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在臺下聽着,儘管已經用過與無線電臺類似的紙條傳信,但如今聽到電臺用電磁波的方式,與萬里之外的人對話時,他仍舊激動不已。
大明的詔令發往各地,往往要半月乃至一個月之久,緊急軍情也要花上十日才能到達,一來一回大半個月已過去。
而如今,或者說未來一個月後,南京應天府與北平府之間,卻能隔着兩千裡地通話,北方一有軍情,立刻就能傳回應天府,軍令即刻下達!
這無線電臺,能起到的作用太大了,將會給大明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朱棣看向父皇,見他聽得神情專注,雙眼煥發光芒,不知有何等雄心壯志醞釀於胸。
有了楚真君相助,若不能做出一番大事業——比打了天下更大的事業,就太無能了!
朱棣知道,自己的未來不會在大明,而是在海外。
“問題來了。”
楚禎看着眼前數千位聽課的大明君臣、學子,說道:“一句話,或者說一段信息,比如說‘母親身體可好’這句話,要怎麼以電磁波的方式傳到萬里之外?”
衆人一時回答不了。
楚禎提示道:“你們可以想象成站在河兩岸的人,他們要怎麼以水波紋的方式,聽出對方要講些什麼。”
這樣的比喻就形象了許多,衆人一陣竊竊私語。
楚禎點名:“燕王你來說說!”
朱棣站起身,行揖禮後笑道:“我會用暗號的方式來與對岸的人對話,比如,急促的水波代表大事,三長一短的水波代表軍情,二長水波代表求支援,其餘的東西南北方位,也可以約定好後用特殊水波間隔來表達,與烽火臺相似。”
“沒錯,朱棣同學回答得很好!”
楚禎笑道,被直呼其名的朱棣也沒生氣,謙虛了下後重新坐下。
楚禎等他們思考一會,才繼續說道:“我再強調一次,電磁波速度極快,水波緩慢盪漾,需要很久才能平息,一個池塘能傳遞的信息有限。
電磁波則不同,它一秒幾十萬裡,能傳遞的水波——也就是信息,遠超人說話的速度。
因此,我們可以很快速發送信息。”
“需要強調的是,最早的電報只能發送最簡單的電磁波,想轉換成聲音還需要一長段路要走。”
楚禎見衆人都迷茫了,乾脆停下來,把一部無線電臺交給朱元璋身邊的太監:“按我之前和你說的去做。”
“是,真君!”
尚寶監監令張泉,帶着幾人,恭敬的手捧電臺走出,數千人都直勾勾看着,令他與有榮焉。
楚禎再打開了另一臺無線電臺。
一邊閒聊一邊等,不一會,無線電臺傳來聲音。
“連接上了。”
楚禎將話筒放在電臺旁邊,滴噠滴噠噠的或急促或長的聲音就響起來。
楚禎沒學過摩斯密碼,那太監也是在亂按,但不影響演示。
“各位可以看到,這就是電磁波通訊,與慢悠悠的水波截然不同,電磁波的發送速度,取決於我們手指摁的速度!”
楚禎也隨意摁了一些滴噠聲。
臺下衆人伸長脖子看着,這些滴噠聲聽着古怪,可它卻能傳到萬里之外,彷彿就是天地間看不見摸不着的電磁波聲音!
神秘莫測,玄奧非凡。
“滴滴滴滴滴!”
楚禎連續發了五個滴,接着又收到了相同信息。
“這是約定好的暗號,我現在與對方一起切換爲聲音模式。”
楚禎把無線電臺調換成對話模式,並主動笑問對方:“聽到了嗎?”
“是,真君,雜家聽到了!”
張泉的聲音透露出一股激動,忍不住又說道:“陛下,奴婢如今在國子監外的一條街上,還在騎馬遠離國子監!”
他不知道,朱元璋早就用過了對講機,區區十幾裡已經不能滿足他。
但這卻能讓衆人看得滿臉不可思議。
楚禎讓張泉回來,對衆人笑道:“無線電臺就暫時說到這,陛下之後再宣佈一些關於電臺的事情,我們先繼續上課。”
花綸恨不得關於電臺的課更多些。
但楚真君要講其他學問,他又忍不住好奇會是什麼。
楚真君不學儒家,卻在天地之理,對世界的認知遠在他們之上!
“我看過了陛下命人新編的教材,編的挺不錯,許多公式與原理呼之欲出,留待你們來挖掘、發現。”
楚禎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發現這些公式原理的人,將會名垂青史,後世凡是用到公式定理,就都會想起你們的名字!”
衆人眼前一亮,沒人能擋得住青史留名的誘惑。
楚禎慚愧,他是厚着臉皮抹去教材內衆多科學家的貢獻,把所有公式定理的發現、命名,都交給這個時空的大明人來完成。
而不是照搬過來。
“千頭萬緒,我一時也不知從何講起,這樣吧,由太子來向我問一個問題,我能回答就回答。當然,不能是修仙相關的。”
楚禎點了太子朱標的名。
朱標倒也沒推辭,起身行禮後,沉思片刻,問道:“楚真君說過,大道至簡,天地至理都藏在尋常不起眼的小事中,如日升月落,聲音火光,鳥獸蟲魚。”
楚禎點頭,“對。”
臺下的花綸第一次聽到這說法,一時間愣住,原來天地之理竟無處不在!
是了,光芒隨處可見,白日有太陽光,晚上有蠟燭光,但誰又仔細研究過呢?
唯有楚真君,慧眼洞穿世間奧妙,看出光線竟也有速度,且能爲人傳遞信息!
新科狀元花綸,在心裡面瘋狂崇拜真君!
朱標說道:“尚書有言,天地,萬物父母;人,萬物之靈。只是我不知,人爲何要吃飯喝水,還要呼吸天地之氣,方纔能活下去。”
換做是其他場合,堂堂太子問人爲什麼要吃飯呼吸,早被人恥笑,或是被臣子上奏,稱太子瘋了,宜早些廢黜,改換太子。
但在楚真君這句“天地至理隱藏在細微之處”話面前,衆人卻不由得沉思起來:
人爲什麼要吃飯呼吸?
“幸好伱不是問人從哪裡來,否則我還回答不了。坐。”
楚禎笑着讓朱標坐下。
又等了一會,纔對衆人說:“人吃米飯,米則是稻穀種在地上,曬陽光而來,人吃肉,動物的肉也是從草木而來,草木同樣曬了陽光。”
這道理非常淺顯。
“我把米飯、肉統稱爲能量,能量從太陽而來,土地則是爲穀物草木提供水與肥料,陽光才能讓它們獲得能量,並結出稻穀。”
“人吃飯、喝水、呼吸,就是要獲得能量!喝水不能飽,但能幫助我們的胃把米飯溶解,血液、肌肉內也有水,水是生命之基。”
這些道理依舊容易理解,只是聽起來很新奇。
“豈不是說,天地萬物都是從太陽中獲得‘食物’?”
花綸忍不住問道。
“可以這麼說!”
楚禎開始和他們瞎聊起來:“華夏民族爲什麼能繁榮,人口衆多,北方遊牧民族又是爲什麼人煙稀少?就是因爲我們種地,地裡的莊稼比草原上雜草更具有能量。
太陽源源不斷的發出大量能量,形成滔滔不絕的河水,電閃雷鳴,包括地底的煤炭與石油,人如果能利用這些能量,就能獲得遠比現在更多的食物!”
以上純屬概括性發言,只用來啓發大明人。
但朱元璋仍忍不住問:“要怎麼使用這些能量?”
“陛下問得好,現在我們來做一個小實驗:吸一口氣後,捂住你們的口鼻,然後你們嘗試呼氣。”
這不能吧?
花綸心中下意識想到,這是生活常識……難道也蘊含了天地之理?
花綸試着深呼吸,屏住口鼻,和想象的一樣,不可能把氣呼出來。
除非出虛恭。
他看了看四周大臣,發現他們也呼不出氣。
“如何?是不是不能呼出氣來?”
楚禎笑道:“我相信你們也感受到了,在你們嘗試呼氣的時候,口鼻會被氣頂起,就好像一個蓋實的鍋,底下燒火,開水熱氣騰騰,不斷的將鍋蓋頂起。
而這,就蘊含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
朱元璋已經聽過一次,但此刻仍舊與衆人一樣,仔細聆聽。
“可能有人問,變革在哪裡?不就是燒開水嗎?”
“然而,燒開水就是真正的大道至簡!”
楚禎笑着說道。
大明君臣鴉雀無聲,他們想不通,燒開水怎麼就大道至簡了。
燒開水仙人?
“通過口鼻實驗我們知道,被壓縮的氣體有力道,蒸騰的氣體在密閉空間內,更是具有強大的力量,遠超駿馬耕牛!”
楚禎慢慢的解釋,爲大明人描述蒸汽機的原理:
燒開水,使勁燒開水,讓氣體沸騰,在密閉空間內帶動機器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