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營壘54
雨過天晴,站在山腳下,目光掠過光禿禿的羣山,米佧心裡有些難過。一場大火,毀了無數的生命,更毀了很多人辛苦建造的家園。不過幸好都結束了,她堅信:人在,一切就會好起來。仰頭望向山頂環繞的色彩班斕的彩虹,米佧輕喃:“可是邢克壘,你在哪兒啊?”
思念氾濫,米佧拿出交流會前邢克壘給她買的新手機按快捷鍵,不無意外地,得到的依然是關機的提示。擔心佔據了她所有情緒,米佧垂眸,雙手合十,祈禱邢克壘平安歸來的同時,回憶和他從相識到相戀的畫面,任由一幕一幕的情景如慢鏡頭一樣在腦海中回放。
因爲賀熹經辦的案子被牽連遭遇綁架,身穿吊帶睡衣的她哭得梨花帶雨,邢克壘的出現儼然天神一般,當他脫下半溼的作訓服裹在米佧身上,當他用有力的手臂抱起她,驚嚇過度的米佧並沒發現胸臆間對他升起一種叫做“依賴”的情緒。
醫院外面,他挑眉調侃:“小妞,你幹嘛臉紅啊,我就那麼讓你不好意思啊?”僅僅是手指的接觸,然而面對他熾熱的目光,她控制不住地紅了臉。
軍演結束,他以玩世不恭地語氣建議:“小妞,要是你不反而,咱倆湊合了?”
慶功宴上他笑倪着她:“小妞你小心喝醉了,到時候我耍流氓你都不知道。”
送她回家的路上,在他的越野車上,他們……那時距離他們相識連72小時都不到吧,那突如其來的親密,現在想想,或許只能用緣分來解釋了。邢克壘,那個痞子一樣的軍人,米佧承認:和他相遇時,沒有陌生感。
不是命中註定又能是什麼?經歷短暫的分離,米佧意識到:或許初遇時,她對邢克壘就有了情。只是那份情很微妙,很隱密,細小到被忽略了。否則依慶功宴後他們出格的舉動,又怎麼會一直保持聯繫?哪怕確實曾因他玩世不恭的性格對他的心意有所懷疑,米佧卻不能否認邢克壘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喜歡被他哄,被他逗,被他抱,被他吻;會爲他心疼、會對他思念。對於邢克壘,米佧知道,那是愛。她愛上他了。在歷時十五天的分離之後,米佧很確定。而這個噴薄而出的答案,讓米佧急切地想見邢克壘。
思緒飄飛間,自遠處駛來一隊軍車。米佧循聲望去,猜測是哪支撤回的救災部隊經過。忽然升起隱隱的希望,米佧擡步跑過去。
從軍車的外觀上米佧判斷不出來是哪個團的,她只是在清晨的暮靄中,惦着腳朝車裡張望,拿她糯糯的聲音詢問:“是五三二團嗎?邢克壘在上面嗎?邢克壘?邢克壘你在不在啊?邢克壘……”然而直到所有的車都駛過去了,也沒有人迴應。
壓抑了半個月的情緒爆發了,眼淚不需要醞釀就衝出了眼眶,米佧的肩膀頓時跨下來,她失望地蹲□,像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抱膝哭起來。由於哭得太傷心太投入,沒有注意到行駛在最後的一輛越野車急速倒了回來,然後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下來。
車門打開,腳踩軍靴的男人下來,沉默地行至米佧身邊。等了片刻不見她有反應,他在她面前蹲下,寬大的手掌覆在她發頂,以沙啞低沉的嗓音詢問:“荒山野嶺的,小媳婦你哭什麼呢?”
哭聲乍然而止,米佧倏地擡頭,就見一身狼狽的邢克壘朝她笑。
觸及她泛起琉璃色的眼眸,邢克壘揉揉她發頂:“剛纔叫我啊?太困睡着了沒聽見。”要不是被顛醒的赫義城睜眼時看見外面的女孩兒貌似是米佧,就錯過了。
驚喜的情緒充斥在胸口,米佧喉間緊得發不出半點聲音。像是以爲出現幻覺,她吸吸鼻子,擡起小手貼在邢克壘明顯削瘦但愈發英俊的臉上輕輕撫摸,確定是真實的他,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滾燙地落在邢克壘手背上。
邢克壘擡起胳膊,拿作訓服袖子給她擦擦哭得花貓一樣的小臉,“哭什麼啊,這不都回來了麼。知道你想我,意思到了就行了,我現在可是真累得沒力氣哄你了哦。”不正經的語氣和溫柔的動作顯得很不搭調,卻是他慣常對待米佧的方式。
火災面前,即便是軍人,也是凡身。米佧擔驚受怕了十多天,就怕他有閃失。現在見他完整無缺,她懸着的心終於歸位。醫生的敏感讓她不顧是在外面,回過神來後伸手去脫邢克壘的作訓服,要檢查他是否受傷。
回身望望從車窗探出頭來的赫義城,邢克壘老臉一紅,俯在她耳邊壞壞地說:“幹嘛呀媳婦兒,這麼急切啊?等回家的,不勞你動手,我脫光了讓你好好摸摸……”
米佧卻不理他,徑自解開他的作訓服,邊問:“有傷着哪兒嗎?”邊把小手探到他分不清是綠色還是黑色的T恤裡,觸及他背上的紗布,她急了:“傷在背上?燒傷?我看看……”
邢克壘捉住她的手,握住,“沒事,小傷。”觸及米佧波光粼粼的眼,他心底有股暖流涌起,嘴上依舊耍貧似地逗她:“要是知道你在這,說什麼也不讓那個護士給我處理傷口了。媳婦兒,我可不是故意讓她佔我便宜啊。”
米佧捶他肩膀一下,“還能再不正經點兒嗎?”
邢克壘頓時疼得“嘶”一聲。
米佧嚇一跳,拉低他T恤的領子,就看到肩膀上纏着紗布。
那是邢克壘衝進火裡救被困老太太時,被燒塌的房子砸的。如果不是他身手好躲得快,整個人都得被房樑砸中,那樣的話,估計小命就沒了。當然,當時的情景邢克壘沒打算給米佧轉播。
其實現在,米佧最想讓邢克壘抱抱,希望藉由他身體的溫度告訴她他平安無事。可醫生的身份提醒她邢克壘身上應該有多少處傷,當務之急,是幫他止疼,幫他包紮。所以米佧不敢靠近他,深怕一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讓他疼,她捨不得。
見米佧淚眼朦朧地望着他,邢克壘洞悉了她的心思,攬臂將人拉進懷裡,他抱緊她:“小傻子,輕傷而已,抱抱絕對沒問題。”
“邢克壘……”米佧還是不敢回抱,只是僵着手臂,哽咽:“你身上究竟有多少傷啊,你告訴我,我幫你……”她說不下去了,只覺得胸口緊得不行,彷彿他身上的傷口,一抽一抽地在疼。
自從上次骨折入院邢克壘就發現米佧見不得他受傷,每次給他檢查完傷口時都一副憋哭的樣子,責備的言語中更是透露出對他的在意,還以多年所學想着法的爲他保養傷腿,那時邢克壘就知道小丫頭心裡是真的有他了。經過這場火災,他更加確定了米佧的心意。
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緊緊抱着她,邢克壘柔聲哄:“只要你別嫌棄我背上可能會留疤的話,我保證什麼事都沒有,寶寶別怕。”不必說什麼,也清楚她惦記了半個月。
米佧的手輕輕扶在他背上,像是觸碰易碎的東西一樣小心翼翼,她泣不成聲。
爲了證明身體真的沒事,邢克壘拉着米佧的手示意她抱緊點,然後逗她:“先前那雨是不是你哭出來的啊?哇哇的,把山火都澆滅了,哎呀,真沒想到,我小媳婦還是人民英雄呢,失敬失敬……”
米佧想說:你纔是我的英雄!然而破涕爲笑的她,只是把眼淚鼻涕都蹭在邢克壘衣服上,然後湊到他耳邊輕輕說了句:“我很想你。”
難爲那麼害羞的她會說出這樣的“甜言蜜語”,邢克壘多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脣角上揚的弧度漸大,他默了下,坦白說:“對不起啊寶寶,這次我沒顧上想你。”
他在救災,哪裡有時間想她。米佧理解的,但她還是撒了個小嬌:“好吧,原諒你了。不過記得以後多想點兒。”
邢克壘攏攏她額前的碎髮,寵愛地回答:“好,以後補回來。”迴應他的是米佧印在他側臉上的輕吻。
之前並不知道駐紮在高鋪的醫療救護隊中有賀雅言和米佧,既然遇上了,赫義城和邢克壘當然要稍作停留。見到赫義城的瞬間,向來淡定的賀雅言失態了。扔掉手中的急救箱,她忘情地衝過來撲進赫義城懷裡:“義城……”哽咽的。
身爲首長,赫義城在外極爲注意形象,以往軍裝在身時,他一般不和賀雅言有親密舉動。不過此情此景,他再也顧不得其它,回抱着她,他說:“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摟着赫義城的脖子,堅強的賀雅言也哭了。
流淚這種情緒,或許是身爲軍人家屬特有的表達方式。
至於眼淚背後所承受的,沒有親身經歷,就沒有發言權。
別看牧可是自己一手帶大的,赫義城其實並不擅長哄女人。不過怎麼說呢,面對心愛的人,他也就超常發揮了。脣輕輕貼在賀雅言耳邊,他嗓音低低地說着貼心話。很快地,賀雅言就止了哭,轉而關心他的身體。然後趁給他包紮手臂的空檔,不忘詢問賀泓勳和厲行的情況。
“比我們先一步回去了,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燒傷。”瞥了眼光着膀子嗷嗷叫的邢克壘,赫義城說:“除了我,他們幾個傷得差不多。”
米佧繼續着給邢克壘纏紗布的動作,以眼神示意他不許亂動,她輕責:“讓你平時不好好訓練,身手不如赫參謀長吧,笨蛋!”
“他那是打腫臉充胖子。”邢克壘疼得呲牙咧嘴還不忘反駁:“嫂子你好好給老大檢查一下,據我所知他可不止胳膊上那點小傷。”
沒錯,赫義城身上的傷也不少,儘管他的工作是指揮救災,可有賀泓勳、厲行、邢克壘以及裝甲團幾個得力的校級軍官在場,他的工作開展得極爲順利,所以其實大多數時候,他是和衆官兵一同作戰在一線的。
總之,爲了確保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在這次救災當中,太多軍人都受了傷。所以當一批批的傷員撤出災區後,各地部隊醫院都人滿爲患。
救災工作結束了,接下來便是災後重建。作爲先頭部隊,五三二團和裝甲團撤回駐地休整。賀雅言和米佧等醫護人員也在三天後回程。迎接她們的除了醫院同事的鮮花和掌聲,還有兩個男人。
赫義城不必說,自然是直接把賀雅言接去他那裡。至於邢克壘,考慮到米屹東對他的不待見,他強壓住留下米佧的衝動準備送她回家,然而啓動車子時他還明知故意:“去哪兒啊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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