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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營壘 城池營壘55

邢克壘當然是逗她的,出乎意料的是,米佧居然說:“我給媽媽打過電話說今天不回家。”她的聲音輕輕地,說話的同時,頭已轉向窗外,似乎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邢克壘驀地一動,越野車駛出百米左右的距離,然後一個大拐進了一條巷子,停住車,他手扶着方向盤問:“不回家?那你去哪兒?”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巷子前的交叉路口車流涌動,米佧臉上微微泛紅,“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這是一種信任,或者說,是交付。邢克壘感到驚詫。默了一瞬,他喚:“寶寶?”伸手捏着米佧的小下巴讓她轉過頭來,他似笑非笑:“我今晚留在城裡,你跟我回公寓?”試探的。

邢克壘眸光流動,眼底有股熾熱的溫度升起,米佧與他對視,片刻後點頭。去他公寓意味着什麼,米佧懂。對於可能發生的事情,米佧是忐忑的,但她不想退步,因爲在三天前見面時就有了決定:要和他在一起。

在邢克壘眼裡,這個簡單的點頭動作,代表了允諾和邀請。依米佧對感情的遲鈍,他其實很想再確認一遍,以免會錯了意。但米佧的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即便臉紅,卻沒回避他的目光。邢克壘知道,米佧明白他的話外之音

邢克壘該高興的,畢竟那晚在家裡他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確切地說,如果不是由於米佧身體不方便,那種情況下,他絕對要擦槍走火。對米佧,邢克壘是動了真心的。然而此時此刻,邢克壘卻不急着要她了。

對視須臾,邢克壘面孔上的笑意一點一點褪去,幽深的眼眸一瞬不離地盯着米佧,他的手扣在她纖細瘦弱的肩膀上,開口時語速緩慢“我的職業決定我的未來有很多不確定性,跟了我,你承擔的會比別的女人多。有句話說:軍嫂是犧牲、奉獻的代名詞。我告訴你沒有半點誇張的成分。就像這次火災,如果在火場你和一個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人同時遇險,佧佧你得有心理準備,我可能不會先救你。到現在爲止,你所看見的,感覺到的,僅僅是我以男人的身份在愛你,但身爲軍人,我不能保證任何情況下都能把你放在第一位。前面幾次是碰巧,不代表每次你遇到危險,我都有同樣的表現。所以米佧,你想好了嗎?你能接受一個不是完全屬於你的我嗎?”

深重的呼吸,沉靜的語氣,邢克壘的話,令米佧心中生出安寧的感覺。他是愛她的,所以不捨得她爲他付出什麼。如果可以,他只願意把她穩妥地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讓她幸福無憂地生活。可他是一名隨時準備做出犧牲的軍人,他的第二重身份決定了,有些女人所期翼的,他給不了。所以其實他猶豫了,不是不愛,而是因爲太愛了。

米佧伸出手摩挲邢克壘的俊朗的臉,“其實我對你軍人的身份也排斥過。和爸爸不同,我害怕的是自己擔不起‘軍嫂’兩個字的份量,甚至怕我的懦弱會拖你的後腿。我總覺得,作爲軍人的家屬,應該像賀熹姐和雅言姐那樣堅定、堅強。相比之下,我根本不具備成爲軍嫂的資格。可是,總有些我控制不了的事情,比如,喜歡上你。我不確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只知道在你救災的時候,我很擔心很想你,甚至害怕沒有機會告訴你:我喜歡你,想爲你變得勇敢。”拉過邢克壘的手,與他十指緊扣,米佧問他:“那麼你看,我能行嗎?”

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孩兒,在經歷了愛情之後,變得勇敢和堅定。這樣珍貴的感情,這樣美好的女子,邢克壘拒絕不了。更何況,米佧本來就是他想要執子之手的那個人。

望着她溼漉漉的眼睛,邢克壘心中升騰起一種別樣的感動,傾身以額頭抵住她的,“我看行!”哽咽的。

眼底流動着晶瑩閃亮的光,米佧的眼淚幾乎就要落下來,然而下一秒她卻眉眼彎彎地笑了,然後垂眸吻上他的脣。

斜陽透過樹葉的縫隙投射進車裡,不帶□的一吻,讓小別重逢的兩人薰然欲醉。

以手指梳理米佧的頭髮,邢克壘囑咐:“好好休息,明晚我來接你。”

米佧眨着黑亮的大眼睛不語。

邢克壘擡手刮她鼻尖,“走吧,別讓伯父伯母等久了。”

蹭過去偎進他懷裡面,米佧小聲:“我真的和媽媽打過招呼了。”

摸摸胸前拱來拱去的小腦袋,邢克壘就笑:“如果今晚我不把你送回來,我敢保證你爸明天還得揍我。”

米佧微微蹙眉:“不會的,我和媽媽說你受傷了,我想去部隊看你,她都沒反對呢。”

這個小傻子。邢克壘掐她臉蛋一下:“那是因爲她知道我肯定不會留你在部隊過夜。”

她小不懂事,難道他也不懂?加上交流會的時間,米佧離家四十多天,邢克壘再想她,也要顧及父母思女的心情。邢克壘明白艾琳之所以沒有反對是因爲有把握他會把米佧送回家。如此信任之下,他怎麼可能留她?

既然米佧已經確定了對他的心意,邢克壘覺得一切已向水道渠成發展。在這種情況下,他認爲沒必要去觸米屹東的底線。反正,米佧早晚是他的人,邢克壘不急於一時。

米佧反應過來某人是要在爸爸媽媽面前留好印象,她笑得賊賊的:“有人很怕我爸爸哦。”

邢克壘作勢要咬她:“等哪兒天我不怕他了,你就慘了。”

到米宅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看看時間,邢克壘牽着米佧的手進門。見到艾琳的瞬間,米佧撲過去:“媽媽我回來啦。”

眼底劃過驚喜和欣慰,艾琳顧不得招呼邢克壘,緊張地以目光檢查女兒是否受傷。直到確定米佧完好無損,她的眼睛還是控制不住地溼了:“累壞了吧?讓媽媽好好看看,怎麼瘦了這麼多……”

母女倆親熱的空檔,邢克壘恭敬地和沙發上坐着的米屹東打招呼:“伯父,我送佧佧回來。”憑茶桌上擺放的茶杯判斷,邢克壘猜老丈人等了不是一時半刻了,頓時有種“幸好”的感覺,“伯父身體好些了嗎?”

米屹東嗯一聲算是迴應,表情淡淡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懂得察言觀色的邢克壘明白米屹東依然不待見他,他識趣地告辭:“您多注意休息,我就不打擾了。伯母,我先走了。”

艾琳見狀出言挽留:“留下吃晚飯吧,王媽,開飯。”同時遞了個眼色給米屹東。

不等邢克壘拒絕,米屹東以命令的口吻說:“吃了晚飯再走。”

老爸冷淡的反應讓米佧意識到這頓飯可能會讓邢克壘消化不良,可不管怎麼樣,老爸開口留人又不能走。於是在往餐廳去時,她悄悄握了握邢克壘的手,表示鼓勵和安慰。

邢克壘顯然比她淡定,挑了下一側的眉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艾琳抿嘴笑。

事實證明,米佧的擔心是多餘的。儘管語氣略顯不熱絡,但米屹東既然能開金口留人,就表示在某種程度上對邢克壘認可了。加之在用餐過程中,艾琳以詢問邢克壘的傷爲引子將話題引到了山火上,米屹東的態度就不那麼冷淡了。

當米屹東主動問起受災情況,邢克壘自然而然地就和他聊了起來:“過火面積大約一百二十萬公頃,破壞比較嚴重的資源應該在一百萬公頃左右,傷亡人數……”

聽到那些讓人觸目驚心的數字,米屹東眉頭緊鎖:“災後重建是個大工程,就算把人工造林、天然更新和封山育林等多種方式結合起來,恢復起來也得年頭了。”

邢克壘認同地點頭,緊接着就災後重建問題和米屹東交流意見。見兩人侃侃而談起來,米佧與艾琳相視而笑。

之後邢克壘被米屹東叫去了書房。很久之後再出來時,躲在樓梯口的米佧只聽到米屹東沉聲說:“身上有傷,自己多注意。”至於兩人的談話內容,邢克壘像保守軍事機密一樣絕不不提。只是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地告訴米佧:“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約會了。”

於是,在邢克壘少校捱了一頓揍,骨了一次折,再救了一場災後,局面扭轉過來。他和米佧的戀情,終於從地下轉爲了地上。

在休息了兩天之後,米佧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然後得知,沈嘉凝被邵宇寒從五院接了出來,安置在十二樓的病房。

傍晚的時候,米佧來到十二樓光線最好的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她看見病牀上躺着的女子神色安靜的沉睡着,而邵宇寒則一動不動地坐在病牀前。米佧在外面站了很久,在她準備要走的時候,邵宇寒體貼地爲沈嘉凝掖了掖被角,起身離開。

走廓盡頭的陽臺前,邵宇寒逆光而立,他以低沉的嗓音爲米佧解惑:“佳凝的精神異常除了刺激過度導致外,是由於腦部腫瘤引起的。”

米佧知道沈佳凝在五年前的那場車禍之後出現了精神遲鈍、語言錯亂、缺乏自制力等精神病的臨牀表現。邢克壘當時請專家爲她會診過,確診爲精神異常。起先他不忍心把她送去五院,可她時常發病,嚴重影響了沈嘉楠和沈母的正常生活,在專家建議下,他才勉強同意。

期間沈佳凝的病情好轉過,那時邢克壘以爲她很快就會清明過來,卻意外發現情緒相對穩定的她記憶力在下降。帶她到醫院檢查,醫生的解釋是:“或許她不是真的失憶,而是主觀避世情緒讓她不願面對。”

這樣的檢查結果面前,邢克壘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沈佳凝會患上腦瘤。如果不是賀熹在給沈嘉凝做心理治療時發現異常,邵宇寒一時也不會想到是她身體的原因導致的精神異常。

手術時間定在六號,邵宇寒請了全國最好的腦科醫生爲沈嘉凝主刀。另外,由於查出沈嘉凝心臟不太好,以防萬一,他也做好了隨時爲她進行心臟手術的準備。

米佧想問手術成功的機率有多大,可她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邵宇寒沉沉地嘆了口氣:“佧佧,替我謝謝邢克壘。謝他五年來對沈家的照顧。”背過身去,他在夕陽的餘輝裡望向遠處,米佧聽見他說:“以後,我來負責。”

米佧把沈嘉凝患腦瘤要手術的事告訴了邢克壘,末了她說:“師兄查出沈嘉凝有隱性心臟病,一旦出現意外,她可能……下不了手術檯。”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工作有點小忙,加上爲《時光》再版寫了一萬多字的番外,所以沒顧上《城池》,讓親們久等了,很抱歉。

有親問某雨《城池》匆忙結文是不是因爲人氣、積分不如前兩篇文。怎麼說呢,其實初寫《城池》時,我的熱情比之前寫《幸福》和《半生熟》時要高,可對比同期的成績,還是挺受傷的。

不過靜下心來想想,有些地方可能確實沒寫好,情節處理上平淡了些,而且邢克壘和沈家姐妹的感情糾葛當初也不是這樣構思的,還有邵宇寒這個人物,居然塑造失敗了,這是我始料未及的。總之,這篇文在整體的把握上不到位。

等寫完最後的幾章,某雨會把網絡版從頭到尾修一遍,還會重新增加新內容,然後發上來給大家看。

謝謝大家能夠包容某雨,在這種情況下一路追文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