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不起眼的計程車,停在了1842號門口。【首發】
當車門打開時,林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秘書長……”林洛顯然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自己死馬當活馬醫的一個電話,居然能請來第一秘書。
這……這顯然有些難以置信。林洛擦了擦眼睛,確定是李鄴無二,立即小跑過去,驚喜道:“您……,您怎麼來了?”
“怎麼……”李鄴微微一笑道:“不是你請我來的嗎?不歡迎啊!”
“哪裡的話!”林洛喜形於色道:“您能來,是陋舍的榮幸,我哪敢不歡迎?”
林洛握住李鄴的手,看着從車內走出的儒雅中年人,有些意外道:“這位是?不知怎麼稱呼!”
“歡迎嗎?”李鄴笑了笑,微微側身,手掌往張雄身上一指,說道:“我一位老友。聽聞我赴宴,也來湊湊份子。”
“歡迎,怎麼不歡迎!正求之不得。”林洛欣喜迎上去,伸出手道:“您好,我是林洛。歡迎光臨寒舍。”
“你好。”張雄仔細端詳着林洛,微笑地伸出手。
他的手,很有力量,能讓人感覺到充沛的情感。
林洛神情一動,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來。
眼前中年人,梳着三七分,很正式的一種分法。與如今年輕人的三七分,有着很明顯的不同。而且,他是七分分向左側。
這也是很有講究的。關係到一個人是鷹派還是鴿、派的問題。
顯然,這位張雄副市長,就屬於典型的鷹派。
他器宇軒昂,儒雅非凡,一看就是有着極佳修養的人。
握完手,張雄並沒有自報姓名。
這讓林洛有些奇怪。
但他也沒問。
李鄴的朋友,自然就是他的朋友。
只是,他有些奇怪的是,這位中年人,卻給林洛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似乎,比眼前的這位李鄴秘書,還要高深。
這不得不讓林洛懷疑起自己的感覺來。
明珠,能比李秘書還高深莫測的人,可沒有幾個。
不過,見李鄴遊刃有餘的舉止神態,以及這中年人始終謙遜隨和的態度,又讓林洛心中的懷疑平復了不少。
“看來,真是自己感覺錯誤了。”林洛心中暗自道:“看李鄴和此人的交流姿態,似乎並不在意對方的身份。”
但林洛卻不清楚,這刻的李鄴,步履維艱,心中早已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張雄出門時就再三交代,這次出席,就以普通身份前往,不能透露身份。而且,讓李鄴裝作他的好友,不能有絲毫上下級的作態。
一陣寒暄,在林洛正準備迎接兩人朝紅毯深處走去時,一輛奔馳s級小車,停在了門口。
三人同時駐足。
車門打開。
一位大腹便便,神色卻如五彩調色盤的中年人走下車。
之所以說是五彩調色盤,是因爲他的神情着實難以闡述。既有刻意隱藏起來的上位者氣勢,又有忌憚的神色,而更多的是驚駭、後怕的綜合神情。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黑市花了二十萬,請了狙擊手射殺林洛的金鴻儒。
鴻藝會一別,他算是見證過了林洛的本領。
但此刻,才真正知道了林洛的底蘊所在。
難怪這位青年曾說過,壓根不在乎會盟的排他性。作爲鼎繡會館的傳人,的確有這資本。
不僅僅是有資本,在金鴻儒看來,就算把會盟趕盡殺絕,也並非沒有可能。
因爲,他最清楚,擁有“華夏第一家會所”頭銜的鴻藝會,其實是趁鼎繡會館沉寂後,搶了它的名頭。否則,又怎麼會輪到鴻藝會。
“以後,這個稱號,再也不能提了。”金鴻儒嘴角抽搐了一下,滿臉堆着笑容,走向林洛。
“林公子。”金鴻儒笑容滿臉,主動走了過來。
只是,這笑容僅僅維持一秒,他就再次神色扭曲,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紅毯上。
“張……張副市長、李秘書,你們……也在啊……”金鴻儒只覺腦門一炸,腿像灌鉛般,很想挪動,卻怎麼也動不了。
原來,林洛認識李鄴的事是真的。
不僅是真的,怎麼還認識張副市長?
張副市長不是再三申明過,不參加任何私人性質的聚會麼?這次怎麼破例了?
李鄴在金鴻儒張口的瞬間,就像出聲制止。但想制止時,已經慢了。
“張副市長?”林洛聽到金鴻儒這聲震驚的稱謂,神色一驚,轉頭望着面帶微笑,儒雅非凡的中年人,面部猛顫了一下,詫異道:“您是?”
“張雄!”張雄儒雅一笑道:“是不是不能來?”
“不不不……”林洛這時終於神色陡變,快步走上去,滿臉歉意道:“市長您好,剛纔多有怠慢,還請見諒。”
“有什麼見諒的。”張雄微笑道:“你就把我當一個普通賓客就行。今晚,我就只是張雄,不代表任何身份。”
他這樣一說,林洛更加不安。
是視察?還是有其他目的?
今晚這小魚塘,可再經不起折騰了。
金鴻儒終於挪動了步子。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姓林的年輕人,以後不僅不惹,還要見一次躲一次。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林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市長送上樓上的。然後,又怎麼送到專門設置的專屬包廂。
只知道出包廂時,金鴻儒還一臉傻愣站在客廳中。
“金總……”林洛叫了一聲金鴻儒,這才把金鴻儒從震驚中驚醒過來,“詩經呢。”,林洛微笑道:“我不是專門提醒過你麼?”
“哦,這事……”金鴻儒思緒終於回到正常軌道,連忙小心翼翼答道:“是這樣的,林公子,詩經說誰請她,就親自打電話。”
“是嗎?”林洛微微一怔。
這詩經,還真有個性。
“好,我會給她打電話的。”林洛拍了拍金鴻儒的肩膀道:“金總您就先坐坐,我下去招待嘉賓去了。”
“哦……”金鴻儒看着轉身離去的林洛,突然神情一變,連忙追上來,一把拉住林洛道:“林公子,之前是我不懂事,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你是說會盟的事?”林洛意味深長看着金鴻儒道:“怎麼會呢。對了,解散會盟的議程處理的怎麼樣了?”
“正在處理中。”金鴻儒額上冷汗直冒道:“有難度,文忠館那邊出了點問題,不過,我會克服的。”
“這樣就好。”林洛微微笑了笑道:“今晚就好好用餐,別想那麼多。”
等到林洛走後,金鴻儒的雙腿已經有些發軟。
不想那麼多?能不想那麼多麼?連副市長都出現在這宴會上了。再加上這座林家堡曾無比榮耀的歷史。這些,都不得不讓他想這麼多。
他坐立不安,在空曠的宴會大廳中來回走動了好幾次,終於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計劃有變,立即停止現在的動作。”金鴻儒沉吟了片刻,壓低聲音道:“跟上頭說聲,說副市長出現在宴會上了。”
掛斷電話,金鴻儒總算心安了一些。
但也僅僅侷限於心安了一些。
林洛回到地面,撥通了詩經的電話。
鈴聲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
顯然,手機一直在詩經手上。
“是我。”林洛說道。
“‘我’是誰?”詩經淡淡說道。
“‘我’就是我。”林洛帶着笑意,回答道。
“有意思嗎?不說我掛了。”詩經並不買賬,語氣生冷,又拒人千里之外。
林洛微微一怔,然後,嘴角輕輕揚起。
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我是林洛。”林洛只能妥協道:“可以邀請你前來參加宴會嗎?”
“可以!”沒有哪怕一秒的猶豫,詩經就這樣大出林洛意外地答應了下來。
以至於林洛愣在原地,以爲聽錯了。
“你剛纔說什麼?”林洛不得不再問一次,確定一下。
“耳朵聾了嗎?”詩經冷冷道:“我說可以。”
“……”林洛一時竟然忘了該怎麼接話。
他想象中的這邀請,肯定會不這麼順利。他還爲此,琢磨了好幾種說辭。
可現在,卻發現,一句也用不上。
她就這樣出乎意料的答應了。
這……,這比拒絕還讓林洛措手不及。
“怎麼,不歡迎?那我不來了!”詩經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不不……”林洛從失神中醒過來,驚喜道:“歡迎至極。知道地址嗎?淮海中路1842號,宋信齡故居旁。”
“知道!”詩經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清冷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痛快地答應你?”
“想啊,爲什麼?”林洛問道。
“因爲,我不想總被一個人惦記着。”詩經語氣中冰冷的寒意,透體而出,經過手機,傳遞了過來。
林洛只覺得剎那間,周身冰寒,像跌入冰窖一般。
“什麼意思?”林洛皺了皺眉,沉着氣息,問道。
“沒什麼意思。”詩經冷哼一聲道:“我只知道,有個人,上次在鴻藝會的時候,就故意問了我知不知道鼎繡會館。現在,我倒是真知道了。的確有名,大大的名頭。”
詩經的語氣顯然更冷了,接着道:“不過,反讓我興致缺缺,沒了期待。既然無論如何躲不掉,何不乾脆一次。以後,也讓某人少了念想。”
“某人是我?”林洛明知故問道。
“我有說你嗎?”詩經冷冰冰,不含一絲情緒道:“前明珠王的公子,我詩經哪裡得罪得起。”
“既然這麼難爲情……”林洛嘴角陡然抽動了一下,心中一涼,淡淡道:“不如就別勉強了。”
“好。”詩經再次乾脆回答。
“再見!”林洛深吸口氣,儘量讓這兩個字顯得平靜、舒緩。
“最好不見。”詩經清脆說道,然後,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怎麼也止不住。
既然家世如此非凡!爲什麼還要招惹她?她詩經,江南水鄉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哪能經得起這種風浪?
林洛看着掛斷的電話,怔怔出神。
或許,是他想多了。
“吱!”一聲急促的剎車聲響起,一輛象牙白,如不染塵埃的皚皚白雪般聖潔無暇的瑪莎拉蒂,穩穩停在了1842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