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馬競這麼說，魏懷亮卻是輕輕搖搖頭，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嚥了下去。
不好意思裝瞎子，馬競只好擡頭看向對方，示意他可以暢所欲言，然後果然聽見了“逆耳忠言”。
指指那臺運行win10的手機，又點點桌上其他c4系列手機，魏懷亮拋出自己的想法：“我還是覺得應該把精力放在打磨系統體驗上面。這個電腦模式在我看來積極意義似乎有限。”
“感覺它事倍功半、純屬浪費資源，是這樣吧？”馬競問道。
“額，是！”只是稍作遲疑，魏懷亮就端正神色點頭認可，表示自己就是這麼想的，“dxx接口還很不完善、linux碎片化比安卓還嚴重，有打造‘八合一電腦手機’的功夫，我們完全可以拿來繼續改進b8系統。實在不行，也可以聯繫微軟申請directx授權，至少沒有法律問題。”
“這些我都知道，”馬競點了點頭，接着講述自己的意圖，“實際上，蜂芯那邊曾經聯繫過微軟，但是人家表示有高通就夠了。放心，win10版c4只會在非正常場合進行展示，並不會公開發售自找麻煩。然後，我們會在合適的時候開源dxx，歡迎有志青年自己來搞。至於八合一linux，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困難和費事，系統公司那幫小子有足夠的精力和資源推進這個項目。”
對於windows平臺而言，不但各種遊戲很難離開directx接口，各種應用程序乃至操作系統本身也對其存在需求。除了最出名的3d圖形加速組件direct3d，它還包括2d圖形加速組件directdraw，以及用於音視頻、輸入、網絡等用途的其他組件，是各種多媒體應用的基石。離了它們，不但華麗的動畫效果消失甚至出錯，就連基本的音視頻播放都可能出問題。
美國高通獲得微軟授權，可以製造支持directx12的顯示芯片，這也是驍龍820/835可以運行win10和演示程序的基礎之一，另一個是x86-on-arm的cpu指令翻譯系統。
蜂芯c4集成的colorworld芯片並不支持directx，之所以能夠流暢運行win10系統，原因在於有人幫它開了掛。操作系統原生自帶的directx12被人爲移除，換上蜜蜂自己開發的山寨產品dxx，這才成功點亮系統並且運行部分程序。只可惜，這個李鬼還很不完美，模擬2d加速效果沒壓力，一遇到複雜的3d遊戲就會抓瞎罷‘工。
而且dxx還存在版權問題，私底下研究甚至展示沒問題，可要是試圖推向市場，微軟法務部保證第一時間寄來律師信乃至起訴函。
實際上，馬競他們早就知道這一點，之所以還要做win10版c4，乃是爲了證明此路可行只是因爲版權問題而無法繼續，然後瀟灑轉身，搞自己的loa計劃（在arm上運行x86linux）。
linux是免費開源的類unix操作系統，任何組織和個人都可以對其進行修改、打包、再發行，稱之爲linux發行版。
這樣的發行版全世界有數百款，比較有名的有ubuntu、debian、redhat，以及紅旗、中標麒麟等等。大到商用服務器和超級計算機，小到個人計算機、手機和路由器，到處都能看到linux的身影。沒有windows，我們無法使用pc無法玩xbox、無法在atm上取錢，可要是linux也消失，整個互聯網就會瞬間消失，混亂出現在世界各地。
嚴格說起來，arm陣營並不缺linux系統，早期的安卓android、夭折的諾基亞meego、三星英特爾合作的曾經tizen，以及很多早期智能手機的操作系統，都是linux。不過爲了適應手機環境與arm架構，這些系統和上面的軟件的源代碼都被大幅度修改過，安卓更是改得被“面目全非”，徹底脫離linux家族變成全新系統。
馬競現在要做的，卻是把桌面版linux完整搬到蜜蜂c4上面，並保持它們的x86架構不加改變，只是爲其添加蜜蜂軟件和opengl運行環境，這樣就可以直接使用桌面版系統多年積累的應用，也能降低用戶的學習成本。
大部分移植linux之所以失敗，顯然和過少的應用數量脫不開關係，直接使用桌面系統顯然可以部分解決這個問題。這也是微軟與高通合作搞woa的原因，他們被稀少的移動應用折磨得夠嗆，拉來桌面版應用大軍救急。
“c4的處理器足夠強大，天生就有很強的極客屬性，通過啓動loa項目，這種形象可以得到進一步強化，從而對黑客、極客羣體產生巨大吸引力。即便他們的數量有限吃不下多少c4，卻可以爲它帶來極客文化這層虎皮，然後我們就可以和那些羨慕極客文化的普通用戶做生意了。”
馬競笑了笑，“再說了，真正的極客和黑客都是不求人的性子，賣硬件給他們又能賺多少錢？還是普通用戶細水長流來得好。”
“可是，”魏懷亮打斷馬競的描畫，直言道：“steammachine發佈一年只賣了70萬臺，弄得valve自己都不好意思多提steamos。可見linux遊戲不受重視是有道理的，蜜蜂系統和蜂遊現在這麼上心，我怕他們將來會傷心。”
steam（蒸汽）是美國遊戲公司valve創辦的pc遊戲在線發行平臺，擁有上億用戶是最大的pc遊戲發行商。
爲了擺脫對windows系統的依賴，他們在debian基礎上打造了專門的遊戲系統steamos，然後聯合第三方pc廠商推出專門的steammachine設備，可惜銷售成績實在讓人捉急。這還是蜜蜂遊戲的加入後部分改變linux遊戲生態的結果，否則數據還會更加難看。
而蜜蜂遊戲之所以對loa項目感興趣，原因也在這裡。linux遊戲數量稀少，蜜蜂遊戲只是稍微移植一些作品，就把最大linux遊戲開發商的帽子搞到手，在此基礎上更近一步，涉足遊戲發行完全是題中應有之意。
“這我當然知道，”馬競無所謂地擺擺手，“蒸汽機只是單純的linux遊戲機，購買它意味着放棄全部windows遊戲，用戶自然要掂量掂量。而咱們的企鵝版c4就沒這個問題，除了八選一的linux，它還會搭載最新的蜜蜂8系統，有這塊基本盤負責託底，用戶就不用擔心買回來沒得玩沒得用。”
由於linux內核啓動時會展示名叫“tux”的卡通企鵝吉祥物，l版c4手機同樣保留了這個功能，開機時會看到6只企鵝（對應cpu內核數），因此被大家暱稱爲“企鵝版”、“企鵝機”。
爲了避免浪費存儲空間，實際銷售企鵝版c4並不會安裝全部九個系統，而是爲用戶“1x”選擇方案。“1”是即將推出的蜜蜂8系統，x是預裝必要蜜蜂軟件的linux發行版，可以從八個主流版本中任選一個。同時蜜蜂線下網點還將通過刷機服務，用戶隨時可以改變“x”的內容，也可以在線下攻城獅的幫助下移除“x”，把“企鵝”變成“蜜蜂”。
既然大老闆這麼說了，魏懷亮也只能把擔心和疑惑放在一邊，收拾心情介紹起其他c4產品。
除了單雙系統的區別，蜜蜂移動還着重打造了一款全新風格的手機。它的厚度差不多是標準版的兩倍，正面也要大出去一圈。
饒有興致地把胖子瘦子疊放在一起，馬競擡頭問道：“怎麼想起來做大容量手機了，c4好像不缺電吧？”
“是不缺電，不然我們也不會把標準版的做得這麼薄。不過增大電池好處也很明顯，可以讓它的續航變得非常恐怖，這款手機在測試中跑出過持續使用80小時的記錄，正常使用堅持一週沒問題，待機時間就更不用說了，理論上可以堅持半年。”
“這個數據是那個版本的，蝴蝶還是液晶？”
“是蝴蝶的，”魏懷亮道，“液晶屏要差三分之一的樣子，4k屏幕還是費電。”
“瞭解，”馬競點點頭，“如何宣傳這個賣點，你們有什麼計劃嗎？”
“初步有了些想法，”伸手點擊翻頁，魏懷亮指着筆記本上的內容介紹道：“一個是延續咱們的傳統，舉辦睡衣接力賽，再一個是聯合天鵝直播，發起直播馬拉松。增強版c4的續航太過恐怖，一般人恐怕熬不過它，所以我們把睡衣馬拉松改成了接力賽，允許參賽者組隊挑戰。後者則是同天鵝上的人氣節目‘ayw！’合作，在熱門地點進行長時間直播挑戰。”
“ayw！”是asyouwish（如你所願）的縮寫，這個節目是一款強調觀衆參與的戶外直播節目。
內容其實很無聊，主播攜帶直播設備開車上路，拍到什麼就是什麼。唯一的亮點是可以參與其中，汽車即將通過的路口都會顯示在直播頁面上，觀衆可以經由投票選擇路口方向來指揮遙控戶外主播，不管是在環路上繞圈，還是一路開進鄉間小道都沒關係。
隨着節目人氣漸增，ayw也收到不少合作邀請，多了小鎮尋幽、景區探奇的內容，但是連續進行持續幾天的直播還沒嘗試過。
“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馬競認可了這個提議，又建議道：“長時間室外直播能夠檢驗咱們的大耳朵基帶，還可以聯繫運營商和汽車公司拉贊助。不過一定要做好實地勘察測試，不讓掉了鏈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一定一定！”魏懷亮點頭道：“實際上我們已經測試過好幾次長時間直播，大耳朵的表現可圈可點，應該不會掉鏈子。”
“那就好，”c4的話題告一段落，馬競轉而拿出另一個問題，“新店那邊還順利吧？”
“店址已經協調好了，目前正在騰房稍後就會開始裝修，保證能夠趕在開街日正式開門接客，哦錯了，是迎客開門迎客。”
聽見對方的保證，馬競還是忍不住告誡一句：“這家新店可是蜜蜂手機在深鎮乃至全國的門面，一定不能出漏子。”
“那是自然，我也不想在家鄉父老面前丟人，每天都過去盯進度的。”
“這話我記下了，等到開街那天我再過來看看，”馬競道。
兩人口中的新店，是蜜蜂商貿在深鎮籌建的全新旗艦店，位置就在大名鼎鼎的華牆北。
這裡以前是工業區，地方國企華牆公司效仿港島同行，修建大量多層廠房對外招租。後來城市發展工廠伴奏，多層廠房對外出租變成銷售電子產品的商鋪，經過幾十年的發展，這兒成了全球最大的電子元器件集散地，交易量大、門類齊全，吸引着全世界的客商與商家。那段時間是化牆北的流金時代，無數人心懷夢想跑到這裡承包櫃檯，很多都能因此發家。
與之相伴的，則是假貨、山寨和高仿的泛濫，也讓消費者與合法商家吃盡了苦頭。後來隨着電商崛起、證府打擊盜版、施工封路，這裡也和其他電子市場一樣出現了衰退，一度出現櫃檯退租無人問津的情況。不過老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規模有所縮水，依然還在全球第一，蜜蜂商貿便把第一家蜜蜂智能世界放在了這裡。
智能世界是升級版的蜜蜂手機加油站，蜜蜂與合作伙伴的產品越來越多，這些店鋪早已變成包羅萬象的“雜貨鋪”，改名升級也是順勢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