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錦繡公寓後,一路上,江漠遠一直爲了雲裳剛纔那些話耿耿於懷。
他已經想了很多可能性,可心裡還是在堅信,母親又怎麼會欺騙他呢?
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家時,江漠遠看到書房的燈還亮着。
他不由的停住了腳步,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驅使他朝書房走去,他的頭擡起又放下,連續好幾次後,他深吸一口氣,才敲了門。
“進來。”裡面想起了江父沉穩的嗓音。
他推開門後,走了進去,卻一時沒有說話。
看到兒子來找自己,江天培十分意外,“怎麼了?”
江漠遠想了想,走了過去,拉開凳子坐下。
江天培知道他有話要說,乾脆放下了書本,脫下了老花眼鏡。
“爸,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懷疑母親的話,但是,雲裳的話一直在她心裡揮之不散,他如果不搞明白,恐怕終會把自己糾結死。
“問吧!”江天培心裡已經有點感覺,他這是衝着當年的事情來的。
他雙手放在桌面上,“當年,你和雲裳的母親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恐怕是他第一次兩父子心平氣和坐下來談話。
以前,打從江漠遠懂事後,在母親不斷灌輸的信息下,他就愈發憎恨父親,因爲母親的原因,兩父子鬧得很僵。
因爲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江天培沒多意外,身子往後一靠,淡淡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怎麼突然會想起這些事情了?”
“我……”江漠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隱藏了很多信息,“我只是想了解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天培的眸色黯了黯,也沒多問,轉移了目光,眼神開始漸漸放空。
“當年,其實是我的錯!”他緩緩說着。
江天培並沒有過多留意他的表情,完全就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中。
“當年雲裳的母親很漂亮,擁有自身良好的條件,我對她,算是一見鍾情,但這一段,卻是孽緣。”
他頓了頓,十分愧疚地看了江漠遠一眼,繼續道:“那時候的我,因爲對心玫的喜愛,所以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後來被你母親發現了,我們開始吵架,關係越來越差,但心玫她知道我有了家庭,所以一次次的拒絕我,只不過是我自己執着,不願意放手。”
他暗歎一聲,似乎對於往事而嘆息,“你母親那性子你不是不知道的,那次和我吵架吵到離婚的話題上,她生氣自己開車出去了,當我接到電話後,她已經進了醫院,醫生說她出車禍了,最後……”
回憶到這兒,他語重心長地說道:“當年的事情與雲裳的母親無關,她並沒有勾引我,只不過是我自己執迷不悟,最後導致這個家的悲劇!”
雖然事隔了這麼多年,但江天培每每回憶起來,都是後悔不已。
這一切的悲劇,都是他一個人造成了,所以他一直覺得虧欠了雲裳,對不起這個家,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一次又一次對裴少娟的野蠻進行容忍。
江漠遠從書房出來時,腦海裡還不斷回想着父親的話。
他站在落地窗前,房間被黑暗吞噬着,差點就連窗角的月光也要湮滅。
他落寞的身影,靜靜地站在窗前,外面的天際,懸掛着的,是滿天的繁星,但此刻他都無心欣賞。
他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一臉的悲痛。
爲什麼,爲什麼?
原來一直都是母親在欺騙他,自己聽信了母親的話,從而錯過傷害了他喜歡自己的人。
雲裳的母親從始至終都沒有涉足過他們的家庭,這一切只不過母親編造出來的假象,是他被矇蔽了眼睛。
雲裳說得沒錯,一直以來,都是他自以爲是,是他的自以爲是,才失去了她,現在,還有彌補的機會嗎?
還有嗎?
……
同一片天空下,有人輾轉難眠,而有人,卻一夜好眠。
當太陽衝破海平線,天空泛起萬丈光芒,深紅色的霞光,燦爛得讓人不得不眯起了眼,但同時它也是溫柔的,就像是柔情似水的小姑娘。
病了幾天的葉雲裳大病初癒準備回去工作,可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懨懨的,凌晨6點早早的起牀,心裡涌起了去晨跑的念頭。
她是一個說做就做的行動派,洗漱一番,把海棠般的長髮紮成一條長馬尾,換了一套純白色的運動服,就往樓下走去。
早晨的空氣清新極了,由於還沒有被各種車塵沾染,透着淡淡的腥草氣息,早晨的溫度還有點涼。
就在她準備跑步時,她身後卻想起了一把男聲,聲音如果從悠悠的古井響出來一般,但中氣十足,嗓音渾厚,“喂!小姑娘,會釣魚不?”
她原以爲不是在叫他,沒有轉頭亦沒有搭理,拔腿就開始跑。
可是肩膀一下子就被人按住了,“小姑娘,我是在叫你。”
葉雲裳只覺得莫名其妙,不得已轉過頭去,卻看見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但他的目光並不想一般老年人一樣渾濁,而是精神奕奕的,還透着一抹精銳,一襲黑色休閒衣,頭上還帥氣地帶着一頂帽子。
爲什麼他給自己的感覺,會有一種軍人英姿不老的感覺呢?
葉雲裳皺了皺眉頭,感覺自己是想多了。
老人看着發呆的葉雲裳,不由重複了一邊剛纔的話,“小姑娘,會釣魚嗎?”
葉雲裳終於跳出了對他的觀察,如實地搖了搖頭。
現在在這個快節奏的生活中,還有誰會有那般閒情逸致,還去釣魚。
不過經過他這麼一說,她才發現,他手中拎着兩個長長的釣魚竿,旁邊還有一個大桶,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連她也說不上名字的工具。
大概那些都是釣魚用的東西吧?
老爺子聽此,那張英氣的帥臉一下子就拉沉下來,頗有訓話的意味,“年紀輕輕,居然連釣魚都不會,現在的年輕人啊!”
他惋惜地搖了搖頭,又對她說道:“小姑娘,陪我去釣魚吧!”
“啊?”葉雲裳詫異地驚叫出聲。
這個老爺爺,怎麼這麼奇怪,他們素未謀面,他居然讓自己陪他去釣魚。
不,這太奇怪了!
葉雲裳搖了搖頭,禮貌地回道:“爺爺,我這是要準備晨跑的,所以無法陪您釣魚了。”
她的話讓老人失望地轉了身,一邊走一邊可憐地嘀咕着:“原來真的老了不中用啊,現在都遭到嫌棄了,兒子、孫子,一個個都說忙,實際上還不是嫌棄我老了,怕我是累贅嗎?唉!沒有人了,沒有人會願意配這個老不死了……”
他的話帶着一抹淡淡的悲傷,看着老人那抹蕭索的背影,而且他那些晦氣話,葉雲裳一下子就心軟了。
心裡有一個大膽地想法就要冒出來,拔腿就朝老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