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流八勁會隨着天時變化而消長這件事情,李行十分清楚,他也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如今天勁、土勁本身已是旗鼓相當,但會隨着天地之間陰陽交替而壯大和削弱,自己辛苦營造的穩定局面最多能維持半天便會被打破,而他對此毫無辦法,只能時刻關注着,隨時進行“損強補弱”的工作,才能使自己免於天地反覆的災禍。
“也不知道這種狀況要持續多久,難不成以後連覺也睡不安穩?這讓我還如何活下去?”李行心中一陣苦惱,雖然身體十分疲累,但也只能繼續撐着。
好在隨着時間的推移,午時一過,李行就感覺到丹田中高漲的周流天勁就如退潮般漸漸沉寂下去,又與土勁達成平衡,不再鬧騰。
李行知道這是暫時的,到了晚上兩種真氣又會失衡,但他別無他法,只得抓緊時間趕緊休息,好恢復一些體力。
他這一睡便是天昏地暗,人事不省,傍晚時綠珠送飯過來,敲了一陣子門也無人應答,想到李行正在閉關練功,也沒敢進去,便將食盒放在李行門前,準備明天早晨再來收回。
待到第二天清晨,綠珠來到李行屋外,卻看見那個食盒安靜的待在原地,上面已結了薄薄的晨露,綠珠趕忙上前查看,卻見食盒內的飯菜竟是原封不動,意識到李行可能出了事,趕忙運起內力,強行破開李行的房門,進門一看,就見李行蜷縮在地上,面色蒼白如紙,身上汗出如漿,整個人還不時抽搐一下。原來昨夜李行又被折騰醒,直到綠珠來前不久體內真氣方纔平息,但他已經兩夜未眠,滴水未進,加之心神、體力都消耗極大,已經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本想起身喝口水,誰知方一下牀,便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綠珠不知道李行究竟出了什麼事,但這幅模樣着實把她嚇得不輕,驚叫一聲:“李師兄!你怎麼了!”一躍到了李行身邊,將他抱起,入手只覺得李行全身冰冷,心中更是焦急,一邊疾呼着李師兄,一邊將他放到牀上蓋上被子,見李行毫無反應,綠珠趕忙跑去仙碧處,讓仙碧過來。
此時仙碧、溫黛和仙太奴一家三口正在一起用飯,見得綠珠一臉驚慌的跑到門口,也沒敲門,也沒請示,直接推門而入,溫黛不由得眉頭一皺,喝道:“你是哪個門下的弟子,怎的如此沒有規矩!出去!”
仙碧卻是心頭狐疑,綠珠是她親自吩咐去照顧李行的,她自然認得,看她這般驚慌的模樣,莫非是李行出了什麼事不成?
綠珠此刻心中慌亂已極,哪裡能聽到溫黛說了什麼,對着三人急聲道:“不好了,李師兄,李師兄他不行了!”
此言一出,不光仙碧,就連向來穩重的溫黛和仙太奴都是豁然站起,仙碧驚叫道:“你說什麼!我不是讓你好好照顧李師弟的嗎,你是怎麼辦事的!李師弟好端端的怎會不行了?”若是別人出事了她也不至於如此焦急,但李行可不是一般人,若是萬歸藏歸來,整個西城都要仰仗於他,他怎能出事?
綠珠看仙碧發怒的樣子都快急哭了,磕磕巴巴道:“我,我也不清楚,昨,昨天晚上我去給李師兄送飯,便無人答應,我想着,想着李師兄可能正在修煉,就把飯菜放在李師兄門口,但剛纔我去一看,發現飯菜沒動,這才破門而入,發現李師兄好像是練功出了岔子,倒在地上,叫也沒反應,看樣子怕是,怕是不行了。”說着說着,雙眼泛紅,便要哭將出來。
放在平時,綠珠一個嬌俏的小丫頭如此模樣定然惹人憐惜,但此時卻是沒人顧得上理會他,聽完她的敘述,仙碧怒道:“既然昨晚便發現不妥,爲何不及時告訴我!這回若是李師弟有個好歹,我定要將你逐出西城!”
“好了,碧兒,當務之急是去看看李師弟到底如何了,其他事之後再說也不遲,你也不必如此着急,你不是說過李師弟在來西城的路上曾爲自己測算過,說他自己定能修成周流六虛功嗎,他如此神機妙算,說不定這只是虛驚一場呢。”還是溫黛比較老練,雖說初聞這個消息也十分震驚,但細細一想便很快冷靜下來,仔細給仙碧分析着。一旁的仙太奴也是微微點頭,顯然是很認可溫黛的判斷。
仙碧聽了溫黛的話,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但看綠珠那驚慌的模樣,李行的狀況想來定然十分糟糕,還是道:“哼,我們先去查看李師弟的狀況,回來再找你算賬!”說着也不理綠珠的反應,當先向李行的居所疾行而去,溫黛和仙太奴自然同行,只留下綠珠一個人在屋內,心中既是委屈又是擔憂,趴在桌上嚶嚶哭泣起來。
仙碧三人很快便到了李行的屋門口,就見一個食盒打翻在地,飯菜散落在周圍,走進房間,只見此時的李行蓋着被子躺在牀上,不省人事,全身都被冷汗打溼,長髮雜亂的貼在臉上,面上毫無血色,呼吸微弱,看樣子倒像是消耗過劇,一時虛脫了。溫黛精通醫道,見狀趕忙幾步走到牀邊,一搭脈,竟是脈象闇弱,幾近全無,便如久病將死的老人一般,頓時面色大變。
旁邊的二人見溫黛這副模樣,也是吃驚,心想莫非李行真是不行了?
就聽溫黛凝重道:“李師弟此時的狀況我也拿捏不準,我感應他體內真氣,發覺除了土勁外還有天勁存在,但二者共存,十分和諧,顯然李師弟的修煉並沒有出什麼岔子,但他此時生機及其微弱,就像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卻不知是何原因了。我先用乙木生化針激發他的生機,穩定一下他的情況纔好。”說着從懷中拿出金針,開始施治。
仙太奴聞言,皺眉思索,待得溫黛治療完畢,問道:“如何?”
溫黛道:“情況暫時穩定了,他體內真氣渾厚,並無性命之憂。”
仙太奴又道:“聽那小丫頭說,李師弟是昨日纔出現的異常,一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前一天看起來還正常無比的人變成這副模樣?難道是遭人暗算?”
聞言仙碧、溫黛都是吃驚,仙碧不由道:“李師弟身在地部,何人能暗算他?難道是我西城中人?可我西城與李師弟並無恩怨,又是何人要加害於他?”
一時間,房中寂靜無比,誰也沒有開口,半晌,還是仙太奴一聲長嘆,道:“哎,想來,也只有天部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