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也需要一個解釋,你是怎麼沒有經過的我的同意,就打掉了我的孩子。”
這句話遠比司馬伕人揭穿她姓良的事實更加讓她來的震撼,他知道了……他什麼時候知道了。到底他還是沒有相信她,到底他還是去查了。
蘭時昱也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打掉孩子,她……她懷孕?封……封煜乘的?他看向封煜乘,又看了看時歡,心裡震驚不少。
封煜乘像是沒有看到蘭時昱,或者說看到了根本就是無視,朝着時歡走了一步,逼迫之氣壓頭而來!他的腳尖都快要抵到時歡的腳尖,那股子陰鷙之氣讓時歡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他那樣子此起以前的戾氣不知道要重了多少倍。
憤怒,吞噬,讓時歡無所遁形!
“我的孩子是毒瘤,讓你不得不切除?”他說,腳尖已經踢到了時歡的腳!
聲音是一種沉靜,沉的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裡面滾出來,如冰,侵進了時歡的血脈裡!
時光看着他的神色,忽然就有一種血液被凍住感覺。
她頻頻後退,而他步步緊逼!
時歡在身側的手攥了攥,又鬆開……這樣的封煜乘是很可怕的。
“說。”一個字落出來。
同時手一伸就捏住了時歡的手腕,不允許她再退!
時歡的紅脣張了又張,她在想着措辭。
蘭時昱過來,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一下子把時歡從封煜乘的手裡拉了過來,用的力道自然也是不輕的。
封煜乘幾乎快忘了身邊還有這麼一個人,所以手自然脫落……
然而時歡的手離開他也不過就是一瞬間而已,當即又再次出手!
“封煜乘,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莫非你還想出手打人不成?”
他的身體稍稍靠着時歡的側前,替她擋着,封煜乘剛剛那模樣確實像極了想要動手揍人的樣子。
封煜乘還拽着時歡的一隻手,眼睛盯着蘭時昱,暗沉無光:“滾!”一個字,言簡意賅,又沉重有力!
封煜乘不是一般男人,蘭時昱更不說二般男人,他自己也說過!
“我要是不走呢?”
“我不打女人但是我會打男人!”封煜乘沉沉開口。
“上一次我母親的生日,因爲時歡而發生了不愉快,今天是你母親的生日,你要是想鬧我就陪你。”
封煜乘握了握拳頭,已然沒有了那個想要磨下去的耐心,攥着時歡的手,用力一拉,愣是把時歡給拖了過來!
可是,時歡的另一隻手還在蘭時昱的手裡,這麼一拉扯,就把時歡給夾到了中間,兩個人拉扯着她,很疼。
封煜乘的這個手裡還捏着草莓汁呢,他看着蘭時昱……
涔薄的脣往起一勾,眼底處飄浮着一絲陰涼之氣……拿着水杯,手腕一翻,那杯子直直的朝着時歡的臉上飛去!就這個角度,蘭時昱接住它並不難,只不過手臂一晃,整個杯子都在他的手中,杯裡紅色的草莓汁飛濺出來,落在他的手背。
只覺手腕一緊……他擡頭,時歡已經被他給拽了過去!
蘭時昱下意識的就伸手,可是手伸出去不過碰到時歡的衣服,封煜乘快速的一拽,直直把時歡拖到了她的懷裡,往上一撞,女人的臉大概是撞得有點生疼,後背僵了僵。
原來這杯飲料……也不過就是他的障眼法,如果他不接手,而是讓杯子砸向了時歡的臉呢?
呵。
蘭時昱縮回手。
封煜乘看着他,“蘭二,這是我母親的主場,我當然不會鬧,更不會讓我的女人在這裡出洋相。如果你再糾.纏,出醜的只會是你,我說到做到!”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
上一回在蘭時昱的地盤,蘭姜如爲難時歡,他卻沒有準時出現。
與今天相比,兩個人的表現,有那麼一點反差。
他摟着時歡,用着比平時多好幾倍的力量,幾乎是拖着把她給帶走了!
蘭時昱聽到那話心裡有情緒翻動,這件事情確實是他心目中的一根刺,如果不是那天……他和時歡也不會到現在這種地步,沒準摟着她的人,是他,而不是封煜乘。
仰頭喝了一口飲料,跟上去。
“時昱。”有人喚住了他。
他扭頭,蘭姜如從後面的鋼琴架上出來,也是一身的輕裝,從容不迫,手裡有一杯紅酒,搖曳着,她淡然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你追上去幹什麼?”
蘭時昱一皺眉,“媽,你能不能不管我?”
“我不管你,你能長這麼大?回去,今天有很多重要客人,而且媽媽打算把司馬伕人的侄女兒介紹給你認識。”
蘭時昱,“……”這就是給他塞女人了。
他呵了一聲,“您還真是把我什麼事情都安排好了,我現在要去拉屎,您老人家要不要給我定個時間。”
蘭姜如也沒有生氣,拿着酒杯阿姨,搖晃着,“兒子,就算你要到外面的草坪上去拉屎,你也不得離開這兒!”
“……”
“你要清楚,那位美女她不喜歡你,你何必~去犯賤?”蘭姜如能把蘭時昱培養成這種輕狂的模樣,她是功不可沒的。
蘭時昱仰頭,忍!
“那位侄女兒在哪兒?”
蘭姜如往後看,一名小女孩兒在那邊拿着一盤水果沙拉,正往這邊走,滿滿的青春氣息。
“小玖。”蘭姜如喊了聲。
封思玖蹦蹦跳跳的跑過來,“阿姨好,蘭少爺好。”
蘭姜如眯着眼睛看這丫頭,“小玖,我兒子,你們……”
“我帶她出去開房,蘭夫人祝您玩的開心。”把封思玖往懷裡一摟,不由分說的就走了出去。
蘭姜如臉色微變,這小子真是……被他*的越來越不拘小格了。
呵。
她走出去,叫了幾個保鏢。
“跟着小少爺,別讓他去找封煜乘和時歡,其他的……無所謂。”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若真是去開了房,她就敢把他扭送到新房!
“是!”
這封家的丫頭,她要不要無所謂,關鍵背景好。
這個條件對她這個商人來說,很有*力。
……
封煜乘扭送着時歡去了車裡,安全帶一綁,直接開車去!
正月中旬,天氣寒涼,時歡這邊的車窗是關着的,他那一頭卻是全部打開,冷風吹進,寒冷刺骨。
時歡拉了拉衣服樣後面靠了靠,想避一下風。
車裡的氣氛遠遠比這冰冷的空氣來得更要讓人寒,時歡只是動了一下……
好像就點燃了他心裡的那根火,一腳剎車踩下去,非常猛!
時歡出於慣性,往前一栽,然而下一秒,他又猛的一腳油門踩去!
時歡的身體又開始往後,後腦勺重重的撞向椅背,車子緊接着又是一個轉彎,在時歡的身子要倒向車門時,呲…
沉長的剎車聲劃破了寂靜的天空………這條道,連個路燈都沒有,應該是酒店的後方,後面是湖泊,湖泊後是山包,風景優美,這會兒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燈。
他車子一停,下車,打開車門,把時歡給拖了出來!
他這一連番的舉動,讓時歡感覺頭昏腦漲,還有一點想吐。
“說,爲什麼要偷偷摸摸的把孩子打掉!”他陰騭的聲音兜頭而來!
因爲是湖泊,夜晚有水風,比白天要冷的很多!
吹亂了時歡的黑髮,在眼前漂浮着,她擡手……他的手已經快她一步,拉着她的頭髮全都弄到耳朵後面,那動作是兇狠中又帶着隱忍的!
指間冰涼,碰觸着她……
時歡的心縮了縮,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有這種感覺,那種心虛的……又讓自己也摸不着頭腦的沉悶。
她暗自呼了一口氣,看着他,“難道要我留下他麼?我不喜歡這個孩子,自然就要……”
哐啷!
男人狠狠的一拳打在車身上,就在時歡的耳旁,當時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耳朵裡傳來嗡嗡的聲音!
很大!
時歡驚了一下,他太突然,怔怔的看着他漆黑的一點光亮都沒有的眼睛當中!
她擡頭看着他,那種想要把她剜了的眼神讓她心跳都跟着緩了很多。
“什麼時候知道懷孕的?”他這話不知道用了多大的隱忍力,導致嗓音都有一點沙啞!
“半個月前。”她很老實。
那時候她還在醫院裡,雙腳不能自由行動。
封煜乘擡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繼而胳膊一移,捏着她的下巴,“你沒有過一絲猶豫就去打了他,你也沒有想過要告訴我?”如果沒有腳傷,恐怕她早打掉了!
時歡攥了拳,一字落地,“是!”
很有力。
他捏着她,那力道隨着這個字一落,猛然就加緊了幾分力氣,讓時歡疼的皺了眉!
他眸如鷹隼,緊盯着她的眼睛,全身想要爆發的點隨着這一個字攀向了一個頂點,“你喜歡我麼?”
他問。
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想的,任它疾風驟雨,臉上除了寒芒還是寒芒!
時歡不知道這時候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來,喜歡他麼?
心裡頭有點發疼,脆生生的,盯着他,好幾秒後纔回,“不喜歡。”
三個字。
她的臉忽然一疼,疼的快要讓她泛出了淚水。
就在她疼的受不了時,他忽然拿開手,在她的臉上拍了兩下,不輕不重,在時歡疼痛的範圍裡卻又不會留下痕跡。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喜不喜歡我?”
臉部的疼痛讓時歡的理智一下子回來了……
【只有嫁給他,蘭朝陽纔會對你另眼相看,否則憑你那酒店失敗,蘭朝陽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時歡忍着臉疼,忍着寒冷,在臉上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來,“我愛你。”
男人一震,眸裡的所有思緒在忽然間就被點住了暫停鍵,好幾秒他纔回神。
諷刺:“愛我你打掉了我的孩子,你明明有坦白的機會,卻再三撒謊!時歡,你真是假的讓人想配合你都沒有那個心情,倒盡了胃口!”
……
漆黑無光,一點星星都沒有,只有冰冷的,風朝着她,一波一波的撲來!
他走了,他說‘你把我愛你三個字都玷污的噁心透了!’開着車離開。
很急,那個樣子像是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路邊的道牙子,她坐在上面……向來都穿的少,其實這種涼對她來說真的算不了什麼……
可是今晚卻怎麼感覺這麼的冷,透着讓她無法忍受的寒氣。
腦子裡因爲這風,很亂很亂,心裡頭如有鈍器在磨着她,隱隱的疼痛在體內撕扯。
男人,愛情……時歡已經經歷過一次,讓對方喪了命,讓自己刻骨銘心,她已經不能要了。
其實她以爲我愛你這三個字很難說,她這一輩子都沒有說過,沒想法那麼輕飄飄的就說了出來……
沒有一點壓力,輕鬆的讓她自己都覺得假,更何況是他呢。
呵。
看來想讓封煜乘娶她那是不可能了,他提出來時她拒絕,現在她想嫁,他已經覺得她……骯髒噁心。
大概是風太冷了吧,腦子有一些脹痛,臉上被他捏的還有手指印,疼痛的。
不遠處有車慢慢的往這邊開過來,開的是近光燈,時歡還是覺得很刺眼,便閉上了眼睛。
車子停到了她的身旁,燈光熄滅,開了示廓燈,很昏暗,車門打開。
有人走過來,給時歡批了一件衣服,時歡擡頭……
世界靜止是什麼樣的,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吧,沒有了思考的能力,整個人都是一片的空白,只是呆呆的看着前面這個人,腦子裡的東西彷彿在一瞬間就已經被抽空!
對方喊了一聲,“歡兒。”
那時夏天……簡單的平房四合院,院子裡滿是籬笆,籬笆上爬滿了薔薇,紅紅火火,她和弟弟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偷偷的拿着傻瓜相機,去拍照。
母親是江南女子,溫婉端莊,又詩情畫意。家庭條件不好,但是也會把日子過的有滋有潤。
別人富人家有的東西,她也有。所爲窮養兒,富養女,那種精神上的富養,母親不僅給了她,還給了弟弟。
院子裡有一個木馬,她最愛的,弟弟喜歡搶,兩個人老是打架,後來父親看不下去,要給弟弟做一個鞦韆。後來,他愛上了別的女人,走的頭也不回!
21年過去了!
鞦韆到現在都沒有!
時歡慢慢擡頭,站起身子,心臟都在抽搐的生疼,胳膊一抖,衣服掉落在地上,聲音很冷,“不好意思,我就算是個沒有教養的女人,也懂大半夜在外面不該接受野男人的衣服!”
“歡兒。”中年男人又喊了一聲,衣服沒有撿,那句沒有教養,野男人,怎麼說話的。
“我叫時歡,先生,莫非你也沒有教養麼?初次見面,就這麼稱呼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女性?”時歡冷着臉對他說,手攥着,指甲都陷入了掌心裡,若是細看,可看出她瘦弱的身子在風中顫抖。
“歡兒,何必把沒有教養一直掛在嘴上,這不像一個正經的女孩兒該說的話。”
時歡回頭,在昏暗的光線裡看着21年沒有見過的卻依然有年輕帥氣時模樣的男人,聲音如大雪紛飛而來的寒澈,“那我應該說什麼,說我自己是……狗雜種麼?”
啪。
幾乎就是一瞬間,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臉上!
把她的臉都扇到了一邊,血絲從脣角滲出來,她扭頭回來,看着眼前這個儼然已經變的很成功的男人……
一身的行頭幾十萬,一輛車子幾百萬,身材還是挺拔,五官還是很端正,只是正盛氣騰騰,她衝撞了他。她衝撞了這個著名上市公司的歐洲區執行總裁,就因爲她說了一句狗雜種?呵。
那臉如同商場裡纔有的不寒而慄!
“你真是放肆,說話如此尖酸刻薄,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