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陳曦又早早從家中出發去女友家接人上學。
陳母打着呵欠出房門,準備去活動室練瑜伽,見狀笑着跟丈夫說:“這是一分鐘都捨不得耽擱啊。”
陳父搖搖頭,嘆了口氣:“好歹現在知道回家住了。前面就是把人家的家當成自己的家了。”他一直沉着氣不說,就看這個兒子什麼時候清醒過來。
陳曦照舊是先乘公交車, 一半路程之後跑步去女友家。這回他不是跑到許多家裡洗澡了, 而是先到自己公寓收拾齊整了纔過去。
許寧給他開門時, 還有點兒驚訝。洗完澡收拾清爽了跟滿頭大汗的差別顯而易見。以往陳曦就是晚上回家住, 跑步過來,也是來了以後才洗澡。
許多從廚房裡探出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猜測道:“你昨晚回公寓住的?”
陳曦拎着路上買的本城老字號的燒麥跟素餡包子放上桌子, 搖搖頭道:“不是。”
許多以爲他今天出門遲了, 沒有跑步, 開車過來的,便不再多問。
陳曦還等着她開口追問,順勢表白一番。結果許多沒說什麼, 就點了點頭,繼續回去炒午飯帶的菜了。陳曦進了廚房,拿碟子盛放包子跟燒麥, 完了,就看着女友欲言又止。
許多見他放好了還不出去,訝異地挑挑眉:“你在這兒幹嘛,全是油煙。”
陳曦憋了半天, 冒出一句話來:“多多,我重新開始追你吧。”
許多正揹着他炒手撕包菜,聞言猛吸一口氣,結果被油煙裡頭的辣味給嗆到了,咳得死去活來。陳曦嚇壞了,趕緊幫忙關了煤氣竈,扶着涕淚齊下的女友去衛生間清理。許多一把將人推開,速度擰開水龍頭洗漱。本來炒菜時形象就不怎樣,結果這人還讓她出大糗。恨死他了!
得了,他剛纔說什麼來着?
許多一面拍着臉上的美容液,一面探出腦袋問陳曦:“你剛纔說什麼?”
陳曦略有點不好意思地撇了下腦袋,支支吾吾道:“那個,我想重新追求你。”
許多倒吸一口涼氣,朝滿臉疑惑的弟弟擺擺手,示意他自己先吃飯。她直接拖着陳曦的手進房間,門一闔上,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儘可能冷靜地開口:“說吧,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明顯是洗過澡來的。大早上的洗的這麼幹淨,由不得她多想。一時間,許多覺得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靈魂抽離於身體之外。她應該是心痛的,然而卻像是被冰凍到了極點,全然的麻木茫然,都忘記了該如何去痛。
陳曦小心翼翼地偷看女友,發覺她似乎不僅不高興,反而可以說非常難過。她眼睛低垂着,甚至都不願意看他。這讓陳曦愈發無法開口。他覺得自己成了言而無信的僞君子。他一直都跟多多允諾,等到他們年齡一到就去登記結婚,他會早早給多多建立一個溫暖舒適的小家。
現在,他因爲自己的不成熟,想要延後這個計劃,勢必會讓多多難過吧。她是那麼的渴望家庭溫暖。
許多撇過頭,不再看陳曦,聲音發澀:“你說吧,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麼。你不要欺騙我,我不希望從別人口中知道真相。我說過,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相信,都會當真。現在也一樣。”
她心裡頭亂糟糟的,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情緒。昨天陳曦吃過晚飯,在家裡待了一個小時就說要回家去。當時她心裡頭就有些奇怪,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就是回家去也不會走這麼早。
陳曦聽她聲音不對勁,趕緊繞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一看,眼眶都泛紅了,眼睛裡頭含着淚水。他心疼地親了親她的眼睛。許多躲着不讓他親,這一回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不許碰我。”
她一直在心底隱隱擔憂的事情,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她知道男人在這個年齡段,生理慾望特別強烈。人的動物屬性決定了人有的時候是不用頭腦跟理智去思考問題的,而是憑藉身體本能。陳曦在外面時常有應酬,也要陪客戶。說不定他昨晚就是陪客戶去了。有的時候,他怕自己擔心應酬喝酒吃不消,也會撒謊說要回家去。
陳曦焦急地抱着人不肯撒手,連連解釋:“多寶多寶,咱不難過啊。”
許多委屈的厲害,死命推他:“不許叫我多寶,纔不許你叫!”
陳曦哪裡肯放開她,一個勁兒勒着人的腰往懷裡帶,心頭一片惶恐。昨天夜裡他擔憂的事情恐怕要成真了。他說了想推遲訂婚跟結婚,結果多寶覺得他就是在戲弄她,跟他掰了。他半夜愣是被這夢境給硬生生嚇醒了,然後睜着眼睛,等不及天亮,就跑過來了。
許多哭得肝腸寸斷,一邊哭一邊捶他的胸口:“你混蛋,我恨死你了!你騙我,你怎麼可以騙我?!我以爲我終於得到幸福了。就算經歷再多不好的事,因爲有你在,我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就算我所有的運氣都是用來遇見你,我也開心的不得了。你混蛋!我恨你!”
陳曦一面給她順氣,一面道歉:“多寶,對不起,多寶,是我不好,是我言而無信。多寶,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從頭開始追你。咱們按部就班,一步步來。”他害怕他們之間跳躍了太多的步驟,不曾真正經歷過磨合,將來反而容易暴露出更多的問題。
許多這回哪裡肯依他,直接一口回絕:“我不要!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纔不要呢。”嘴上說的斬釘截鐵,手卻揪着他大衣的腰帶,心裡頭一陣酸澀難當。她以前看女明星面對丈夫出軌說“且行且珍惜”還覺得太過於懦弱無能。可輪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來真的這麼痛這麼難。
當時她猜測方淼是想讓那個女大學生跟陳曦發生一夜。情,好讓自己難過退出。她尚且自信滿滿,只要陳曦不是故意犯錯,無心之過,她可以讓自己坦然接受。哪一段感情都不可能全然純潔無垢,想要讓感情關係長久,適當的包容必不可少。
這些原來真的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她哭到最後,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許寧在門外聽到他姐壓抑不住的哭聲,擔心不已,趕緊敲門。裡面的人沒顧上他,他又找出鑰匙開了房門。一見他姐哭得厲害,立刻憤怒地一拳揮過去。因爲個子矮了陳曦足有一個頭,這記上勾拳剛好打到了陳曦的下巴上。
陳曦上牙齒磕着了下嘴脣,立刻腫脹流血。他被迫往後面退了一步,許多身體一歪,差點兒沒將他壓倒。
許寧伸手將姐姐從陳曦的懷裡拽出來,護在自己身後,憤怒地朝捂住嘴巴的陳曦喊:“你給我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讓他姐哭,他讓他瞧瞧拳頭的厲害。他這一年的散打課不是白上的。
陳曦訝異於小舅子的力氣增長。真是天天見着不打眼,這纔多久的功夫,他也是頭蓄勢待發的小豹子了。陳曦這下子顧不上嘴上的劇痛了,焦急着慌地解釋:“多多,我不是耍流氓。我是怕太早結婚,我還不夠好,會讓你難過。”
許寧憤怒更甚,都讓他姐哭成這樣了,還想娶他姐,還早結婚!做夢吧,他!小少年一指大門口的方向,威脅道:“滾!你馬上給我滾!再不走的話,我就打110,告你私闖民宅。”
許多還在默默流淚,聽了弟弟的說辭也跟着附和:“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陳曦懵了,夢裡頭的事情竟然成了真的。多多這是被他傷透了心,不願意再搭理他了。他失魂落魄,轉身想要出去的時候,又心有不甘,遲疑着走到門口,忍不住衝回頭,抓着許多的手,就勢單膝跪下:“多寶,我不夠好我也認了。咱不推遲結婚了,我現在就跪在你面前求婚。”
不成熟就不成熟吧,哪有人剛走進婚姻就什麼都知道的。即使磕磕碰碰,咬咬牙撐過來,再多的不愉快,能夠走下去都是幸福。他寧可自私一回將多多留在身邊,也勝過就這樣永遠失去她。
可惜他預想可以扳回一城的求婚不僅沒有讓多多破涕爲笑,反而令她愈發憤怒。
許多忍無可忍地爆發了:“你當我是什麼?隨便踢一腳再抱着哄哄就沒事了的寵物嚒?你做錯了事情,顧左右而言他,完了一句求婚就當一牀棉被蓋下天下太平嚒!你想怎樣啊?外面彩旗飄飄,家中紅旗不倒。反正你都跟我求婚了,我正妻主母的身份既定,其他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否則就是不大度,擔不起主母的身份。你走,算我眼睛瞎了,認錯了人。”
陳曦被這一通發作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死命扒着門框不肯走,急急忙忙地解釋:“不是啊,多多,真不是。我什麼時候有過外心了。我身心如一,心裡眼裡只有你。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多看其他女的一眼,更別說碰她們了。我對天發誓,要是我敢撒謊,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許多嚇得伸手就捂住他的嘴,急急地啐了幾口:“呸呸呸!不許胡說八道。那個,他是胡說的,不作數。那個,他要是真撒謊騙我了,我走就是,不用天打五雷轟,我們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陳曦被她死死按住嘴巴,碰到傷口,卻不覺得疼,反而滿心歡喜。他家多多心裡頭有他,連他賭咒發誓,她都當真害怕他會應驗。她寧可自己難過,也不要他遭受天譴。可到了最後一句,他卻忍不住想,要真是多多走了,他還不如天打五雷轟呢。
大概,這輩子,他也碰不上這般全心全意對他好的人了。
他若不珍惜,才真正該遭天譴。
許寧聽着他姐的話,立刻將陳曦定性爲花心大蘿蔔,愈發憤怒。死活拽着陳曦,想把人推出家門。至於陳曦解釋的那些,少年表示,他纔不要聽呢。他纔不會不信他姐,反而相信一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處的外人。
陳曦哪裡肯走,被姐弟倆推着,他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耍起無賴:“我不走,反正你別想趕我走。”
許家姐弟被他這反應給震住了。陳曦居然還有這麼一面,這可是地上,他有輕微的潔癖,一貫最愛乾淨了。
許寧心中警鈴大作,這沒皮沒臉的人更加難對付,因爲不知羞恥啊!
完全不要臉面了的陳曦,伸手抱住許多的腳,毫無自尊心可言:“我不管,多多,反正你不能甩了我。我就不走,你別想跟我分手。”
他來之前倒是想的好好的,要是多多跟他分手,他也認了。他再追求,正兒八經地追,非得把多多再追回來不可。但真從多多口中聽到這個意思,他才明白自己前面的想法有多天真。原來心如刀割是這種感覺,心痛的無以復加。他不要分手,賴着也不能分手。
萬一他再追求一次不成功,這非常有可能。他言而無信,多多肯定對他有怨言,哪裡肯再對他敞開心扉啊。
許多被她抱着腿腳,連走的都走不了。
許寧急了:“你撒手啊!再不撒手,我踹你了。”說着作勢要踢他的腰。
許多一見,嚇壞了,趕緊阻止:“別,那是腎臟,別踢出個好歹來了。”
陳曦心中甜蜜的不行,扒着許多的腿,真情告白:“多寶,你心裡頭還是有我的對不對?我想推遲婚禮不是不想負責任。這輩子,我就想跟你一起過。我是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怕早早結婚草率了事,將來會傷害到你。多寶,我求你,再給多幾年時間好不好?我一定會盡快地成熟起來。真正擔起照顧你的責任。”
許多這回總算是聽清楚他的話了,鼓起勇氣又問了一句:“昨晚你幹什麼了?”
陳曦老老實實回答:“我回家跟我爸談了。我爸也說我不成熟,腦子發熱。他壓根就沒想過一畢業就給我們訂婚。我爸還說我想當然,說要是你是他女兒,堅決就不嫁給我。”
許寧恨聲道:“該!我纔不要把我姐嫁給你呢,你個花花公子。”
許多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替他辯解道:“那個,寧寧,是我誤會了。”
許寧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姐,你不能老是這麼心軟!”
作者有話要說: (⊙o⊙)…這兩位靠着腦補談戀愛,嗯,終於鬧出笑話了。
另外,前面有讀者朋友指出盜竊汽車不應該判刑二十年的問題。我諮詢了律師朋友,對方表示一般實物盜竊不以實物價值來對照法律條文判決。所以一般不會判處二十年的有期徒刑。我又在網上搜索了一些案例。
2003年的案子,借車期間偷配鑰匙 一男子偷盜轎車被判刑10年。價值人民幣147000元,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爲已構成盜竊罪。但鑑於被告人認罪態度較好,贓車已被追回,沒有造成被害人損失,可酌情從輕處罰,法院據此作出了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六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11000元的判決。
2006年的案子,撿到車鑰匙“好奇”開走車 一輛價值14萬多元的豐田花冠小汽車,禪城法院一審認定蔡勇的行爲已構成盜竊罪,盜竊數額特別巨大,鑑於蔡勇的認罪態度較好且贓物已繳回,遂判處其有期徒刑10年,罰款1萬元。
考慮到前面孫強的行爲認罪態度差,車子已經被改裝廢了。且車子價值近百萬。嗯,我打算將前文改成十五年。
因爲我之前單純依靠百度百科出來的法條結果判斷了他的刑期,不夠嚴謹。對此,我表示非常抱歉。以後涉及這類問題,我會更謹慎,儘量諮詢專業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