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太奴的邏輯其實十分簡單,按他想來,天部素來便是西城智宗,又擅長情報收集和利用,此番李行用八圖之秘換取周流六虛功,排除已經滅掉的水火二部也就罷了,但一來就把天部排除在外,定然讓天部之人十分惱火,加之天部之主沈舟虛早年曾受過萬歸藏救命授業之大恩,一直都對萬歸藏忠心耿耿,當年萬歸藏假死脫身,他也是事後才知曉,當時便對其餘各部心懷怨恨,多年來西城諸部都與天部不和也有這層原因在裡面,說不定就是他聽聞了李行的本事,本能的就想要除掉李行。
溫黛、仙碧二人都是聰明人,仙太奴“天部”二字一出口,她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說起來李行與五部的交易雖是秘密進行的,但想來以天部的手段,西城鮮有什麼事情能瞞過沈舟虛的耳目,故而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
就聽仙碧道:“哼,我西城行事向來光明磊落,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也只有天部中人幹得出來了,只是李師弟獨居於此,聽綠珠那丫頭說並未和其他人接觸,又是如何遭人暗算的呢?”說完臉色變了變,心說難道綠珠那丫頭是內鬼?
仙太奴一言不發,走到屋外的食盒前,道:“李師弟這些日子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很有可能是被暗中在飯菜裡下毒了。”說罷蹲下身,仔細檢查起散落在地的飯菜來。
溫黛與仙碧也走過去,她二人醫術高明,辨識毒物也比仙太奴在行,在三人的檢查下,很快溫黛便在李行的飯菜中發現了異常。
溫黛與仙碧仔細討論一番,溫黛最終道:“看來,李師弟的確是被下了毒,我雖不知這毒物的名字,但觀其藥性及其綿長,想來是慢性毒藥,每日服下一點兒,日子久了,當能使人在無形中精神耗散,神智昏聵,我觀李師弟的脈象,這毒藥已經服了超過一個月了。”
仙太奴微微點頭,道:“看樣子李師弟就是中了飯菜裡的毒才如此虛弱,不過你也說了,這毒藥最多能使人神智昏聵,還不至於讓人虛脫至此,看來昨天還是發生了什麼事,等李師弟醒了再問他不遲,當務之急是要找出下毒之人。”
頓了頓,仙太奴繼續道:“我想了想,李師弟這些日子雖然只接觸了綠珠一個人,但這事兒不大可能是綠珠做的,否則她也不會把這麼明顯的馬腳留在這裡,而且有兩件事情十分蹊蹺,其一,從李師弟出事到我們趕過來時間並不算短,那下毒之人對李師弟的狀況定然十分關注,按照常理,當他發現李師弟出事後應該將食盒收拾掉,以免東窗事發,但事實卻是這下毒的證據就躺在這兒這麼久而無人問津,看來這下毒之人要麼便是故意讓我們發現毒物,好順勢嫁禍給綠珠轉移我們的視線,要麼便不是常駐地部之人,沒能及時發現李師弟出了狀況。”
“其二,既然兇手能連續一個多月日日在李師弟的飯菜中下毒,爲何要下這種不痛不癢的毒藥,若是爲了除掉李師弟,第一次便該下那見血封喉的絕毒纔對,看來,我們得通知其餘四部,共同商量下對策了!”
溫黛點點頭,道:“不錯,這事的確有些不明之處,不過你說的第二點我卻有些猜測。我曾經聽聞,能掐會算之輩多是靈感超凡,對自身安危尤其敏感,甚至能憑藉直覺來趨吉避凶,兇手可能是知道李師弟的本事,害怕一旦下了能致人於死地的毒藥,李師弟第一時間便能察覺,是以才選擇了這種看似危害不大的毒藥,太奴你莫看這毒藥只是令人神智昏聵,甚至只要稍稍運功便能恢復精神,但若是在緊要關頭,一個失神便可能有殺身之禍,這下藥之人思慮長遠,很有可能就是沈舟虛親自的謀劃,平時對李師弟來說並無大礙,但若萬歸藏有一天真的殺回來了,二人交鋒哪裡容得這等的失誤,況且如今還沒有強敵,李師弟就變成了這般模樣,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絕對與這毒脫不了干係,想來你之前的猜測是八九不離十了,能出入地部如入無人之境,又這般護着萬歸藏的,也只有沈舟虛了。此事必須通知其餘四部之主,這樣,仙碧你去召集各位部主等下在擲枕堂議事,我這裡還有一枚亢龍丹,給李師弟服下後想來不久便會清醒,到時候讓李師弟詳細講一下近些日子的感受,看看有無什麼線索,還有,這事兒無論如何都與綠珠脫不了干係,叫人好好看着她,別讓她鬧出什麼事端來。”
仙碧聞言,答應一聲,轉身走了,心中卻是憋着一口氣,想她仙碧也是西城有數的人物,在她的照拂下,李行還被人暗算,這讓她既覺得對不起李行,又覺得大失顏面,她知道這亢龍丹乃是西城的培元聖藥,整個西城也沒有幾顆,這丹藥能激發人體潛能,改善體質,李行服了亢龍丹,定能很快轉醒,想來只要李行醒了,以他的本事,雖然一時大意中了暗算,但只要稍加推算,那兇手定然無所遁形,到時候定要當着整個西城高層的面揪出那匹害羣之馬,這樣才能稍稍挽回些顏面。
溫黛與仙太奴回到李行牀邊,溫黛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龍眼大小的紅色藥丸,給李行餵了下去,她覺察到李行已經修成土勁和天勁兩種真氣,雖說現在李行體內真氣看起來十分和諧,但溫黛也不敢貿然用內力爲李行化解藥性,只能等待李行自己轉醒。
此時仙太奴走上前來,伸手按在李行背心,運功爲李行化開藥力,他身懷劫力,劫力自成一系,倒不怕擾亂了李行體內的真氣運行,是以纔敢如此做,溫黛自然也知道,但劫力消耗過大就會引發黑天劫,所以她也默默伸手,按在仙太奴背心,用自己的真氣補充着仙太奴劫力的消耗。
仙太奴感受到妻子的關心,心中也是暖暖的,但夫妻幾十年,多餘的話早已不需說了,只有脈脈溫情在這房中流轉。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李行終於長舒一口氣,悠悠轉醒,睜眼便看到仙太奴和溫黛一臉凝重的坐在他牀邊,也是嚇了一跳,但立刻便想到這二人定是發現自己昏迷不醒,這纔過來照顧,李行又粗粗感受了下身體的狀況,發覺體力充盈,絲毫沒有之前的虛弱感覺,知道肯定是二人出手相救的緣故,於是感激道:“溫黛師姐,仙太奴師兄,多謝相救了。”說着起身,對着二人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