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出門有一列的馬車,諸葛家的男子一人一架,長君和自己的丫鬟一架,四弟諸葛真一架,大嫂平笑柳和她的女兒諸葛玲兒一架,夜鶯一架,就這麼浩浩蕩蕩的遊走到了平府門前,此刻已經是巳時一刻的功夫,諸葛曄應當是一早就打了招呼的,所以平府的人到了此刻纔出門迎接。
長君下了馬車,被迎了進去,到了大廳落座之後一看,竟然沒有看到平素央。有些頭疼。估計就算平素央這個時候回來了她還是沒有得到很好的對待。不過平素央這個人都已經快要掌控整個平府了,平府的人怕她,當然是要躲着她了。此刻將她隔離起來也是很正常的。就算平素央現在頂着一個三品女夫子的名頭都不能夠在這個平府裡橫着走。
長君這樣想着,又看到平府剩下的四個女兒和兩個兒子覺得更加頭疼。平府女兒多,足足有八個,兒子卻少得可憐,只有兩個。原本兩個是算不錯了,不過相對比起來一看,那就有些不夠看了。例如長君的家裡,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此刻看到這些小丫頭全部看着自己,長君下意識的看了看一邊服侍自己的和園。和園接受到她的目光,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長君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等着和自己的大嫂一同給人送禮。簡沉吟準備的都是些小禮物,不大不小,例如有的是精緻的玉扣,但是玉質卻只能算得上不錯。長君對此很是滿意。
然後她拿着手上剩餘的那一方墨玉硯臺,眼眸輕輕一掃,“怎麼,有誰沒有來麼?”
平輕語剛剛得了一枚玉佩,雖然不算大,不過確實上好的羊脂白玉,此刻就站了出來,對着長君一笑,“還有三姐姐。”
平家一共有八個女兒,大女兒平笑柳嫁到了諸葛家去,二女兒嫁到了別的府邸去,三女兒還在關禁閉,四女兒也嫁出去了,現在剩下的都是五六七八四個女兒。平輕語排在第七個,比長君還要小上四歲,正是十二三歲的年紀。而那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結親,而他自己也爭氣考上了進士,然後被外放做官去了。不過這個也算是一種歷練,兩年的時間下來,如果有成效的話,回來應當是進翰林的前途。二兒子此刻比諸葛真還要小些,長君送了一卷真跡出去。說是真跡卻也不管什麼銀子。簡沉吟辦事,長君一向是放心的。
長君看了她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到了正在說話的那幾個大人身上去。諸葛曄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剩下的大人就有些尷尬了,乾咳一聲。
長君眼眸一掃,和自己的父親大人說話的,是兩個老人還有四個中年人。三男一女,長君分了一分,那應當是自己的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和大舅母。不過這些人長君是不認識的,只是剛剛介紹的時候是這麼介紹的,並且幾人還摟着自己親親熱熱的誇獎了一番。真有些好笑的意味在裡頭。而那兩位老人,就是自己的外祖之類的人物了。
這個時候長君半點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或者尷尬,就這麼直接的看着那個自己應當叫長輩的人,直愣愣的,沒有半點躲藏,不過也沒有半點威脅的意味在裡頭。只是有些戲謔罷了。
然後大舅舅在咳了一聲之後總算是開口了,“素央她……”
“素央姐難道又祈福去了?素央姐果真是,一心向善啊。”長君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直接將那幾個長輩的汗毛都嘆豎起來了。
於是大舅舅只好十分的不情願的道,“咳,沒有,只是……”
“只是三表妹身體不好生病了是吧?”開口的是諸葛軒,他緩緩的放下茶杯,臉上卻是帶笑的,笑嘻嘻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陽光。長君投給了自己的二哥一個讚賞的眼神。
大舅舅老臉一紅,只好在繼續搖頭,“也沒有,只是素央那孩子……”
“都不是外人,三表妹還在我們府上住過一段日子,怎麼會害羞呢。”
這一次開口的大哥諸葛凌雲。他說完話才喝了一口茶,然後接受到了來自己妹妹讚賞的眼神和自己妻子不舒服的眼神。當然,自己的妻子的父母都還在這裡,自然是不想要和他們對着幹了。不過這個時候面對着笑得有些靦腆的夜鶯,他忽然就站在了自己妹妹那一邊去。
大舅舅幾乎要將自己給嗆到,只好揮了揮手,讓人去請三小姐出來,才說了一句完整的話出來,“小女頑劣,還請諸位勿要見怪。”
“哪裡,素央那孩子是個好孩子。”諸葛曄淡淡的將話題接過去,然後大人們繼續迴歸了自己的圈子裡去,小孩子依舊在小孩子的圈子裡。長君是能夠分得清到底哪個孩子是那個的,不過她現在不想去分辨也不想去記憶,說實話,她的後背現在疼得厲害,已經不想要和一羣人周旋了,然後和園就適時地上來了。
長君簡直要感動到哭了,就有和園接着退到了一旁的安靜環境裡去,直到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過頭一看,不是平素央還能是誰。
不過平素央不是長君這樣的,她十分的有譜子,收拾收拾,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就跟着一起出去了。長君一見這情形,當下就感動了,然後巴拉着自己的這位三表姐,一起去樂三表姐的院子裡。三表姐的院子還是在以前那裡。不過那些人見到才離開的三小姐又回來了,而且身邊還跟着一個看起來顏色豔麗卻十分不好惹的人。於是這些才冒頭的人又紛紛在縮回去了。
長君注意到了,不過沒有心思去管。平素央也注意到了,然後就勾起嘴角笑笑。“你說,是不是你長得太過凶神惡煞了?將那些人都嚇回去了?”
長君瞥了她一眼,“其實是你長得太好欺負了。”
這話太沒有說服力,也太沒有威懾力,平素央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垂下了眼眸。一直走到了平素央的院子裡,關上了門,將所有的人都遣出去了,像是要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了一樣,平素央才靠着窗戶,一邊看着外頭的動靜,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她,“說吧,你這是怎麼了?”
長君齜牙咧嘴的坐下來,想了想討好的笑笑,然後從和園那裡拿出那方墨玉硯臺,“三表姐,這是送給你的,你看看,是不是特別的漂亮啊?這塊墨玉的質地是上乘中的上乘,極品中的極品,您老人家快看看吧,是不是特別的漂亮,特別的符合您老人家的氣質?”
簡沉吟挑選的這一塊墨玉的確是上好的料子,一整塊無暇的墨玉打造的。而且出自名家之手,算得上是千金不菲了。不過和那些送出去的玉扣玉佩不一樣,這一個長君是沒有半點心疼的。畢竟人不一樣。
“少插科打諢。”平素央不吃長君這一套,只是拿眼眸掃了長君一眼。長君這個人,一般來說很是單純的,有人罩着她的時候她就喜歡耍賴粘人,沒人罩着關照她的時候,她就單打獨鬥獨當一面十分強悍的樣子。這麼一段時間下來平素央也算是摸清楚了這個人這種神奇的尿性,所以此刻堅決不爲所動。
長君有些訕訕的,似乎還想要在繼續反抗,結果平素央再一次掃了長君一眼,說得一本正經,“束手就擒吧,不要在負隅反抗了。”
一邊的和園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長君瞪了她一眼,打算做最後的反抗。平素央這一次不打算和她細聲細氣和風細雨了,直接走上前去,和園對着她一使眼色。平素央半眯着眼眸,一個巴掌落到了長君的背上。
長君尖叫一聲差點跳起來,臉都被扭曲的有些變形了,看着平素央的眼眸帶着戒備,嗖嗖嗖的退到角落裡去。平素央其實是看着來的,既然這個人都這個樣子了,多半是受了傷,而且還不輕。所以她也沒有很用力。所以此刻一點都不覺得愧疚。
並且還示威性的晃了晃自己的巴掌,“還不說實話麼?”
“說說說,您是大爺,全都聽您的。”長君眼淚汪汪的看着平素央,然後抽空瞪了和園一眼。沒有和園的示意,平素央怎麼可能猜得出來自己是哪裡受傷了?
“早說不救好了?還白白挨一巴掌。”平素央半點不同情長君,反倒是說着風涼話,純粹給長君的傷口撒鹽。
“其實吧,就是,你還記得我們要做的事情吧?就是給天陰閣找麻煩這件事吧,昨天就有個一個了斷,不過吧,就是出了一點問題。嗯,就是,就是我被砍了幾刀,出了一點血,然後就沒有了。”
長君急急忙忙的擺手,表示自己說完了,已經從實招供了。
平素央沒有想到這件事長君都沒有通知自己一聲,有些不高興,不過想想自己現在回到家之後的處境,嘆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麼。
不過最吃驚的不是平素央,而是一個完全外人的和園。她瞪大了眼眸,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很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