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城池營壘06

對於米佧,赫義城當然也不陌生。

那次邢克壘救下被綁架的她後趕去訓練基地參加演習,充當藍軍模擬部隊的赫義城與紅軍指揮官五三二團厲行在戰場上狹路相逢。因爲赫義城曾敗在該團團長賀泓勳手上,而厲行則準備以此次演習結果孝敬岳父,所以雙方都是卯足了勁準備收拾對方。結果最後由於導演部改變以往對抗套路,紅藍兩軍不得不在戰場上臨時改變作戰方案,聯手摺了威風凜凜的特種大隊。

勝利之後他們去到五三二團參加慶功宴,恰逢獲救的米佧去看望受傷的賀熹。那天的場面很熱鬧。牧可迎接老公賀泓勳,賀熹等待厲行,賀雅言則是衝着男友赫義城去的,現場的八個人裡,只有邢克壘和米佧單身。

當時邢克壘下車,看見首長們都有夫人相迎,不禁感慨:“喲,家庭日啊,讓我這種光棍情何以堪哦。”目光投到意外出現的米佧臉上,他笑言:“小妞,要是你不反對,咱倆湊合了?”

米佧纔不要和她湊合呢。

眼波純真羞怯,小姑娘當着衆人的面回敬他兩個字:“流氓!”

那是赫義城第一次見米佧。因爲部下邢克壘的搭訕才關注了下,覺得娃娃臉的小姑娘神情和外甥女牧可竟有幾分相似,沒來由地多了幾分好感。

慶功宴後,赫義城喝醉了不能開車,賀雅言原本打算去送米佧,結果卻被同樣喝了不少酒的邢克壘攔下了。在米佧哀怨而擔憂的眼神中,邢少校攬下了送佳人的美差。

自那晚之後,赫義城敏感地發現邢克壘和米佧的關係似乎變得不那麼簡單了。所以當從賀雅言口中得知即將成爲陸軍醫院實習醫生的米佧要參加新兵訓練,他便成人之美地指派邢克壘過去蹲點,負責新兵營的訓練。

從近期邢克壘比較正常的表現看來,桀驁不馴的他的心情持續走好,赫義城相信那是因爲米佧的緣故。對於自己英明的決定,他表示很欣慰。

儘管被邢克壘捉弄了,可在赫義城面前米佧表現得還是比較乖的。雖然對於部隊的事情瞭解的不多,不過見無論是賀泓勳、厲行、還是邢克壘肩膀上扛的星星都沒赫義城的多,而且個個見他都要先敬禮,她對赫參謀長很是敬佩,確切地說有點小崇拜。

除了在賀泓勳面前容易發揮失常偶爾比較幼稚外,赫義城向來是很有長輩及首長範兒的,見米佧被部下半摟半抱地帶進包廂,他嚴肅起來訓斥邢克壘:“注意形象!纔好幾天,要保持榮譽!”

先把米佧摁坐在椅子上,邢克壘“啪”地一個立正,裝模作樣地敬禮:“是,首長。”

赫義城踢他一腳:“走菜!”

邢克壘咧嘴一笑:“妥了您吶。”轉身打響指示意服務員上菜。

米佧東摸摸西看看,以詢問的眼神看向邢克壘:“碰巧叫‘邢府’嗎?還是你家開的啊?”

邢克壘長腿一伸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得意地拍拍胸膛:“鄙人乃老闆是也!怎麼樣,要不要我把服務員都叫進來讓她們見識下小老闆孃的真身?”

米佧原本真以爲是他家開的呢,見他這麼不謙虛地承認,還一臉得瑟的表情,反倒不信了。

她作勢拿茶潑他,不準備繼續這個沒有建設性的話題了。

邢克壘也不在意,和赫義城談起了公事。等菜的間隙,米佧和賀雅言聊起新兵訓練的事,說到“光榮使命”的軍事網遊,她難得了表揚了邢克壘,誇他遊戲玩得好。

赫義城聞言笑着插話進來,“對於玩,他邢克壘最有一套。”

他界於褒貶之間的評價令邢克壘皺眉:“老大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啊?對抗時我干擾對方指揮網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是玩呢?”

米佧不懂,奇怪地問:“怎麼幹擾啊?打打遊戲就能打勝仗呀?”

外行什麼的,最讓人蛋疼了!邢克壘嘖一聲,大手一揮拍過去:“少說話對你有好處!”

見米佧撅嘴,賀雅言邊給赫義城添茶邊解釋:“是電子干擾。就是在電磁頻譜領域截獲敵方電子設備的信號,或是干擾設備正常工作,使他們的指揮系統失靈。”朝邢克壘揚揚下巴,她爲某人正身:“邢克壘可是這方面的天才,電子對抗營出來的。”

“沒看出來你還是高端領域的人物吶。”米佧拿不信任的眼神打量着邢克壘,“你不是小學沒畢業嗎?電腦真那麼行啊?”

邢克壘擡手敲她腦門:“說什麼都信!小傻子!”忽然想到什麼,他微眯眼睛:“所以不要試圖拒絕加我好友,我會讓你的電腦廢得很莫名其妙,明白?”

見米佧小媳婦兒似的“哦”了一聲,赫義城與賀雅言相視而笑。

席間氣氛很好,加上邢府的菜實在好吃,吃得飽飽的米佧高興的忘形了,邢克壘一個不留神,不勝酒力的她居然誤把他的酒當飲料喝了一大杯,然後不到五分鐘,她“砰”地一聲趴在桌上,醉得不醒人世了。

邢克壘愣了下,隨後自然而然地攬臂將人摟過來,語氣溫存地輕責:“這個小傻子!”

離開“邢府”,邢克壘把米佧送去了賀雅言公寓。他一面毫無誠意地表達對老大的歉意說什麼耽誤了他的好事,一面在賀雅言的指引下把米佧抱進臥室。

赫義城和賀雅言在客廳說話,留邢克壘在臥室安置米佧。

米佧醉態盡顯,抱着邢克壘的脖子,把紅潤的小臉貼在他鎖骨上蹭啊蹭。

邢克壘深呼吸,連續地,然後試圖拉開米佧緊貼着他結實胸膛的小身子。

米佧哼哼着不肯鬆手,拿她糯糯的聲音撒着嬌說:“媽媽你幫我求情啊,我要回家,媽媽……”

被喚作媽媽的邢克壘有點火起,至於是什麼火,大家就心照不宣了。手上略微用力將人扯離他的懷抱,邢克壘在米佧還欲掙扎地攀過來時極爲以不滿的語氣警告:“你夠了啊,男人都是經不起撩撥的!”

似是感應到他的火氣,酒醉的米佧終於老實了,她閉着眼睛乖乖地任由邢克壘褪去她的外套,很快就睡得香甜。

拉拉被她扭得亂七八糟的鵝黃色開衫,攏攏她額前散亂的頭髮,邢克壘擡手碰了碰她紅撲撲的臉蛋。米佧夢囈了聲:“媽媽……”翻身時無意識地伸出手抓住邢克壘的,壓在臉頰下枕着。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射進來,配以昏黃柔和的燈光,映得一室溫柔。

邢克壘一動不動地坐在牀邊,任由米佧拉着他的手,將口水流在上面。

世界靜止,宇宙洪荒,邢克壘的心在這一刻,綿軟得不行。

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他緩緩俯身,在米佧臉頰輕輕吻了一下。

別樣的溫柔,是旁人無法觸及的表達。

米佧卻像是忽然醒了,吐字極爲清楚地輕聲罵道:“流氓!”

邢克壘頓時僵住,保持着俯身的動作等了片刻不見她有所動靜,他彎脣一笑。

她的夢中有他,真好。

爲米佧掖好被角,邢克壘在起身前將帶着薄繭的大手貼在她頸窩,無限溫存地細細撫摸,“如果我知道那是你的……我一定注意動作要領,給你留下美好回憶。”然後他自嘲般笑了,幾不可察一聲嘆息後,低沉性感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夜裡:

“不過,我沒歉意。”

我沒歉意,哪怕我不止一次向你道歉。因爲其實我,沒醉。

或許是他在房間裡停留的時間太長,也或者是洞悉了什麼,在邢克壘準備和赫義城離開時,賀雅言話裡有話地提醒:“要是喜歡的話就直接點告訴她,這樣總逗她,以她後知後覺的性子是不會明白的。”有一瞬的猶豫,她最後說:“免得錯過時,追悔莫及。”

邢克壘身形一頓,隨後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迴應:“誰喜歡她啊?!傻乎乎的。”

賀雅言若有所思間,邢克壘去而復返,耙耙精短的發,他說:“我沒細問她,聽意思是惹火了她老爸。嫂子你明天給問問吧,然後勸勸她。讓她早點回去認個錯,躲着不是辦法。和老子對着幹,她的段數明顯不夠。”

賀雅言輕笑,心想佧佧碰上你,段數纔是明顯不夠。

米佧只在賀雅言家裡住了一晚。次日清晨米媽艾琳就打電話來通知她,米爸因爲公司的事情出門去了,要小半月才能回來。於是米佧拎着小揹包樂顛顛地回家去了,不過在走之前,她把賀雅言的公寓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儘管原本就基本是芊塵不染,賀雅言還是忍不住口頭嘉獎她的“女僕精神”。

艾琳最心疼女兒,見米佧瘦了些,皮膚也因爲一個月的風吹日曬比以往粗糙了點兒,心疼得不行。米佧卻只是窩在她懷裡撒着嬌說:“沒有瘦的,部隊的大米白麪被我吃了好多啊。”話語間還掄起細瘦的小胳膊比劃,“看,我變結實了哦。”

艾琳寵愛地掐她的臉蛋,“晚上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認錯,免得他回來了修理你。”見米佧在她懷裡扭啊扭的表示不樂意,她笑着提醒:“他發起脾氣來,可是連親老婆也不認的,你懂的。”

結果晚上米佧給老米打電話時是他的助理程先生接的,他語氣溫和地說:“佧佧你回家了吧?米先生說如果你再敢夜不歸宿就罪加一等,還有,他讓我轉告他的原話:等回去再扒你的皮!”

“……”米佧決定從現在起,討厭所有助理先生。

兩天後的清晨,神情氣爽的實習醫生米佧到陸軍醫院報道。

走進大廳,看到一抹抹剛換上白大褂的新同事們穿梭的身影,米佧忍不住嘴角上彎。

這時,一抹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大廳,經過的人見到他恭敬且熱絡地打招呼:“院長,早!”

隨即是他的迴應:“早。”低沉的聲音,溫和的語氣。

米佧聞聲正欲回頭,恰逢賀雅言的電話打過來,“佧佧你到了嗎?來了的話直接上二樓。”

“我到了雅言姐,這就上來。”一如既往的甜糯的聲調,米佧掛了電話,踩着水藍色小高跟蹬蹬蹬地上樓,不料步子邁小了,前腳只踩到臺階邊緣,鞋跟就被卡住了,她尚來不及伸手攀扶手已“哎呀”一聲身後仰去。然而就在身體失去平衡的剎那,纖細的腰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扶住,她輕且穩地跌進一具男性的懷抱裡。

米佧回頭,身後的他穿着黑色的襯衫外罩風衣外套,眉目清明,眼眸含笑。

視線在半空中交凝,米佧聽見他說:“第、二、次!”一字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週末孃親在家做她的新羽絨,某雨得得瑟瑟地非要拿來試,結果袖子套不進去,胳膊死活伸不出來。

孃親背對着我一邊繼續縫帽子,一邊把我好一頓數落,說這孩子怎麼這麼笨,她要退貨啊什麼的。

某雨鬱悶了,不信自己笨到連羽絨服都穿不上的地步,於是又使勁伸了伸,可就是套不進去。

孃親不解,轉身拿來一看,結果是羽絨服袖子的裡子被她縫反了,也就是擰勁了。

與我對視一眼,孃親默了。

好吧我圓滿了,裁剪師出身的孃親今天敗了(╰_╯)

PS:前情交代得差不多了,除了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沒看過《半生熟》的親應該明白了吧?另外,感謝親們給某雨扔的地雷,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