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說完之後,張紅卻是微微一笑,說道:“五千塊錢?不好意思,當初我剛剛在向陽屯入職的時候,軍哥給我發六千塊錢,現在已經有六千五的基本工資了。”
“什麼?!”她話說完之後,幾道驚詫的聲音便是隨之響起。
張蓮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瞪着眼睛看了看張紅,而後又轉向柴軍身。剛剛入職有六千塊錢?真的假的?
她兒子當初去張秋生鞋廠的時候,發五千塊錢已經是一個令人很滿意的數字了,但是向陽屯一入職的新人竟然有六千塊!
除了張蓮玉反應最過激烈以外,桌子的一衆臨山屯村民,尤其是那個吳嬸,更是化作一陣目瞪口呆的樣子,似乎在心裡數算着這個數字的含義。六千塊錢一個月,那一年得有七萬多的工資,這還是一個剛剛入職的數字!這意味着什麼?她們在農村種一年地的收成,最多也四萬出頭,那還是得收成好的時候,而人家不過是向陽屯一個種菜的公司,竟然一年有七萬多的工資?!
連張建玲跟魏曉蝶,都是一副驚詫的表情。
張建玲老公是在政府部門工作的公務員,工作雖說十分讓人羨慕,而且十分穩定,但是幹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才發七千多一個月,而張紅那種一畢業的新人能發到六千塊錢?這一對之下,自己老公的那個公務員真是顯得垃圾了啊。
而魏曉蝶則對這個數字有着更深刻的理解,六千塊錢一個月,對於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那意味着天堂!尤其是自己這種專業,能夠發到四千多久算是不錯的了,還得是在那些大城市的公司裡纔有這種待遇。
如果說之前張浩五千塊錢的邀請,是讓她有點心動,現在張紅所說的六千塊錢一個月,那着實算是一種yòu huò了!
魏曉蝶不由趕忙問道:“紅紅,這、這是真的嗎?不會是軍哥他給你開的後門吧?”
柴軍笑了笑,說道:“小紅說的沒錯,所有我們向陽屯入職的大學本科生,最初的工資是六千塊一個月,小紅沒有特例。”
張紅也是點頭說道:“對,不光我,我們辦事處好幾個年輕人,都是拿着這種級別的工資。”
說完之後,她不由偷笑的看了眼啞口無言的張浩跟張蓮玉,說道:“那你們現在說說,我到底有沒有社會經驗呢?五千塊錢的工資,還算多嗎?”
張浩不由失聲說道:“怎麼可能!一個種菜的公司,怎麼可能開得起這麼高的工資?”
柴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你想象不到,不代表我們沒有這種經濟實力,只能說,你見到的真正厲害的公司太少了吧。”
張紅看着張浩跟張蓮玉這副吃癟的樣子,心裡不由十分舒暢,總算是一吐之前被這兩人打壓的不快之氣,而後轉頭看着魏曉蝶,說道:“小蝶啊,我們公司真的很好的!每天按點下班,而且辦事處的氛圍也很好,完全沒有那種嚴肅的辦公室氣氛,反而更像一個大家庭。所以,你快點來我們這吧!軍哥他們肯定都會很歡迎你的!”
魏曉蝶這下有點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雀躍了,張紅所說的情況,的確十分讓她心動。
但是張建玲卻是迅速撫平了她自己內心的驚訝,而後笑道:“小紅啊,你別這麼着急嘛,小蝶她還得學呢!完學之後,我們會再正式考慮入職的事情的,現在你別催着她做出選擇了!”
聽着自己老媽這麼說,魏曉蝶也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因爲她明白老媽的用意,算這條件很誘人,但是自己也不能立刻在這酒桌做出決定,因爲還有太多的變量,先不說別的,自己要是直接把較喜歡向陽屯的這個傾向說出來,那二舅那邊肯定被自己得罪了...
而二舅那麼自大的人,再加大姨的小心眼,恐怕自己這一家也會受到排擠,因爲到現在她對柴軍一家的瞭解也還不是很深,所以她不想過早的做出選擇。
聽着張建玲這麼說,張紅也識趣的點了點頭,只不過張浩跟張蓮玉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而是板着臉在那吃着東西,恐怕要不是這是在大喜的酒宴面,兩個人都能跟柴軍當場翻臉吵起來。
接下來的酒席顯得十分安逸了,桌子衆人都知道了柴軍這邊跟張浩這邊水火不容的情形,所以挑選聊天話題的時候都十分謹慎,不想在點燃兩方的戰火。
吃到快三點,午的這場酒席算是結束了,衆人紛紛離開。
柴軍三人又去張順才家裡稍稍坐了一會兒,便也很快離開了臨山屯,柴軍開着車趕回向陽屯。
而張浩早在酒宴結束的時候,悶聲悶氣的離開了,都沒回家跟張守老爺子打個招呼,兀自離開了臨山屯,顯然是今天氣的不輕,畢竟跟柴軍爭來爭去他自己反倒落了下風,失了面子。
而張蓮玉則是沒有急着離開,在裡屋跟幾人聊了一會天兒,等到柴軍走後,纔來到堂屋裡。
“小妹走了?”她打量了一圈周圍,沒有看到柴軍一家人的身形,便是直接問道。
張大海點了點頭,旁邊張建玲跟魏曉蝶也是沒有說什麼。
一聽到柴軍離開了,張蓮玉那種目無人的囂張氣勢似乎一瞬間又回來了,根本沒有剛纔被柴軍幾人懟的啞口無言的那種尷尬感覺。
她稍稍一頓,便是陰陽怪氣的說道:“順才今天是怎麼了?還突然叫小妹一家人來?也不跟咱們商量商量!”
她這話說的還挺有心計的,話用模糊的詞眼,便是將她自己跟整個張家剩下的人歸爲了一類,想讓大家都因這種小細節的暗示而站在自己這邊。
然而今天她的小心機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張大海聽她這麼說,不由悶聲悶氣的說道:“蓮玉,你這話說的不好聽了,小妹她再怎麼樣也算是咱們自己家的人,回來聚一聚還是什麼大事嗎?怎麼搞的跟多麼冒犯了你似的?”
“這!”張蓮玉見着張大海這一副頂撞的樣子,不由心裡一急,以往這個大哥都是較老實不愛說話的,怎麼今天這是犯了毛病了?來跟自己頂嘴。
而張建玲則是識相的沒有插嘴進去,她雖說心思簡單,但是對於大姐那心的小算盤很是清楚,不過是考慮到不想跟自己家人鬧僵,所以才置身事外,看着她‘表演’,也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而魏曉蝶更是心思聰慧,雖說年齡不大,但是在母親的言傳身教之下,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所以也很識趣的沒有說什麼。
張蓮玉平復了一下心情,而後似是語重心長的說道:“大哥,小妹的確算咱們張家人,但是是不是咱們‘自己人’大家心裡都清楚,你還記得十幾年前她跟咱們大家決裂的事情嗎?當時她頭也不回的走出咱們這個家門,你現在還能說她是自己人嗎?”
張蓮玉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理由來詆譭張翠琴一家,但是轉眼間想到這個永遠揮之不去的‘污點’,畢竟張翠琴這麼多年沒怎麼跟他們張家人來往,這是板釘釘的事實,誰也抹不去!
但是她說完之後,張大海不由悶哼一聲,說道:“得了吧,十幾年前的那件事,大家心裡的確清楚的很,那不算是小妹跟咱們家決裂,只是當時跟秋生他鬧僵了而已!是秋生妄自站在大家的角度,讓她不要再回咱們張家的!跟小妹關係可不大!”
張蓮玉臉色一黑,皺眉說道:“大哥你這話說的難聽了啊,怎麼全成了秋生一個人的責任了?他當時不是爲了咱們張家着想嗎?所以才——”
張大海直接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得了得了,別說這些空話大話了!秋生當時不是不想借給小妹錢嗎?什麼爲咱們張家着想?你真當我們是傻子?平日裡這麼說說我們當你是吹牛也不跟你計較了,但是現在真要論的話,大家都知道你那話是個幌子!”
說起當年這事,張大海似乎也來了怨氣,在場的幾個大人都是面面相覷,因爲大多數人都是當時的事情的見證者,知道事情的原本始末。
當初事情大致是,張翠琴家裡男人沒了,那時候柴軍還小,她一個可以說張家父母從小最疼愛的女人,可想而知家境很是艱難,所以回家來尋求親戚的幫助,說是幫助,其實是想借點錢,自己多包點地乾點活掙錢供應柴軍。
但是當時的張秋生,也是事業剛剛起步,因爲從小跟張翠琴不怎麼對付,再加那時候事業起步需要不少錢投資,所以不願意拿錢借給她,反而想出個賴點子,介紹了臨山屯一個單身漢,想要給張翠琴再說個婚事。
其實原本也沒有多大點事,他們不願意借錢的話,張翠琴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是是張秋生弄了這麼一出,直接cì jī了張翠琴,因爲那時候柴軍老爸剛剛走沒多久,而張翠琴一向跟他爸感情很好,張秋生攛掇着這種事,張翠琴當時喪夫而壓抑的痛苦頓時爆發出來,在張家家裡跟張秋生大吵了一架。
而張秋生這人又是那種典型的記仇而且特別自以爲是的人,從此跟張翠琴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再加張蓮玉又是那種煽風點火的好手,硬生生把事情扭曲成張翠琴跟他們整個張家決裂,搞得張翠琴一家這十幾年間都沒怎麼跟親戚聯繫。
其實這整個事情,大哥張大海、二哥張順才還有二姐張建玲,都是有心幫助張翠琴的,但是無奈事情鬧得這麼大,村子裡人都是那種隨波逐流的性格,所以才這麼多年沒有什麼聯繫。
現在隨着年齡增長,都快到半百歲數了,再回首看當年的往事的時候,自然會明白誰對誰錯。
張蓮玉被張大海這麼一通說,雖說話說的沒錯,但是她聽着卻格外來氣的很,畢竟在今天之前,她在張家這一衆親戚面前看去還是挺有威望,因爲她一向跟張秋生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