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向蘇若瑤,職業的眼神變得溫和起來:“蘇若瑤,有人對文傳公司的建立與否有意見,說說你對文傳公司的看法吧。”
“我啊?”蘇若瑤感到有發揮的機會,但是儘管現在只是面對兩個人,她還是有點緊張,應外韓文菁那丹鳳眼,犀利地讓人覺得苛刻刻薄了。
但蘇若瑤有程延仲在產,就不覺得害怕了,她定定神,微笑着,桃花瓣眼閃眨一下,配上她還未換裝的草綠色古代唐服,就是竹外桃花啊。
她大膽地說了起來:“韓小姐,恕我有些話冒昧。世人心思多急躁,行動多急促,因此所做之事也顯粗糙,難經細看。這都是因一個‘利’字所爲。”
“說得好,繼續說。”程延仲細心聽着她每一個字,看着她每一個神色。
蘇若瑤就更有信心了:“韓小姐,世人這般急躁之心只會令所做之事難精細,所造之物難精緻,經不起推敲。”
韓文菁看她這樣,就搔了搔她的大波浪卷披髮,搖了搖頭,讓頭髮在後,這樣女性化一點,用以溫和這有點緊張的場面,她繼續說了:“程董,我就從我職業的角度來評價一下吧,現在年底了,已可估算出項陽文傳公司有微博的利潤,但這微博的利潤從何而來?就是那些遊客的口袋裡,也就是門票。但這能長久嗎?遊客是限量的,他們會有厭倦的一天,到時,”韓文菁停了一下,看程延仲的臉色黯淡了,眼簾也下垂了些龍王傳說。
程延仲點着頭,一邊思忖着:“有理,我會接受各種建議,你繼續說。”可程延仲現在已顯得很反感了。
韓文菁有程父坐後盾,也就繼續說了,一詞不差,不停頓,不打腹稿,全部臨產發揮:“雖然項陽文傳公司今年有微博的收入,但是程董有沒有考慮過,還有大批的成本沒有抵消。今年的財務報表裡只是抵消了一小批成本,而那龐大的成本,包括房屋,租金,器材等等,都是不小的費用。如果按今年的收入比率這樣計算的話,估計要十年內才能把程董投入的這批成本收回。”
辦公室裡,程延仲坐在沙發正座,女來客坐在沙發右側,蘇若瑤站着給他們倒茶。
她注意看了一下這位女士:樣子不大,但眼神表情都很成熟,似乎歷經風雨,尤其是她一雙丹鳳眼,細長如線,幾乎不漏瞳仁,卻犀利逼人,似乎可洞穿別人心中一切。而她的丹鳳眼尤其尾端上翹,多了一份煞人的感覺。
如果不是程延仲也在這裡,蘇若瑤一定會害怕這個女人的,雖然同爲女人。
她着女士V字西裝,裡面是白色襯衣,黑色職業羣陪保暖絲襪和黑色高跟鞋。清一色的職業打扮,是要在男人的世界爭地自己的一席之地的樣子。
但旁邊的掌聲,還有程延仲的叫好,讓這位貴客有點不是滋味了。
她沒有忘自己此番來的目的,就走近程延仲,提醒一下:“程董,我們該談一些事了,今天恐怕要打擾了。”
程延仲不太開心,剛纔叫好的臉已轉多雲了:“小姐,我並沒有請你來做評估。但是你想參觀文化傳播公司的話,我很榮幸地歡迎你。”
這位來客不是好對付的,她鎮定地回道:“我當然也不是刻意來討程董厭煩的,只是令尊聘請我,我不好拒絕,所以只有讓程董爲難了。”
程延仲深地呼一口氣:“我們去辦公室談吧無限獵場。”
“剛纔那位蘇若瑤小姐是項陽文化傳播公司的優秀員工吧?”來客言語禮貌得當。
韓文菁管不了蘇若瑤的看法,只一心想着按照程父的意思來勸說程延仲:“剛纔所說的十年收回成本只是估算,並沒有把錢幣減值或增值計算進去。看現在的物價上升率,程董你花大價錢建立的項陽文傳公司,在十年後是什麼價值,這也難說啊。要靠多少收入來抵消成本也難說。”
程延仲已大致聽懂韓文菁的意思,總之她一句話就是:項陽文傳公司的創立是不值的。
至於韓文菁後面的話,他也沒有細聽,只是附和着點頭,算是給父親一個交代,但是他絕對不會讓項陽文傳公司在父親的壓迫下而解散,因爲,那是他付諸了情感的。
“韓小姐,”程延仲對韓文菁的稱呼並不熱情,他雙手併攏放在膝蓋上,身體靠前,向她闡明自己的理念:“你一直在說的就是怎樣獲得利潤,也就是一個錢字。不怪你,那是你的職業。但我覺得,在錢之外,是不是應該有一種返璞歸真的理念?”他是指點着腦袋,轉了一個圈。
深呼一口氣,在這暖氣房也看不到呼出的氣體:“我認爲國學中的很多思想是值得我們去學習和傳誦,並讓下一代繼承的,不應因爲利潤而丟失。關於這些,我想,蘇若瑤有她的看法,”
程延仲也伸出手來握手。還摸着頭道歉,點頭勉強笑着:“哦,我知道,韓文菁,韓式集團的大小姐,經濟學碩士,高級會計師,自主創業,是韓董的驕傲啊。”
蘇若瑤在旁邊就些許地睜大了眼睛,看她,想到了:程延仲家裡給他指定的兩個結婚對象,一個魏小姐,是魏嘉穎,還有一個韓小姐,就是這個韓文菁吧?她真有本事,自己開了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就是給人算賬嗎?但算賬用得着一個事務所那麼大場面嗎?
不懂財務的蘇若瑤就在一邊仔細聽嫡女醫策,權傾天下。
程延仲與韓文菁寒暄之後,韓文菁就從包裡拿出文件來,放在桌上,也不用打開,就開始討論:“程董,我以下簡稱項陽文傳公司吧。我研究過,創立了有七個月了,收入勉強可以支付費用,還有微博的利潤。”
“等等,”程延仲一下就陰下臉了:“我沒有請你來評估文傳公司,但是喝杯茶聊天是可以的,還有,這些資料,是我爸爸給你的吧?”
韓文菁的雙腿是左斜的,換了個右斜的方向,以改變這不太和諧的氣氛,她只是嘴角一絲笑:“我知道程董會不高興,但是這也是令尊爲你着想啊。”
都拿出父親來逼人了,程延仲不得不繼續聽她講:“好吧,你繼續說說看,看你有什麼想法。”很正重,但聲音略顯沉重拖沓,煩。
程延仲有點嘲她:“功課做的不錯。”
來客笑地自然:“何必做功課?一來這裡就可以看出了,不是嗎?”
“這個倒是。”程延仲聽到蘇若瑤得到誇獎,而且是個大人物的誇獎,心裡也是甜滋滋的。
但這位女士有個要求:“程董,既然我們要談論文化傳播公司的發展前景,那麼可否請貴公司的這位頂樑柱來,我相信她也會有自己的一番看法。我們不妨聽聽員工的意見?”
“這也好。”程延仲怨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讓若瑤來,把這位驕傲的女士給震懾走,他向秘書說了一下:“立刻請蘇若瑤到辦公室來。”
只是,她還年輕,能得一時寵,能不能得一世寵,那就難說了。據說她很孤僻,很少與同事交流。哼,這樣的人,應該不會閃耀長久吧,待姿色過了,就獨守空房。
舞曲還未結束,程延仲已趕到顧少一抱成婚。這位貴客已走向他,要打招呼,但程延仲手指頂着另一手掌,示意她安靜。於是貴客贊等,不再觀舞,而是看程延仲,這位商場上帥氣英姿,叱詫風雲不輸老商人的新秀,真的是一表人才啊。不過,他似乎就被這位跳舞的女孩迷住了。
貴客心有不滿地等着。
舞蹈結束,蘇若瑤向衆人謝幕,只是微微彎腰,貴客已看到那深不可測的壕溝,心中升起一層妒意:你的事業線可以支撐多久啊?
“嗯,那又怎樣?”程延仲喝了一口茶,是一大口,如啤酒一樣的。眼睛望了一下他處,又對向韓文菁,職業的笑而已。
蘇若瑤看他不開心了,卻還是要忍着韓文菁的話,是不是因爲程父的壓力啊?這個韓文菁說的話怎麼那麼讓人不開心?
對這個,蘇若瑤還是挺佩服的:勇敢的女人,幹一番大事業。
程延仲作爲主人,要招待客人,就亮出他得意並深愛的女人:“妍,嗯,蘇若瑤,給客人倒茶。”
程延仲開頭就說漏嘴了,那個單獨的“妍”字已讓右邊的女士警覺地看了他一眼:關係不會是上司下屬這麼簡單,真的是眼見爲實啊。
蘇若瑤也想幫程延仲一把,就用最古典優雅的姿勢給這位女士倒茶,謙謙有理:“小姐,請用茶。”
只五個字而已,此女士再次被震撼:這是什麼聲音?柔軟清甜,連我這個女人聽了都感覺心被軟化成了。那她平時是不是也這麼對程延仲說話,這小貓膩懷的聲音,程延仲能忍得住嗎?
暫不看她,女士已有些不樂,但依然可以職業地笑着:“程董,你好,我是菁華會計師事務所總經理兼董事長韓文菁,很高興見到你。”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