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悅茫然的睜開眼看見自己的媽媽就坐在身邊,聽見外面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喃呢着又要閉上眼。突然猛的坐了起來,立刻感覺頭痛欲裂咬着牙問:“媽媽,你已經能起來了啊!爸爸呢爸爸他怎麼樣了?”
“傻孩子,只會給別人添麻煩。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這聲音石悅在熟悉不過了,他側過臉看着左邊牀上的父親,頓時潸然淚下。其他人站在門口也爲這劫後重逢的一家人唏噓不已,除了未央……
未央悄悄的退了出來立在屋外望着連天碧海出神。她不討厭這樣的場景可也不喜歡。在妖界她沒有朋友在現世也只有3個搭檔僅此而已。遇事不少見人也很多但自己卻彷彿總是無法融入其中。看到所有人都相擁在一起喜極而泣的樣子,她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說不出那是什麼。忽然她想自己爲什麼不會像他們那樣?
“喂,美要我們進去。”坤拍了未央一下
未央回過神看着面無表情的坤——坤也是這樣的,無論是面對這樣感人肺腑的場景,還是妖界久別重逢的摯友甚至在任務中彼此命懸一線的時候,她都這樣面無表情彷彿是一個旁觀者。不,既是連旁觀者都動容的事她都這樣泰然自若。
“喂,坤~”
“什麼?”
“不,沒事!”未央沒有說下去,丟掉了菸頭回了木屋。
屋子裡衆人已經散去只有石建平一家以及晗、未央、坤、美和小免五人。晗簡單介紹了自己是負責這裡的警察,然後直截了當的問石建在森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直緊緊抓着石建平的手伏在他懷裡哭泣的石悅,聽了晗的話也抽噎着擡起了頭望着滿身繃帶着父親。
石建平虛弱的笑了笑,半推半扶的想要挪開石悅的身體。小免一見跑過去把石悅拉回他自己的牀位:“小悅,你爸爸身上有傷這樣趴在他身上,會要他很難受的。”
石悅再也不想離開自己爸爸半步,但是聽小免說的也有道理,就順從的回到了自己牀上。但是視線依然緊盯着自己的父親,生怕一挪開爸爸就又不見了。石建平看穿了他的心思,對他溫和的笑了笑,繼而轉過頭表情凝重的將要開口,擡眼卻看見美幾人立在門口頓時停住了
雖然晗已經“挑明”了身份,但是美、坤幾人的身份依然只是同行遊客而已,所以石建平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畢竟他遇到的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晗順着石建平的目光轉過頭,對着身後的四個人壞笑了一下。小免心頭一沉:這傢伙一定又會把她們都趕出去,好要她們得不到第一手線索了。
不料晗回過頭冰冷的命令到:“要你說你就說傻愣着幹什麼!”
小免雖然對他的口氣相當不滿,不過他竟然沒有把她們趕走,所以現在還是別惹他比較好,萬一要是他改變主意了,回頭未央一定會狠狠的修理自己。
石建平唯唯諾諾的恩了一聲,沉默了片刻臉色越來越蒼白,顯然一想到當時發生的事他還是心有餘悸。他費勁的張了張口又抿了抿乾燥雙脣,才喉嚨裡才發出了顫抖嘶啞的聲音:“前面的事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我和小悅分開後,一個人拼命的跑,一路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覺比一生都長。很快,跑的筋疲力盡的我不知道被什麼絆倒了,等我在爬起來的時候。那隻妖怪抓住了我,把我提起來狠狠的摔出去,又提起來再摔出去,我不斷的這樣被它摔打,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被他摔碎了,沒過多久我就昏了過去。在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被它夾在腋下往森林更深的地方走着。當時我想趁機偷襲它,可一是身上沒有武器二是我全身都疼的厲害根本沒有力氣,所以我再次閉上了眼睛任由它帶着我走。反正小悅他們已經得救了,就算我死也值得了。”
雖然說話不多但是由於還很虛弱,石建平停下緩了緩氣才繼續說:“走了一段之後它停了下來,周圍跑出來很多我連想都想象不到的怪物,不停的圍着我打轉。那隻猴怪把我提了起來對我猛噴了一口氣,我感覺氣血翻涌五臟六腑都要爆開了一樣,難受的快要死了。我的手腳不收控制的亂打亂踢着,這時不料一道白光閃過,周圍的一些妖怪都倒在地上。而提着我的那隻妖怪剛逃了幾步,就被什麼東西打飛了出去,也因此鬆開了抓着我的手。由於慣性我跌進了灌木裡,接着就失去了知覺。我以爲會就這樣死掉,沒想到我還能活着。剛醒過來我就隱約聽見有人說話,我想喊救命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我想爬過去結果身體根本不停使喚,幸運的是……”
石建平感激的看着坤,舔舔嘴脣:“幸運的是你們居然走到我身邊了,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伸出了手,說真的第一次感覺擡下手臂居然是那麼艱難的事呵呵~”
石悅再也忍不住了,撲到石建平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石建平淡淡的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石建平纔剛剛醒過來又說了這麼多話,精神一下又減了幾分,幾人不便再打擾寬慰了幾句就退了出來。
出了屋美低頭沉思:石建平的話剛好可以印證,先前那具乾屍確實被妖所殺。這樣一來就證明先前晗所說的遊客失蹤案,都是這個襲擊石家人的妖乾的。只是這傢伙已經死了也無需抓捕了。但是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似乎漏掉了什麼關鍵的東西。
“這下這裡就沒你什麼事了吧,你今天就下山。這樣我們就不用四個人擠在一個屋子裡”了。未央看着晗的背影。
“哼,你憑什麼命令我?”晗轉過身“誰說我會走?我想來就來想走才走。雖然失蹤案解決的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一定要走,再說其他失蹤的人不是還沒有找到麼?”說完晗挑釁的看了一眼未央離開了。
“小未~”
“我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只是我實在受夠了小免的睡相,所以想趕走他好騰出地方。和她在一起睡覺根本不是在休息,簡直是在受罪,算了在這樣的地方也只能將就了”未央對美說完,也不理睬被氣的哇哇大叫的小免也走開了。
雨夜,昏暗的木屋裡阿曼婆婆戴好最後一件銀飾,安靜的端坐在鏡子前。事隔多年這些首飾一件件都被她死死的壓在箱底,在拿出來依然銀光閃閃嶄新如初,可是鏡子裡的人卻已是白髮蒼蒼,淚痕連連。正應了李清照的《武陵春》中的那句詞——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曾經她是十里八鄉的美人如今已是滿臉皺紋,回想當初自己千挑萬選找了好夫婿以爲可以一生幸福。她一輩子不求富貴不求榮華,只希望和寨子裡的其他女人一樣相夫教子平平安安,最後野葬在樹神的懷抱中,沒想到竟然年輕守寡孤獨一生。
一個細長的影子悄悄的探進來,阿曼婆婆想不出誰這麼晚了還會來,回過頭。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木屋,錯愕的神情凝固在她臉上爲她的一生畫上最後的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