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招兵買馬和造謠唬人(中)
而在一江之隔的浦東陸家嘴,某處由穿越者們剛剛建立的營地裡,另一支特殊的部隊同樣在迅速成型。
在這個年代,東方明珠電視塔和金茂大廈都還是沒影兒的事。渾濁的黃浦江把上海分成了兩個世界:浦西就是大上海充滿摩登氣息的十里洋場,浦東則只是從外灘公園遙遙遠眺的一片農田菜地,江邊灘頭長滿了蘆葦,蘆葦下的淤泥中還有小螃蟹出沒……故而有“寧要浦西一張牀,不要浦東一間房”的說法。
幸好,隨着穿越者和紅十軍團的到來,這片原本在很久之後的未來纔會矗立起數十座超高層摩天大樓的土地,被提前大半個世紀開發了起來,成爲了上海公社下屬的一處重要軍事基地。
——獵獵招展的“鐵拳爆菊大出血”軍旗下,一排排藍頂白牆的複合彩色鋼板兩層活動簡易房,和外觀簇新的大型野戰帳篷,在冬日的陽光下巍然屹立,宛如二十一世紀的某處大型國防工地。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匾懸掛在合金鋼樑的大門前方,赫然是“上海城管大隊”六個威風凜凜的繁體大字!
這就是穿越者爲金奇娜大姐和胡德興政委量身打造的嫡系部隊,以及他們在這個時代紮根立足的保障。
目前,金奇娜的職務是上海蘇維埃政府副主席,胡德興的職位是上海市委副書記,而方誌敏則是上海蘇維埃政府主席兼市長——這種做法很符合我黨早期讓“黨外友好人士”擔任副職的傳統,但也意味着副職人員如果不能想辦法自力更生,就會淪爲沒有班底的“高級顧問”甚至“高級花瓶”,很難抓得住實權。
衆所周知,我黨是一個組織力十分強大的戰鬥型黨派。但縱然黨內的組織力再怎麼強大,也並不代表着下面就不會存在各種山頭和勢力,而在早期的革命鬥爭之中,甚至到建國初期,各式各樣的“山頭”一直是政治發言權的保障——你的“山頭”或者說自家班底有多大。就說明你的政治能量有多大。
沒辦法,民國時期畢竟是一個有兵就是草頭王的年代,背後到底有沒有軍事力量支持,對個人來說差別非常大,如果某位領導人完全沒有自己的嫡系團體,往往就會變得束手束腳。到處都感覺施展不開。萬一在政治鬥爭之中受到牽連,被攆下去關牛棚甚至打靶的時候,更是連一點保命的底牌都拿不出。
很顯然,如今已經只能在紅軍系統裡面混的金奇娜大姐,絕對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會落得如此下場。
而對於王秋他們這些“天外來客”來說,能夠讓金奇娜大姐這個“自己人”和算是“半個自己人”的胡德興政委。在這個時空建立起一支能打過硬的武裝力量,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我黨內部形成一個政治能量比較大的鐵桿盟友,對當前這一史無前例的跨時空合作也是有好處的。
畢竟,舊版的我黨和新版的我黨是兩個差異極大的組織,在觀念和思想等諸多方面全都是天差地別。在這樣的組織與組織之間,若是沒有可靠有力的中介者進行溝通,就容易造成非常嚴重的誤會。爲了在未來的某些大宗交易和戰略分歧之中。不至於出現開大會之時互相擲搪瓷茶缸的窘境;爲了老頑固分子和新帝國主義分子不至於因爲一些小問題而談崩了一拍兩散,王秋他們從一開始就策劃着要建立起一支以穿越者金奇娜和政委胡德興爲首,裝備各式先進兵器的武裝力量,以期在未來與紅十軍團的長期合作之中佔據主動地位,使這一時期紅色革命鬥爭的形式和路線,儘量偏向城管犬牙國際縱隊的實際經濟利益。
——沒辦法,這年頭的中國政壇就是這麼現實,手裡若是沒有槍桿子,說話通常都不會響。
事實上,如果王秋他們手下沒有那兩千名看着很唬人的“國際縱隊”僱傭軍。而是僅僅扛着一堆先進軍火和罐頭食品過來“援共”的話,說不定方誌敏等諸位肚子很黑的紅十軍團最高領導層,就會直接讓穿越者們享受“海外愛國華僑”待遇:開口討東西的時候是熱淚盈眶、聲情並茂,不要錢的恭維話是一籮筐接着一籮筐的送;等到真正要拍板決策各種重大問題的時候,就十分客氣地讓你靠邊站了……
接下來。爲了繞開金奇娜和胡德興等人之中沒有正規紅色軍事幹部的缺陷,這支新成立的獨立部隊並不納入工農紅軍的序列,而是掛上了“城管大隊”這一貌似平凡無奇,實則驚天地泣鬼神的可怖名頭。
另一方面,原本跟紅十軍團沒有多少關係的上海地下黨、被釋放的政治犯,剛剛投誠的國民黨官兵,還有其它不少半路入夥的小勢力,這些在上海公社之中的“雜牌軍”,如今面對着紅十軍團這條強勢的外來“過江龍”,自然也有“抱團取暖”的需求……不得不承認,中國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有着內鬥的傳統。
於是,這幾方原本被“邊緣化”的力量一拍即合,很快就湊出了這個“上海城管大隊”的草臺班子。
——以年輕貌美,粉絲衆多,擁有御姐,公主,武裝娘,人妻,人母,怨婦,美女作家等等諸多萌點的“紅色格格”金奇娜女士爲城管大隊長,並準備在未來的工作中逐步培養起她的領導能力和政治能力;
以擁有大量地下工作經驗的胡德興同志爲城管總政委,負責領導城管大隊的日常運行和紀律監督;
以擁有豐富軍事經驗的降將王耀武爲城管大隊參謀長,負責組建城管大隊的作戰指揮體系。
以畢業於美國軍校的孫立人爲高級軍事顧問,以便於通過他來了解這個時代的西方列強軍隊特徵。
以大量上海失業工人摻雜少量國民黨投降士兵爲城管大隊的兵員,在招降納叛之餘保持隊伍的純潔性。
以爲從蘇州反省院裡救出來的紅軍被俘幹部爲普通教官,進行隊列、行軍和挖工事的基本訓練。
以俄國狼人穿越者爲高級教官。教授酒後駕駛和聚衆鬥毆……呃,不對,是車輛駕駛和基礎步兵操典。
由蕭瑟女士擔任客座教練,在有空閒的時候給胡總政委手下的女同志們培訓女子防身術。
最後,以充滿暴力美學的“鐵拳爆菊大出血”旗幟爲上海城管大隊的軍旗。象徵城管們無敵的戰鬥力。
此外,還以金奇娜女士的獨生女兒萌蘿莉金杏貞爲上海少年兒童先鋒隊的總大隊長,掛着五道槓的肩章,負責領導全上海的進步兒童,以滿足蘿莉控的妄想……不對,是繼承先總理孫中山的遺志。
整個城管大隊計劃第一期募兵三千人。兵貴精不貴多。下屬三個摩托化步兵營和若干個獨立連,比如炮兵連、裝甲車連、運輸連、防空連等等……總的來說,陸軍訓練起來比海軍和空軍簡單得多,普通大兵只要接受平均半個月到一個月的突擊培訓,也就馬馬虎虎地能上前線了。
但是,那些技術兵種就沒這麼容易鼓搗了——饒是這年代的上海有着全國知識水平最高的壯丁。想要教會他們計算彈道,測量風速,操縱和保養車輛,也很是讓穿越者們費了一番功夫。即使是原本就當汽車司機的人,二十世紀初期的汽車跟二十一世紀的汽車也不是一碼事……更別提還有自己人在添亂……
——“……開裝甲車的技巧?嗝~~~~首先是喝酒,喝酒你懂嗎,新兵??!!”
“……你是個膽小鬼?沒關係!你不知道那個推杆是幹嘛用的?沒關係!喝上一口這些都能解決!”
“……嗝~~~~跟我做。把酒瓶舉高,然後狠狠灌上一大口……嗝~~~~烏拉!!!!”
……
以上就是喝了三瓶伏特加的索妮婭政委同志,在上海城管大隊裝甲車教導班的第一堂授課內容……
幸好,在她把一輛輪式裝甲車開進黃浦江裡之前,大驚失色的楊教授終於把這隻女醉鬼給攔了下來。
總的來說,在一九三五年一月的最初幾天,除了帝國主義列強駐華艦隊和國民黨海軍的零星騷擾之外,新生的上海公社的日子勉強還算平靜。徵兵備戰搞得紅紅火火,打土豪分浮財也鬧得轟轟烈烈。
——若要論打土豪,上海這地方絕對是全中國土豪財主最多的地方。因爲上海租界有外國列強治外法權的保護。被認爲是最安全的地方,全中國各省的地主、軍閥和貪官污吏,都喜歡在上海租界購置別墅,把他們搜刮到的金銀珠寶、古董珍玩運到租界存放,既是爲了安全。也是爲了哪天不幸下野做寓公的時候,能夠讓全家老小有個落腳安生之處……結果現在統統便宜了紅十軍團,一時之間,死狀各異的屍體被掛得滿街都是,而各式各樣的明清傢俱,銅鼎玉墜和鼻菸壺,則是被流水般地抄家抄了出來。
這種一刀切的暴烈做法,顯然會給紅軍拉來極多的仇恨值,不過反正如今中國的階級對立也已經嚴重得無以復加了,富人恨不得把窮人敲骨吸髓,窮人恨不得把富人割肉下鍋。雙方根本就不存在半點和氣說話的餘地,所以區區一小撮地主買辦反動派的仇恨,在任何有骨氣的革命者眼裡都不屑一顧。
另一方面,紅軍發行的全塑料“滬票”,或者說“紅票子”和“紅角子”的推廣,也終於取得了一定效果,大部分商家逐漸開始接受這種新奇的“迷你貨幣”,並且沒有引發出擠兌狂潮——畢竟,在擠兌了銀元之後,可以隨便找個箱子或櫃子塞進去。可如果是擠兌食鹽的話,你家有多少地方?潮了怎麼辦?更要命的是,如果嫌棄銀元太笨重,完全可以再往銀行裡存回去,但食鹽可是拿了就不能再存的啊!
當然。如果貨幣投放量實在太大,引發了市面恐慌,那麼還是會有成百上千的上海市民在蘇維埃銀行或者說“鹽行”的門口排起長隊,每人都把上百公斤的精鹽往家裡背……不過在上海公社剛剛成立的這段時間裡,由於舊幣和外幣不能兌換“滬票”。新貨幣只是被用於發放薪餉、徵購物資和兌換金銀,市場投放量非常有限,因此幣值還算堅挺,光靠王秋運來的六百噸精鹽“準備金”就已經能夠撐得住。
不過,從長遠來看,假如想要讓人民對這些“紅票子”和“紅角子”更加信服。樂意接受它們來進行交易,光靠精鹽一種等價抵值品是不夠的。王秋他們準備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在上海開設一批供銷社和福利社,讓老百姓可以用塑料“滬票”來這些地方採購現代世界的廉價百貨商品,從而進一步建立貨幣信譽。
而在目前這一階段,穿越者們還是隻能用美元、英鎊、法郎和日元鈔票。來收購周邊老百姓手中的舊古董,舊傢俱……當然,或許這麼搞感覺更輕鬆也說不定,反正穿越者手裡的各國鈔票是要多少有多少。
另一方面,當上海公社和紅十軍團正在抓緊時間徵兵備戰、苦練內功的時候,這個世界的其它很多勢力,卻因爲這個新政權的驟然誕生。而彷彿爆發了十八級大地震,陷入了空前的騷亂和迷茫之中……
1935年1月9日,貴州省,遵義城
就在前天的拂曉時分,一隊紅軍戰士彷彿神兵天降一般,突然攻入了這座貴州省的第二大城市,城內那些只知道抽大煙的黔軍“雙槍兵”在聽到槍聲大作之後,立即丟下煙槍望風而逃,幾乎未作任何抵抗。
再接下來,頂着連綿的寒冬冷雨。各路紅軍部隊從烏江邊陸續進入城內。雖然歷經長途跋涉的紅軍戰士們個個滿身泥污。衣衫破爛,但精神面貌倒是很不錯,進城時還興奮地高唱着《紅軍紀律歌》。
因爲,在經歷了漫長而又艱苦的三個月輾轉跋涉之後,他們終於有了一個落腳之地。
——在之前的三個月時間裡。中央紅軍由於連續退敗,士氣極爲低落,尤其是在過湘江的時候,兵力足足損失了三分之二,有的部隊已經潰散解體,而敵人正前堵後追,重兵設圍。在此危急關頭,李德束手無策,只知道發脾氣罵人。博古也一籌莫展,只會唉聲嘆氣。弄得全軍上下都是一片灰心喪氣。
幸好,當中央紅軍拼死闖過湘江的時候,紅二、六軍團在湘西打了幾個勝仗,一度威脅湘西重鎮常德,牽制了湘軍主力和薛嶽的兩個中央軍縱隊,爲損失慘重的中央紅軍引開了最緊迫的追兵。
而在中央紅軍前方佈防的貴州軍閥王家烈,麾下總兵力不過與中央紅軍相當,而且全是裝備粗陋、紀律渙散、吸鴉片成風的“雙槍兵”。面對闖進貴州的中央紅軍,王家烈既想要保存實力,同時還防備着蔣介石的中央軍藉口“剿匪”闖進來搶他的地盤,一時也只想避戰,不肯出力攔截。故而讓中央紅軍終於暫時擺脫了強敵的圍追堵截,走出了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嶺,來到遵義這座黔北的商業重鎮暫時休憩。
對於早已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紅軍戰士來說,這次休整真是來得太及時了。
要知道,中央紅軍從江西出發後,一路過城不入,直至來到遵義。當時戰士們曾私底下議論:到底這個遵義有多大,跟瑞金相比又是哪個更繁華?於是進來一看,大家就都喜歡上了——這是他們心目中的大城市,也是目前遠征路上所經過的最好的一個城市。
爲了給遵義人民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張聞天還特別要求紅軍戰士和幹部在進城前要穿上鞋子。
但事實上,1935年的遵義,這座中央紅軍心目中的所謂“大城市”,其實只有三萬多的人口,全城僅有一個小發電機給幾家富豪的宅邸供電,完全沒有自來水,軍隊和老百姓都只能用河水來洗衣做飯。
——跟身在大上海花花世界的紅十軍團相比,中央紅軍這些土包子們在眼下的處境實在是有點悲催。
當然,不管怎麼樣,已經連續長途跋涉三個月的紅軍指戰員,總算在這座城市裡得到了休養生息的好機會——後勤人員立即利用遵義這個物資供應豐富的商業重鎮補充給養,購買生活和醫療用品,爲以後的行軍打仗做準備,免得再走到什麼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山野嶺,就是拿着銀元也買不到東西。政工人員則到處招募新戰士補充兵員,短短几天就從三萬人口的遵義城裡募集了上千新兵。並且去遵義的學校進行了革命宣傳,還組織紅軍幹部和遵義的學生打籃球比賽,跳舞聯歡,很是“小布爾喬亞”了一回。
中央紅軍的隨軍被服廠有了落腳地,趁機全力開工,只用短短几天就爲全軍制作了新軍衣,紅軍野戰醫院也突擊醫治了傷病員,並且設法安置了一部分失去戰鬥力的殘疾人。而兜裡有些閒錢的老兵和幹部,則趁機在遵義城內逛街買書報、做衣服、下館子打牙祭,在這裡得到了很好的休整。
而黨和紅軍的中央領導,更是搬進了豪華的宅邸,享受了一番多年未有的闊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