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護士狠狠剜了他一眼, 直接昂着頭走了。
韓醫生聳聳肩,也跟着進了手術室。
病區裡,許婧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聽旁邊同事討論着這桃核埋進土裡會不會真長出水蜜桃來。她猛地想起來早晨陳曦說漏了嘴的話。大半夜的, 樓上樓下, 陳曦是怎麼知道多多在哭的。
這個腦袋缺根筋的傻妹妹。大姐立刻化身爲老母雞,中午連午休都顧不上, 直接跑回寢室裡, 開始打電話訓斥妹妹。老實交代, 你個小妮子,到底幹了什麼壞事。
許多差點兒沒把自家這個嘴巴不把門的男友耳朵給擰下來。關鍵時刻掉鏈子, 姐要你有什麼用啊?!
她陪着笑, 絞盡腦汁地跟她姐解釋:“那個,姐, 不是那天晚上我回來,陳曦怕我有什麼不好嚒。他就沒敢睡覺,端着板凳守在我房門口的。”
許婧將信將疑:“真的?”
許多連連點頭:“可不是真的嚒, 他脖子上還被蚊子咬了一個包, 到現在印子都沒消。”
許婧勉勉強強算是掀過了這一頁,又語重心長地教育了妹妹好幾分鐘。主旨大意是,你現在年紀還小, 高中都沒畢業呢,萬一要是懷孕了,那可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大學還上不上了?
許多越聽越心虛, 腦袋垂得低低,趕緊連連稱是。
等她掛了電話,她家不知死活的小男友還敢往槍口上撞,指着自己脖子上的與淤痕調侃道:“果然咬人的都是母蚊子啊,這隻母蚊子下嘴還尤其得狠。”
他家多多剛纔的確沒完全撒謊,當時他的確不放心她,既不敢多說又不敢不管,乾脆蹲在門口聽動靜了。後來半夜迷迷糊糊的,聽到多多在哭,他立刻驚醒了,趕緊進去找人好好哄。結果母蚊子兇性大發,上嘴就嘬了一口他的脖子。
許多恨恨地下手擰陳曦胳膊內側的嫩肉。當時她真是傷心欲絕,難受得恨不得能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在強烈的情緒激盪下,她獸性大發,差點兒沒強了良家婦男。好在良家婦男堅貞不屈,死守底線,在懸殊的體力對比下,他的清白纔沒有毀在女魔頭手上。
陳曦疼得“哎喲喲”直叫喚,一個勁兒討饒。
許多羞憤不已,拼命掐:“是個爺兒不,關鍵時刻不頂用。”
陳曦一把將她撲倒在牀上,聲音都沙啞了起來:“我讓你看看我到底頂不頂用。”
許多才不怕這種色厲內荏的主兒呢,她特別傲嬌地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切,你也就是個嘴pao。”
陳曦剛想證明自己的雄威,聞言眼睛珠子一轉,上手撩起她T恤的下襬,笑容曖昧:“可不就是靠嘴……pao的嘛。”
得意忘形的許多這回嚇得趕緊要往牀下逃,一再強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行此等隱私之事。少年,說好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呢。
陳曦圍着牀追小雞,仗着身高腿長的優勢,把人直接扛上了牀,笑容極其無恥:“對,是得好好學習,才能日日向上。”
許多捂着耳朵,覺得自己以後都沒辦法直面這句正氣凜然的警世名言了。這就是個毀滅經典的流氓!
許寧早上吃過飯就去上輔導班了,江冠南則是在外面浪了一上午,回家扒了碗飯,連螃蟹都嫌棄浪費時間沒吃,拎着圍棋又跑去村裡的老年活動室跟人下棋去了。在老年活動室,江小爺誓將橫掃千軍,殺成孤獨求敗。
家裡一隻高冷的大花貓,一隻見了吃的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傻狗,還不是一早被陳曦給早早籠絡了。可憐的大白兔只有被大灰狼□□的命了。
房間裡窗簾厚實,只有暗淡的光線透進來些許,那光線投在了大白兔的身上,紅的愈發鮮豔,白的瑩潤如玉。上頭滾着的汗珠都叫人豔羨,蜿蜒逶迤的路徑,波瀾起伏,山川溝壑,風景獨好。
小黑黑終於啃完了一隻水蜜桃跟一隻香瓜,打了個心滿意足的飽嗝。它跑去找虎虎大人做完了睡前運動,終於想起來,嗯,黑黑該睡午覺了。於是它叼着自己的毯子,興致勃勃地去撓門,它要睡覺覺了。
許多手握成拳頭,堵住自己的嘴巴,仍然不時有難耐的低吟逸出脣角。她腦袋暈乎乎的,已經分不清自己身上的汗水是因爲天熱還是其他。她的身體早就軟成了一攤水。
陳曦跪坐在牀上,額上也是亮晶晶的汗。許多癡迷地伸手去觸碰他的臉,他脖子上掛着的同款琥珀戒指垂了下來,她伸出舌頭舔了舔。不知道究竟是這兩個動作中的哪一個令他瘋狂起來。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然後又壓了上去。
可憐的小黑黑撓了半天門,困勁兒都要撓沒了,它發出一陣憤怒的“汪汪”聲。黑黑要睡覺了,竟然不開門迎接黑黑。
許多暈暈乎乎的,聽到了狗閨女的叫聲,她以爲家裡是進了不速之客,嚇得一個勁兒推腦袋還埋在她xiong前的男友。
陳曦一把抓住她的手,讓她乖乖的,氣喘吁吁道:“別怕,家裡我都裝了報警器,沒有人能擅自進來的。”他家多多住在這兒呢,哪裡能不小心謹慎。
許多覺得身體已經快要炸開了,奮力地掙扎,指着門口道:“黑黑,黑黑在叫啊。”
陳曦一把將人又裹了起來,咬牙切齒道:“它就是叫叫,你要是不管我的話,我可是要筋脈寸斷了。”
小黑黑一直撓門撓到又困了,直接趴在地上睡着了。總算逃出魔爪的許多才過來開門,她一見到自家委屈兮兮,睡着了的小臉上還帶着可憐巴巴神色的狗閨女,那叫一個心疼喲,趕緊罵食飽饜足躺在牀上回味的人:“還不快過來抱小黑黑,趴在地上冰着了肚子怎麼辦!”
姐的腿都要斷了!腰也直不起來了!姐的柔韌性再好也不是這麼用的!狗屁的採。陽。補。陰,姐纔是被採的那一個。
滿面紅光的陳曦現在好說話的不得了,他笑嘻嘻地爬起了牀,聲音洪亮:“遵命,夫人!”那中氣十足的,跟她有氣無力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許多恨得也想學小黑黑撓門了。
這人還賤兮兮地想要拉她一起陪着狗閨女睡午覺,居然還有臉說什麼小黑黑還小,需要父母多陪伴。
你也知道小黑黑還小啊。你就這麼把可憐的小東西丟在門外,聽着它撓門竟然還能做兒童不宜的事情。狗爹,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嚒?
相當有志氣的許多同學堅定地拒絕了玉。體橫陳的美色。誘惑,揉着腰出去看書了。爲了防止這個沒下限的傢伙繼續追出來動手動腳,她的看書地點是走廊上的葡萄架下,還順便抱了虎虎大人當擋箭牌。
陳曦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就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一個勁兒往他懷裡撲,還脫得他全身只剩下一條內。褲的女流氓是哪一個。要不是他意志堅定,堅守節操,看她現在還有沒有力氣自己下牀去。
還抱貓呢,他保證她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對小情侶不知道,此時他們的牀。笫之事正是某人嘴裡的談資。
那位被自己帶教老師怒罵,哭着跑出手術室的實習護士並沒有反省或者收斂的意思。回到寢室以後,她還在喋喋不休地用最惡毒的字眼描述許家兩姐妹。
“她那個妹妹,長得就那麼回事,跟萬綺雯一樣,大扁臉,小眼睛,活像個大馬猴。她要是不拉住這個姐姐一起籠絡住她男朋友,誰會要她啊。”
旁邊有兩個實習護士一開始還勸她別這樣,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多難看啊。聽到她這麼說以後,其中有個馬小玲的鐵粉,撇撇嘴,冷笑:“喲,萬綺雯醜,你美成了天仙啊。朝天鼻子豬嘴巴,真當自己要飛天了呢。”
於是這單方面的咒罵又變成了兩人圍繞着“萬綺雯好不好看”的吵架。旁邊另一個人被她倆吵得頭疼,怒吼道:“行了!人家是美是醜關你什麼事,人家比你活得滋潤多了,有你指手畫腳的份兒麼。再說了,你別老拿着電視劇說事兒。你見誰家姐妹共侍一夫了。這都什麼年代了。”
被嘲笑朝天鼻子的實習護士冷笑起來:“你少見多怪吧。怎麼就沒有姐妹共侍一夫的,遠的不說,就那個什麼酒店的老闆,他小姨子就是他公開的小老婆。兩人兒子都有二十歲了。”
這一點,她還是在產科幫忙整理資料時,聽老護士說的。當時小姨子生了孩子報不上戶口,孩子還是落在自己姐姐名下的。
她得意洋洋,擡着下巴道:“你們知道什麼,沒見識!有錢人的隱私事兒多着呢。姐妹共侍一夫的算得了什麼,當媽的拉着女兒上牀陪情夫的都不少見。嘖嘖,誰知道怎麼回事兒啊。還不知道她們姐妹在牀上lang成什麼樣兒呢。她妹妹可是憑着晃nai子抖屁。股當上的校花啊。家學源遠流長,當姐姐的可不遑多讓啊。”
許婧站在走廊上,渾身冰涼。她就是想去趟洗手間。實習生宿舍的隔音效果相當差,結果就聽了這些。她面上慘白,從聽到酒店的名字開始,她就感覺自己站不住了。
韓醫生下了手術沒見到許婧人,聽說她一下班就回宿舍了,也沒見人見她吃飯。他藉着下樓去買瓶礦泉水的理由,上實習生的宿舍樓找人去了。因爲實習生宿舍是單面的,所以沒有誰膽敢穿着不雅觀就跑出寢室門,倒也不存在什麼尷尬不尷尬的問題了。
宿舍管理員看了他的工作牌,就揮揮手示意他可以上去了。韓醫生一見許婧,就看到她面色慘白渾身顫抖的模樣,再聽見裡面寢室傳出來的污言穢語,他憐惜許婧之餘,不免愈發厭惡裡面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他難得沒有秉承自己一貫不與人正面起衝突的原則,朝着宿舍裡吼了一聲:“污言穢語,信口雌黃,真是好家教!”
小護士哪裡會聽不出心上人的聲音,“哇”的一聲又痛哭起來,哭哭啼啼地喊:“你就看她裝吧。她就是個李茉莉,看着清純,其實就是個賣的。”
其他兩個護士聽不下去了,趕緊跑出來,嘴裡喊着:“這人瘋了,我要去找護理部,我要換宿舍。跟瘋子待在一起久了,肯定也會被帶瘋了的。”
韓醫生莫名其妙,什麼李茉莉。不過一個神經病的話,也沒有人需要格外在意好了。
許婧臉色非常難看,那兩個出來的姑娘見到她也尷尬得不行,一個勁兒強調,她們一直勸着反駁着,結果那人就跟瘋了一樣,根本說不進去。
許婧搖搖頭,啞着嗓子說:“不關你們的事兒。我不會理會狗叫。”
小護士在寢室裡跳腳,披頭散髮地跳出門來,罵道:“你說誰是狗?你說誰是狗?!”
韓醫生被迫攔在了許婧前面,皺着眉頭打電話:“喂,孫護士長麼?你那位親戚家的侄女兒,我們恐怕得走程序退回學校了。我還真沒見過脾氣這麼大的實習生。”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黑黑:你們不放我進門,我找姨姨告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