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鳴這一睡,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不知是海鳥的叫聲吵醒了他,還是他醒來的第一個感覺是海鳥叫,反正醒來的那一刻滿腦子都是婉轉的鳥語。
只是沒有花香。
第二個反應是渴。
太渴太渴。
喉嚨恨不得冒煙。
看了一眼天空。天空湛藍湛藍。今天似乎盼雨的願望基本落空。
章鳴想起昨天雖然看了周邊沒有淡水的跡象,但島嶼大約十多平方公里,還有些遺漏的地方沒看到。他索性走到靠海的地方,準備沿島轉一圈,沒準哪個地方有一凹積水呢。
走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的右手臂揮動自如,沒有丁點不適。再透視向右肩,傷處奇蹟般地癒合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受過傷的痕跡。
大晌午時分,他又走回昨天上岸的地方,一無所獲。水坑倒是見到幾個,但在昨天烈日的照射下早已蒸發殆盡,只留下淺淺的水漬印痕。
他想起電視上那些在海島求生的人大部分都能盼來過往的海船,放眼望去,平靜的水面一望無際,連個像海船的灰點都看不到。
但這一望,卻看到了他的老朋友——駝他上島的那條海豚。
“哇,是你嗎?你來看我?”章鳴暫時忘了乾渴,向海中走去。
從身長看,無疑就是那條海豚。牠呆在昨天那個地方似乎在等待章鳴的出現,見章鳴下海走向牠,立時從海里一躍而出,,黑色的腦袋還在陽光下晃了幾晃。
章鳴發現,自己下海的地方積滿了魚。他對海魚不熟悉,只見它們都是同一種魚,似乎是個龐大的魚羣。
“哈,是你趕過來讓我打來吃麼?”
章鳴不知道,海豚這東西智商非常高,甚至腦容量在動物界最大的黑猩猩之上。牠的確爲了幫助人類會趕魚來提供食物。
不過此時的章鳴不想吃魚。
他最大的願望是喝水,哪怕只有小小的一口。
章鳴以爲海豚趕魚是想讓他打給牠吃。念力下去,章鳴吃驚地發現,和昨天控制那些拿輪盤槍的人一樣,他現在的念力是“羣攻”,就如遊戲中法師的魔杖,一杖揮去,打到一片怪獸。十幾二十條魚在他念力的攻擊下翻起了白花花的肚皮。
章鳴逐條撿起來拋給海豚,海豚沒客氣,一一“笑納”。
吃了七八條之後,似乎飽了,牠在章鳴面前來回遊弋,時而高高躍起。
與海豚相處了一會兒,章鳴又感覺到異常難忍的乾渴——他意識到,如果再不想辦法,有可能因脫水而昏厥,繼而便是死亡。
不敢再耽擱,剛剛由魚想到了海鳥。他想到血液裡水分含量較大,魚呢,幾乎見不到血,那麼海鳥身體裡的血液總比魚多吧。於是他匆匆向海豚揮了揮手,向海鳥聚集的地方跑去。邊跑邊向一隻體型較大的海鳥發出攻擊。海鳥瞬間栽下來。章鳴撿起後,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身上沒有任何工具,章鳴轉轉眼珠,只好學原始人找到一塊鋒利的岩石,把海鳥按在地上,用石尖劃開肚子——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使章鳴備受煎熬,濃烈的血腥味薰得他幾欲嘔吐,差點扔掉手中的獵物。
忍着強烈的不適,他還是把海鳥肚子劃開。血並不多,不能張口喝,只能舔。
章鳴呆呆地看着手中血淋淋的鳥,感覺毫無辦法。
血是在血管裡流動。換個方式,割破血管試試。
他知道無論以前乾沒幹過什麼事,從逃到這座荒島開始,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他必須適應從未體驗過的生活,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章鳴扔下手中的死鳥,再次從空中擊中一隻。這次,他把獵物提到海邊,放進海水裡把海鳥脖子上的羽毛清理掉,再用石塊割它的脖子。石塊遠比刀鈍,說是割,其實是鋸,在軟而韌的皮上來回拉鋸。
這個辦法可行。鋸了數下,一股血水從海鳥的脖子噴出來,章鳴本能地張口就接。血水噴入喉嚨的剎那,原以爲很難下嚥的東西竟然令他的感官很愉悅——乾燥的喉嚨像被蚊蟲咬過的皮膚抹了層清涼油,立時不疼不癢清爽舒適。
海鳥的血不像他之前想象的粘稠和腥臊,竟有股淡淡的甜鮮味。
在許多事情上,人接受起來是靠逼的。
章鳴從厭惡生血到接受只一瞬間的功夫。
接下來,章鳴如上癮般一連喝了三隻海鳥的血。儘管每次打下鳥來他都有種罪惡感,但乾涸的身體需要它們。
要是能撿些柴草生堆火,來個野外燒烤多麼愜意!但這個貧瘠的荒島實在滿足不了這個慾望。章鳴剛喝了鳥血,肚子假象地有飽感。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飢餓就如同早上起來難忍的乾渴般襲來,不得不面對血淋淋、腥味撲鼻的生肉。
相對生肉,鮮血要好接受得多。
“已經開闢了一道湯——鮮血海鳥湯,只當再開闢一道菜吧,生嚼海鳥肉,或者生啃海魚宴吧。”章鳴安慰自己。
中午的太陽照得世界一片明亮。沒有一絲海風,荒島如架在海中的幹鍋,到處晃動着肉眼可見的熱浪。
章鳴躲到巖縫下盤腿練式——條件再艱苦,練式一刻不能放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保命的手段。
安靜的環境跟能使人平心靜氣。通過這段時間不間斷地練式,章鳴已經快突破六段。念力的羣攻羣殺已經驗證了功力的長足進步,其它有沒有新出現的能力暫時還沒發現,但一定是有的,這點他很自信。
他現在最希望進步的是“舌功”。如果像0008曾介紹的千里傳音,他相信千里之內一定有賓格或者李智慧的身影,只要把所在方位傳給他們,用不了多久時間就會有人來救他。不僅如此,海人搞的基地也會一舉搗毀。
基地裡眼見心算四千人左右。雖然看上去密密麻麻夠嚇人,其實也只是一個正規團的建制,算上他們的武器先進些,羅斯不用多,派來一萬人兩個來團,這在陸地很簡單,圍着打,用不了幾下海人間諜辛辛苦苦輾轉千里運來的這支隊伍就會土崩瓦解。
用意念控制在陸地上組建軍隊在章鳴看來並不可怕,人數有限,見效慢,只要能夠及時察覺翻不起多大的浪。怕就怕“洗滌”設備,那玩意來的快,而且被洗滌後是永久性的。
當前幾百個下過海的同學不知在哪兒?幹些什麼?這批人才是真正的隱患。
章鳴想好了,如果這次能活着出島,讓SVP利用各種手段監控海人間諜用意念控制的的陸地人,只要有超過百人批量失蹤的,尋蛛絲馬跡找到或解救或消滅之,自己則集中精力找到那批同學。
謀劃事情好辦,腦筋轉轉就有了。兩天多沒吃一口東西的肚子不饒人,不光後背貼着前胸的難受,人整個都發暈。兩個小時後,章鳴再也不敢打坐下去,得填填飢餓難耐的肚子了。
海鳥的腥味章鳴已經不想再試了,還是海魚吧。世界各地都有生食海魚的習慣,想來不那麼難以進口。
章鳴從巖縫鑽出來,猛然從遮陰處來到太陽地,感覺天旋地轉,險些摔倒。
身體是個不會說謊的物件,能量缺失就如汽車沒油,說趴窩就趴窩。
他從上島的來路走去,準備下海嘗試下生食海鮮的滋味。
遠遠地,他看到海中條兩海豚遊動。牠們在水面上拍打這尾鰭相互轉圈,似乎做着牠們的遊戲。其中一條三米多長,是救他上島的那條海豚;另一條比牠短几尺,無疑是牠帶來的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