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中午吃過飯以後就開始睡覺, 從十二點四十一覺睡到了下午五點鐘才起牀。中途蹲在許家客廳打遊戲,咳咳,練習編程指法的江小爺數度想去房間戳戳她的臉。呃,她不要死啊, 死了就不好玩了。
陳曦死命拽着這個不省心的東西。多多實在是累壞了, 幾件事疊在一起,她又是個憋着勁兒拼命的人, 哪裡會不累呢。
江冠南蹲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啃着大甜桃, 一邊嘖嘖有聲:“我跟你說, 許多這人就是太較真了。馬馬虎虎差不多的事情,她非得揪住每一個細枝末節。她這種人遲早是累死的命。”
陳曦白了他一眼, 沒接他的話茬。陳曦倒不是覺得江冠南胡說八道, 而是多多有多多的恐慌。其實跟多多交往這麼長時間,他也發現了, 多多骨子裡是個散漫的人。這一點從她對待自己的衣食住行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但多多恐慌這種散漫,所以在學習跟工作安排上就會愈發苛責自己。
他又怎麼能指責多多呢。享受生活也是講究前提條件的。向上的路從來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除了咬牙扛過去以外, 他們都沒有什麼捷徑可走。
許多睡醒了以後, 整個人還是木的。原本按照計劃,他們得下午四點鐘出發去醫院接許婧,然後一起再去飯店跟陪着兒子過來考外校初中部分校的表舅一家匯合。不過陳曦看她睡得香甜, 叮囑趴在牀腳墊子上的黑黑好好陪着媽媽,自己出去打了個電話,叫了相熟的出租車司機去醫院門口等許婧。
江冠南非常的憂鬱。他也想去蹭飯吃, 雖然他們訂的那家飯店還是沒有小姐姐做的好吃。可是他家小姐姐說了,這是家宴,他不好出席。
江小爺憤恨地指着陳曦道:“那憑什麼他能去啊。這就是在歧視我,欺負我!”
陳曦笑容含蓄:“因爲我是許家的女婿啊。”
許多直接轉頭去逗小黑黑了。好歹是自家的小男友,不好當面不給臉。女什麼婿啊,還早着呢。
江冠南委屈的不行,太欺負人了。你們就是戴有色眼鏡,搞區別對待。爲什麼要這麼膚淺,爲什麼不能以博愛的胸懷包容世間。
許多聽了他的話差點兒沒被口水嗆到自己。少年,您老人家這樣一會兒道教一會兒佛教一會兒又基督教的,民間俗稱“跳大神”啊!
江小爺神情幽怨地跟着兩人出家門。許爸又出差去了,這邊的招待工作許媽一個人捉襟見肘。她跟陳母自從許婧生病那件事以後,反而奇異地熟悉了起來。
陳母頗爲驚訝地和自家丈夫兒子說,許媽這個人雖然在對待兩個女兒時,有點兒急躁且漫不經心,但在其他事情上面卻是個爽快人,有什麼說什麼。她能跟許媽說到一塊兒去。
陳曦跟他爹面面相覷。前者偷偷拉着後者,偷偷叮囑,以後可得小心着點兒他家老婆大人。陳母太單純了,萬一被親家母帶到坑裡去,那不就雞犬不寧了嘛。
陳父慢條斯理地翻報紙,不以爲忤:“你怕什麼。我父母都已經過世了,這頭親戚基本上不來往了。咱家關係親近的就是你外公那邊。你外公除了你媽一個孩子外,連個侄子都沒有。冒不出什麼便宜舅舅作妖。你也沒有什麼姐妹可以供發揮。”
陳曦都愣住了。這事情居然還能從這個角度出招。
許媽一心想招待好自己小舅舅家的大表弟,奈何有點兒不知所措。新買的房子還沒收拾好呢,到現在也沒搬過去。自己家租的房子又太小太破了,許媽覺得拿不出手。她爲難再三,支支吾吾地陳母開了口,表示自己不太會招待客人。
陳母一聽就應承下來。她家老陳時常要招呼客人,這個,她熟悉啊。
許爸知道以後,氣得差點兒在電話機裡就破口大罵。且別說多多還沒有進陳家的門,就算是嫁到了陳家。他們許家的客人,也沒有讓親家幫忙招待的理兒啊。這說出去,他們家以後怎麼擡頭做人,讓多多的表舅表舅爺一家子怎麼想?
許媽期期艾艾,她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彎彎繞。她不就是覺得自家拿不出手,想弄得好一點兒嘛。要是許俊能跟陳曦的爹一樣,給弄個小別墅讓她住,你看她找不找幫手。
許爸冷笑起來:“行啊,你自個兒去找別墅住吧。兒子的房貸不用你再煩神了。我不妨礙你煥發第二春。”
許媽這下子又被嚇住了,沒敢再頂回去。
許爸打電話給表小舅子描補,嘆氣道,這一回請陳曦的爹媽幫着招待他們一家,其實還藏着他一個小心思。他嘆了口氣:“養個孩子不容易。現在多多跟小陳的情況,我也就不瞞你。可我是年紀大了,越想着兒女的獎勵啊就越是不放心。多多要是嫁進這樣的人家,以後吃虧吃苦怎麼辦。我已經身在此山中,雲遮霧繞,看不清楚。其實就是想請你跟弟媳婦幫着掌掌眼,看這一家人是不是妥帖人家。”
表舅立刻滿口應下,笑着回答:“哎喲,姐夫哎,你就是不說,我也想跟你提,看能不能找個機會讓我見見小陳的父母。不瞞你說,我老爸對這事兒可上心了,一直都說女怕嫁錯郎,讓我給好好摸摸底呢。”
兩人又你來我往地寒暄了幾句,才掛下電話。
表舅跟自己老婆開了口:“看來這個家還是我姐夫當着。我就說我那個表姐這麼興頭頭地來這麼一出,我還以爲是被小陳一家子給哄住了。那家人想跟我搭上關係呢。”
表舅媽翻了個白眼:“別太看得起你自己,陳家我也聽說過。他家老人雖然退下來了,關係網早就鋪好了。陳家的生意做的不小。”
表舅打了個呵欠,鑽進被窩,嘟囔道:“你知道什麼啊。官不在大,看的是什麼位置上。估計等下個月,我的位子又要動一動了。”
陳父聽說自家老婆自告奮勇地兜攬下來接待多多表舅一家的任務,頓時哭笑不得。他老婆這麼個天真爛漫的性子。這樣上趕着貼上去,太刻意了,搞不好會被對方看輕。
許爸在電話那邊一個勁兒地跟他說麻煩他們家了。實在是他在外頭出差脫不開身。多多他媽又不拿他們當外人,這才把事情推到了他們家身上。
陳父開玩笑道:“應該的,低頭娶媳婦。這多多還沒進我們家,可得讓親家好好看看,不然你們不放心,哪兒捨得把閨女嫁進門。”
放下電話,他看着自家老婆無奈地笑。
陳母敷完了面膜,做完了睡前護理後,也隱隱約約地想到了一點:“那個,老陳啊,我是不是多事了?”
陳父親親她的頭髮,給她掖好被腳,笑道:“沒事兒。你別小看你親家公,他能描補回頭。”
許家三姐弟除了知道大表弟過來參加分校的招生考試,父母陪同以外,其餘一無所知。許媽是覺得沒必要跟孩子交代這種事,陳家父母則是覺得孩子都忙成陀螺了,還是不要讓他們費心的好。唯一知情的陳曦也保持了緘默。
許寧知道他媽辦的這事兒,氣得乾脆不想搭理她。可是心理醫生也說了,他媽的心理狀況不穩定跟缺乏家人的關心理解也有一定的關係。他再不高興,現在也每個禮拜固定抽出時間去陪他媽吃飯說話。初三年級升高中部的選拔考試已經結束了,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已經提前結束了自己的初中生涯。
每次許寧回家,許媽都高興的不得了,給整出一桌子菜。許寧懷疑,接下里的一個禮拜的晚上,他媽不會再做任何菜,就是將剩菜熱熱再吃。爲了讓母親不這樣,他每次都甩開腮幫子狼吞虎嚥,只剩下一點兒。不剩也不行,不剩他媽下一回會準備出多一倍的分量。
看着母親既開心雀躍又小心翼翼的臉,許寧心酸且無奈。他現在早就不去糾結,爲什麼他媽不能始終這樣,就好好地跟他們一家人過日子,而不是再去起什麼幺蛾子。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儘可能爲她建立起安全感,摒棄她的被拋棄的擔憂。但這個也要掌握住度,一旦他媽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就會變本加厲地作妖,逼着他們去爲外祖一家尤其是李成一家人做牛做馬。
許寧嘆了口氣,招呼母親一起出門。這個點兒,應該出發去酒店了。
表舅一家三口是被陳曦的父母帶路去的酒店。陳父一見表舅就笑:“哎喲,失禮了失禮了。原本孩子們也說要跟着過來的。但多多今天要參加生物競賽,婧婧上班。所以孩子們就直接出發去飯店了。”
陳母看着大表弟就笑:“這一看就是聰明孩子。你別擔心,一定能有好結果的。我給打聽了一下,剛好招生組的組長是我以前的同學。結果一出來,我就打電話給你。”
表舅媽連忙感謝。就跟丈夫說的那樣,有些事情,關鍵看有沒有在那個位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