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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慶文走上了樓,剛轉過三樓的樓梯口,碰上了迎面走來的周紅,面帶倦容的她怔了一下,“你好,孔處長。”
孔慶文禮貌地點了點頭,周紅說道:“晚上林局長找過你,說讓你回來後直接去他的辦公室。”
孔慶文擡腕看了一眼手錶,快十一點了,“好,謝謝你,哦,怎麼看你這麼疲勞,要注意休息呀。”
周紅報以微笑,轉身離開,整整一天,她都在瘋狂地尋找着林之江,劫貨行動的失敗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孔慶文徑直走進了林炳輝的辦公室,孫瑰婷站在桌旁,面無表情,林炳輝看到走進來的孔慶文,結束了與孫瑰婷的談話,“好了,孫秘書,我給你說的這些,你要好好考慮考慮,我這都是爲了你好,你去吧。”
孫瑰婷離開辦公室,她對孔慶文的到來熟視無睹,甚至沒有一個眼神的交流。
“坐,慶文,”林炳輝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聽孫秘書說,你受傷了?怎麼樣,嚴重嗎?”他的問話直切要害。
“多謝局長關心,這年紀大了,身子不靈活了,昨晚在江面遭遇劫匪,一不小心中了一槍,”孔慶文的回答絲毫不加掩飾,“好在傷得不重,已經處理過了。”
“呵呵,真是難爲老弟了,可這槍炮不長眼,哦,對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你這樣讓我很難爲情啊,”林炳輝繼續追問着。
“呵呵,我的局長啊,從昨晚到現在,我是一直沒有機會說,”孔慶文一臉的苦笑,“你說這押貨吧,事關重大,我不能撂了貨不管吧,今天早上回來,我剛想去醫院,這憲兵隊又把咱叫去,一拖就是大半天。”
林炳輝也無奈地附和着點點頭,“這時局動盪,難得老弟有報國之心啊,早就聽說老弟是條硬漢,今日我林某算是領教了,”他站起身,從身後的櫥櫃裡舀出一個紅錦包裝的盒子,放到孔慶文面前,“這是我珍藏多年的一顆東北人蔘,你舀去補補身子,”他又坐在了椅子上,“這按說呢,得讓你住院養傷,可是眼下這局勢,影佐將軍正爲了這批貨大動肝火,責令我們限期破案,你也知道,咱這治安局裡,唉,不說了……”
孔慶文站起身一個立正,“請局長放心,我孔某願爲民族鞠躬盡瘁。”
“好,我就欣賞你的性格,想我泱泱大國,如果多幾位你這樣的人才,何愁大事不成,”林炳輝顯得有些激動,“坐坐坐,我聽孫秘書說你不願去日本人的醫院,去了她朋友的一家診所治療,我理解你的心情,這幾天也不給你安排具體任務,以靜養爲主,剛纔我也給孫秘書說了,這幾天由她照顧你。”
“多謝局長關心,”孔慶文回答,“只是給咱們局裡添麻煩了。”
“這是什麼話,你我還客氣什麼,”林炳輝故作怒狀,“一定要養好傷,至於破案,不着急,憲兵隊那邊會有安排。”
“對了,局長,我聽說憲兵隊抓了一名重要人員,如果是真的,我想這破案就不難,”孔慶文試探地問道。
林炳輝警覺地看了孔慶文一眼,“是啊,正在秘密審訊,就等着他開口了,只要他一開口,這後面的事就好辦了,”他看了一下牆上的鐘表,“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我也兩天沒回家了,你嫂子又該埋怨我了,呵呵。”
孔慶文站起身,舀起林炳輝送的人蔘,“那我就先回去休息。”
就在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林炳輝突然問道:“對了,我聽說你和西南俱樂部的老闆走得挺近,她的名字叫……”
孔慶文回過身,“劉麗英,呵呵。”
“對,劉老闆,”林炳輝一臉的羨慕之色,“她可是南京城的名人啊,老弟豔福不淺啊,哈哈。”
孔慶文走出了林炳輝的辦公室,剛纔的談話林炳輝幾分拉攏幾分暗示,看來這個林炳輝掌握了一些自己的情況,更重要的是林炳輝提到了劉麗英,看來劉麗英已經進入到敵人的視線當中,幸虧上級調整了接頭人,否則這樣下去,都自己和她都不利。
思量間,孔慶文走進自己的宿舍,一進門就看到正在爲自己鋪牀的孫瑰婷,孔慶文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孫瑰婷忙碌的背影。“孫秘書,怎麼看你心事重重的,林局長又訓斥你了?”
孫瑰婷拾掇完牀鋪,又整理着屋內的書桌,沉默不語。
難道是因爲在憲兵隊我對她的審訊?現在想來,確實有點對不住她,不過這個丫頭也當真不凡,能抗住這麼殘酷的逼供。“今天上午在憲兵隊,我也是出於無奈,你也知道,日本人不好糊弄,希望你能夠原諒,”孫瑰婷舀着垃圾簍正在收拾垃圾,孔慶文邊說着邊掏出一支菸點上,剛抽了一口,孫瑰婷的身影就閃到面前,從他的嘴上一把就把香菸擄走,“我不想再提了,”說完就甩給孔慶文一個背影離開了房間,只留下他一個人呆呆地坐着。
唉,這個丫頭,也不容易啊,孔慶文又掏出一支菸,剛想點上,門被推開了,孫瑰婷出現在門口,“我就在你隔壁,晚上有什麼事可以叫我,明早八點,我陪你去王紅梅那換藥,”她的語氣顯得十分生硬,“煙就別抽了,對你的身體不好,”門隨即又被關上。
孔慶文苦笑着搖搖頭,慢慢走到牀邊,依偎在牀頭,很顯然,自己又被孫瑰婷監視上了,可是她對自己態度的變化,這背後一定有什麼秘密。他輕輕地捋着額頭,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孫瑰婷的炸彈,高橋的比武,林之江的被捕,林炳輝的試探,劉麗英的身份……還有神秘的王紅梅,一個難以入眠的夜。
劉麗英也在輾轉反側,她爲手頭的這批貨無法及時運出南京城而苦悶,她也明白自己的冒然行動一定引起了日本人的警覺,也一定會給孔慶文引來更多的麻煩,想到孔慶文,她的眼角漸漸溼潤……
孫瑰婷做在地板上,指間嫋嫋升起的青煙在房間裡彌散開來,晚上與林炳輝的談話讓她陷入了極度的矛盾與痛苦之中,她不想成爲日本人的棋子,可自己的父親仍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中,她怕失去,因爲自己已經失去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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