,他們打心眼裡瞧不起過去的獨行殺手。可是,一旦交上手,這些殺手組織就會一一慘敗。斷刺聯盟、白銀之手,都是如此。”彼得揹負着雙手,望着熊熊燃燒的壁爐,說道。“僅僅一個地獄的風,就讓他們忙得手忙腳亂,更何況神之禁地裡還住着一位昔日殺手榜上排名第五位的雷神托爾。白銀之手這次全軍覆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以葉風的身手,他獨自一人對付那些殺手綽綽有餘。加布裡埃爾,你知道葉風爲何要把那些殺手引向神之禁地呢。”彼得望着加布裡埃爾,嘴角露出了一絲頗爲玩味的笑容。
加布裡埃爾稍稍思索了片刻,猜測道。“神之禁地地處羣山環繞之中,進入山谷的道路十分狹窄,兩側都是高山,地形非常險要。我想,葉風是要利用他熟悉當地環境的優勢,在那裡伏擊白銀之手。”
“卡里巴湖地區,山巒綿延,如果想要藉助地利,葉風可以隨便選擇一處山谷。”彼得緩步走到辦公桌前,落座之後,這才接着說道。“神之禁地雖然是雷神托爾創立的,但暗黑世界中傳聞,托爾是在葉風的大力幫助下,才一點點地把神之禁地建成如此規模。而且,暗黑世界中都知道,神之禁地內有一條不成文的禁令,那就是山谷之中禁止殺戮,違者必誅。由於山谷中居住的都是周邊國家的災民,再加上地獄的風和雷神兩人的名聲,八年來一直無人敢去侵擾神之禁地。”
加布裡埃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葉風此舉,莫非是在探試白銀之手的底線。”
彼得面露喜色,頗爲感慨地說道。“這正是我欣賞他的地方,這個人不但有勇,而且有謀,難怪他能成爲人人敬仰的殺手之王。”
加布裡埃爾對彼得的話並不以爲然,皺了皺眉頭,說道。“會長,我認爲作爲一個殺手,應該冷酷無情,只有這樣,才能更快更好地完成僱主交付的任務。”
彼得搖了搖頭,說道。“殺手並不只是一部殺人機器,他們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人,就會有感情,也就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在暗黑世界裡,昔日的那些獨行殺手,是最受世人尊敬的人物。而現在的殺手組織,他們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底線,眼中只有金錢與利益,已經徹底變成了屠夫。”
“會長,我不太同意你的觀點。”加布裡埃爾理直氣壯地說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想要自己變得強大,就得去征服對方。”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彼得伸手撫摸着右手小指上的十字徽章戒指,說道。“就如同我們聖十字會,雖然米蘭教廷把我們視爲異端,但我們爲什麼非但沒有被他們剿滅,而且一步步發展壯大,成爲暗黑世界中的第一大秘密組織。這就是因爲我們有信仰,有理想,有自己的道德底線。再過兩個月,等到2月16日的聖靈節,我們就可以進入聖光明大教堂。到時候,我們要做的事情,除了修改教義,讓聖十字會成爲基督教的正統教派之外,其餘的事情和現在的紅衣主教安東尼奧所做得並無兩樣,無非就是廣積善緣,賜福於民,讓民衆在我們的治理下安居樂業,從而讓民衆信服我們,支持我們。”
“當然,由於米蘭教廷視聖十字會爲異端,聯合各國排擠和打壓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些時候,我們也不得不使用一些殘酷手段來進行反抗。但是,這麼多年來,除了針對一些嚴重損害組織利益的敵對分子,我們還是很少採用殘酷的報復行動。”彼得笑了起來,不無得意地說道。“我認爲,我們聖十字會能夠成爲暗黑世界的第一大秘密組織,葉風能夠成爲殺手界的殺手之王,這兩者都是有共同性的。這也是我欣賞葉風的原因,他比現在的那些殺手組織要強得多了。”
加布裡埃爾面色僵硬,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說道。“會長,照你這麼說,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和那些殺手組織合作了。”
“加布裡埃爾,我的老朋友。我記得,你也就比我年長了五六歲,可是,你的腦袋怎麼越來越糊塗了。”彼得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該合作的地方還是要合作,那些殺手組織可以幫我們去做一些我們不方便做的事情。但也是僅此而已,我們不會和他們有過多過深的交往,我們兩者的原則不同。我們的目標就是取代現在的米蘭教廷,成爲基督耶穌在世的唯一代表。他們那些屠夫,根本就不配成爲我們的朋友。”
聽着彼得的埋怨,加布裡埃爾不由得一驚,急忙正襟危坐,態度恭敬地說道。“會長,我明白了。”
“三十年多前,你和我是老會長約翰最爲信任的兩名部下,也是約翰會長最爲中意的兩名接班人選。但是,約翰會長最後選擇了我,讓我來接任聖十字會的會長。約翰會長曾經告訴過我,他之所以選擇我,是因爲我比你更講究原則,目光也看得更爲長遠。”彼得低垂着頭,伸手撫摸着右手小指上的十字徽章戒指,喃喃說道。“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聖十字會從以前那個偏居南歐一隅,只有八百多人的小組織,到現在已經擁有將近二十五萬名成員,每一個國家都有我們的成員。我不但已經把聖十字會發展壯大,而且也馬上就要完成歷任會長的心願,聖光明大教堂,正在等着我們。”
加布裡埃爾翻了翻眼皮,一雙昏暗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嫉恨,遂即,加布裡埃爾又垂下了眼簾,面無表情地聽着彼得的自言自語。
等到彼得講完話,加布裡埃爾這才擡起頭,面無表情地望着彼得,說道。“會長,格拉瑪號遊輪上的那個女性生還者,她的身份還沒有確定,我們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
“我們的目標是葉風,那個女人是薩尼亞的事情。”提起薩尼亞,彼得皺起了眉頭,冷冷地說道。“製造海難來殺人滅口的想法,是薩尼亞自作主張決定的。我當時就警告過他,這是一步險棋,如果非要這麼做,就要出手乾淨利索,不能泄露一點風聲。”
加布裡埃爾猶豫了一下,爲薩尼亞辯解道。“會長,薩尼亞總統也是爲了能夠一勞永逸,徹底剷除路易斯黨派的人員,纔想出這麼一招。沒想到,卻出了一點小意外。”
“小意外,能夠讓一位總統立即倒臺的事情,還算是小事情嗎。”彼得冷哼了一聲,面帶不屑地說道。“薩尼亞應該很清楚這件事情會爲他帶來什麼後果。他如果想保住自己的總統寶座,就趕快想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如果他解決不了,那就等着下臺吧。”
雖然加布裡埃爾一直在爲薩尼亞辯解,但聽到彼得再次提到薩尼亞有可能下臺,加布裡埃爾嘴角微微有些上翹,一絲陰險的笑容轉瞬即逝。“如果薩尼亞控制不住局面,那就讓他下臺吧,我們剛好可以讓自己人趁機上臺執政。會長,我覺得科斯切爾尼不錯,如果薩尼亞倒臺,我們暗中幫助科斯切爾尼上臺,你認爲怎麼樣。”
科斯切爾尼是法蘭西人,目前是法蘭西政壇上一個小黨派的負責人。但這只是科斯切爾尼的公開身份,他早在十多年前就秘密加入了聖十字會。介紹科斯切爾尼入會的人,正是加布裡埃爾。所以,科斯切爾尼可以算得上是加布裡埃爾的死黨。
對於加布裡埃爾的提議,彼得也沒有感到意外。只不過,彼得覺得現在還沒有到要找人替換薩尼亞的時候,雖然薩尼亞惹出了一個天大的漏子,但薩尼亞目前還掌控着法蘭西的局勢。此外,更爲重要的是,彼得已經把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紅衣主教安東尼奧和葉風身上。對於把紅衣主教安東尼奧趕出聖光明大教堂,那是彼得畢生的心願,也是聖十字會的目標之一。至於葉風,彼得更多的則是把葉風當成了一個強大的對手,只有打敗這個對手,彼得纔會成爲世界最強者。
“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們先靜觀其變,看看薩尼亞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彼得揮了揮手,不以爲然地說道。
加布裡埃爾咂了咂嘴,有些不太甘心地說道。“好吧。”
“加布裡埃爾,立即通知我們在法蘭西的所有會員,讓他們暫時停止和薩尼亞政府成員之間的接觸。”彼得板着臉,冷冷地說道。“這兩起海難,不但死了一百多名路易斯黨派成員,還死了六七百名無辜平民。如果此事曝光,會讓輿論譁然,也會受到全世界的譴責。我們還是和薩尼亞保持一定距離,不要牽扯其中,免得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向我們身上潑髒水。”
加布裡埃爾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會長,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看到加布裡埃爾打算要離開辦公室,彼得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詢問道。“瑪利亞回來了嗎。”
加布裡埃爾轉過身,望着彼得,說道。“瑪利亞下午就會來到城堡。”
“很好。”彼得臉上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容,眼角處的皺紋也忽然舒展了許多。
“瑪利亞和葉風接觸過幾次,對葉風的性格也有所瞭解。我要向瑪利亞請教一下,然後再決定下一步和葉風的較量。這是兩個強者之間的較量,一定精彩絕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