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的古城門口,我和他四目對視。他笑着,笑的放肆邪惡。我沒有更多的時間了,颽前輩還有菊前輩已經支撐不了多久。妖解是妖的最後王牌,而妖解歸命是王牌中的王牌,也是妖最後的最後。妖的過人力量和高超的法術全都取決於妖氣。所謂妖氣其實和人的靈氣是異曲同工,妖的妖氣全都來自於妖丹。在修妖的初期首先就是要學會通過吸取天地精氣煉化妖丹。在由妖丹煉化出將各種精氣不斷地雜糅煉化使之成爲自己本身的一部分。因此妖丹可以說是妖的另一個心臟,一旦妖丹被毀那麼就等於死亡。妖解是將常年積累在妖丹內的妖氣最大化的釋放,這種釋放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只是經過百萬年的進化,妖已經演化出可以將這種傷害降到最低的形態。這也是爲什麼在妖解狀態下每一個妖的形態都會發生極大的變化。但是歸命卻不同,它是妖將自己的妖丹主動分解遍佈全身脈絡。威力自然不可小覷但是這樣一來即便最後殺了對方,自己也不可能繼續活下去。歸命,說白了就是自殺,是妖的最後的拼死一搏。
我暗自思量雖然自己已經受了重傷,但是靈貓在妖解的狀態下速度比豹更快。想要逃走並不會是太難的事,只要能閃到門口。可是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思,面對我的挑釁只是招架並不還手。我探身踢出一腳,在他穩穩擋住的時候輕輕躍起用另一隻腳繼續攻擊。他立即出手打在我的腿上,我趁下落的時候喚出碎月置於手中猛的刺過去。
噹~碎月被他的烈鑽擋了下來。但是他擋的過於匆忙,而我的碎月表面細長光滑,他使了九成力卻只有三成起到了作用。在力量上,本就受傷的我終究不佔上風。但碎月可是雙手兵器,他的上腹狠狠的吃了我一招。碎月不喜歡毒藥我也不屑於用毒來取勝,所以這一招雖然刺穿他的上腹但由於他及時的用靈氣護住了內臟傷口很淺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哦,這就是你的武器?這樣的武器沒有毒如何能殺的了我?妖就是妖連武器都這麼上不了檯面。”他瞅了一眼我雙手內的碎月說。我不語,他繼續說道:“也難怪,相傳世上所有千奇百怪的兵器都是蚩尤發明創造,並且靠着它們無往不利無戰不勝。武器的威力不在於有多怪異,他發明那麼兵器卻最終沒有戰勝只發明瞭刀劍的黃帝。妖就是醜陋的陰險的卑鄙愚蠢的~哈哈~”
我不理睬他的話,舞動手中的碎月跳躍到他眼前。和烈鑽相比我的碎月確實小的可憐,但是正因爲小無論是進攻的頻率還是幅度都要比他靈活得多,更有兩頭的尖刃令他很難防禦。幾次我差一點就可以躍過他,他也看出在這樣下去很難困住我。在一次短兵相接之後他冷笑着對我說:“你認識H市的妖捕麼?”
H市,那不是小免見習的城市麼?——我暗想着也不說話警惕的看着他。他看着我微微一笑已經有了答案慢慢開口道:“我叫稽,和她們可是舊相識了。一會殺了你在你身上取點什麼東西送過去不知道她們會有什麼反應。哈哈……取什麼好呢。恩~手?腳?還是頭?哦,對了這身皮也不錯正好可以做件冬天的大衣。”說完他用刀劃過自己的手腕置於胸前朗聲念道:“呂仙順吾,神鬼可停廖.如若不順吾,山石皆崩裂.血祭神刀,念動真言決,天罡速現形,破軍聞吾令,妖鬼攝電形.攝妖天罡!”一股強大的氣流撲面而來,周圍的空氣瞬間發生了改變。我的身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彷彿是在深不見光的海底,每動一下都要耗費巨大的氣力。我轉動碎月猛力刺出卻驚奇的發現力道已經大大的被削弱了。幾次進攻對稽沒有造成一點威脅。而我此時已經深切的感覺到體內的妖氣凌亂不堪。在這種環境中勉強的持續進攻依然嚴重的破壞了我的妖絡,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可能連妖氣都無法繼續凝結。
攝妖天罡,雖然以前從沒有見過但是光憑現在的情況我就能推斷出,這是道家所特有的法術,是專門爲了對付妖發明的。在妖界成立之前所有人都談妖色變,那些道人更是以殺妖降魔爲己任。因此發明了無數專門對付妖魔的法術。這個天罡估計就是其中一種。這法術能改變他周身的環境的氣場,大幅度的削弱我的力量。以我現在的狀況想要改變這種氣場只有一種辦法……
我考慮完深吸了一口氣,握緊碎月大吼一聲不避不擋的衝上去。我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穿越一片泥濘的沼澤,速度緩慢的如同在負重行走。當我將碎月舉到他眉間時,五臟的炙熱要我再也前進不了半步。幾口鮮血從我口中噴了出來,濺溼了稽的臉和衣服。他舔了舔臉上的血露出美味的表情。我大口的急促的喘息着,可是喘息並沒有要我的痛苦減輕。反而在這快速的一呼一吸之間,我的整個身體都刺痛難忍。我強迫自己屏住呼吸,忽然將右手的碎月收回手中,死死按住稽不鬆手。硬頂着稽的重手轉身一咬牙將自己的獸尾割斷。我忍不住大叫了一聲,手中發力將獸尾碾碎。數百年來我一直將修煉出來的過多的精純之氣封印在獸尾裡,一旦強制性的破印就可以造成毀滅性的傷害。這好比是將空氣不斷的反覆提煉壓縮在一個很小的空間內然後猛然釋放出來就變成了摧毀力極強的**。但這可不是普通的空氣,不僅可以給敵人物理上的傷害更會破壞敵人的脈絡和神經。只是這種傷害是雙方面的,我也會因爲自斷一尾喪失近百年的妖修。如果是在雙方力量均等的情況下我還可以抵禦小部分傷害。但是現在的我早就身負重傷,又置身在攝妖天罡中行動受阻。不得已我只能用僅剩的一尾來抵禦猛烈的衝擊。
強光中我憑着感覺衝出門,跌跌撞撞的跑了不知跑了多久,纔回過頭——地平線的盡頭已經看不到那座古城,我終於逃了出來。我癱倒在地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可氣還沒喘完就因傷口的疼痛停了下來。現在的傷不是普通的醫生能治療的,我必須要活下去,必須將這個用颽、菊前輩生命換來的情報帶回去。小免!我腦子裡閃現出她在妖捕考試中勇鬥巨妖的那驚人的一幕。對,她和稽還交過手,她不僅有能力救自己並且更容易相信我的話。而且在妖界受歧視的尾獸是沒有妖願意與之交往的,我在現世又根本不認識其他人。只有她由於不知道我的身份,在妖捕考試結束後給我留下了她在現世的住址。當我支撐着站起身,前所未有的疼痛與熾熱刺激着我的神經。我這時才意識到我的妖脈和妖絡已經被震斷,身體隨着一陣一陣的疼痛突突的跳動着。僅剩的妖氣已經不足以支撐我的變身,我恢復成了貓型,這樣起碼可以多多少少減少一些妖氣的損耗,我發動縮地術來到H城。渾渾噩噩的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來到小免的家,只靠着腦中僅存的一點意識拼命對自己念小免的住址。
在我用肚子爬到她家門口後我就失去了知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才醒了過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醒了。我做了一個很長很混亂的夢,我夢見了總是沉默不語的媽媽。夢見老族長,他的眼睛裡總是對族中年幼無知的我們充滿了期待,在說起家族曾經的輝煌和如今了沒落時又會黯然無光。我還夢見了他,夢見他朝我走來,嘴裡卻念着陌生的名字。
他呵~
我不由自主的落下淚,我想擁抱他,可是手卻重如千斤。我吃力的擡起手想要努力拉住即將與我擦肩而過的他。可還抓住他的衣角,我就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