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之後,玉如煙就看着墨無痕,小聲說道:“賢妃可能要對如雪動手了。”
墨無痕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玉如煙還沒坐好,外面馬不知何故打了個趔趄,玉如煙身子一歪險些跌倒。
墨無痕立刻抓住她的手臂,將玉如煙半摟在懷裡,玉如煙登時要推開,墨無痕附在她耳邊說:“動靜別這麼大,萬一跌出去了可不好看。”
“我不會。”玉如煙蹙眉,墨無痕卻掐着她的腰:“那我要是把你丟出去呢?”
“你!”玉如煙咬牙看着墨無痕,她真是不明白這個男人在想什麼,馬車外侍從詢問可否起駕,墨無痕也不說話,挑眉看着玉如煙。
南宮雪他們定然時刻關注着這邊,她如今樹敵頗多,時時刻刻都被人看着,別的且不說,明面上不能被人拿住什麼錯處笑話。
玉如煙只得應答一聲‘好’,便也順勢坐下,她將手從墨無痕手中抽出來,背靠着馬車壁,蹙眉說道:“今日我送賢妃回去時,她問了這件事。”
“她已經知道太子宮中有位寵姬,如雪的處境恐怕不妙。”玉如煙蹙眉,雖然不知賢妃是如何知曉此事,但依那人手段,怕不會留情。
“此事我會想辦法。”墨無痕點點頭,他看樣子也並非不在意,玉如煙見狀便也鬆了氣,正主都不着急,她自然也不必如此上火。
馬車緩緩行駛,掛在車內的燈籠微微搖晃,光移影動,四下安然靜謐,顯得氣氛寧靜溫和,玉如煙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半閉着眼睛,她覺得有些倦了。
墨無痕側過頭看着玉如煙難得順服的樣子,微微搖頭,伸手拉過毯子給她蓋好:“你休息一會。”
玉如煙也不想再撐,她心中有打算,回王府之後,應該還有事做,便沒多拒絕,淺淺睡去。
墨無痕皺眉看着玉如煙,伸手想要將她的頭搬過來,卻被玉如煙輕輕一擋:“王爺想必也累了,還是趁此機會稍事休息。”
一路無言,到了王府也不過半個時辰。
玉如煙率先下馬車,她只探出半個身子便微微一愣,隨即嘴角掛上微笑,她的目光鎖定在王府之外站定的那人身上。
背對着馬車的佝僂背影,遠遠看起來並不起眼,可偏偏卻又無法忽視。
“毒老,您來了。”玉如煙清冷的聲音先出,吸引了那人注意,那人轉身,一張蒼老而幹練的臉上掛着些許無可奈何。
墨無痕聽到玉如煙的聲音也微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他勾起嘴角,沒想到真給那個女人說中了,心中對玉如煙的看法又添了一絲讚賞。
“來人,將老先生請進府中,這是本王妃的貴客。”玉如煙說着,微微躬身以示禮節,毒老不曾開口,站在原地待玉如煙先動,他退一步跟在後,也是禮。
將毒老請進院中,墨無痕不曾跟來,玉如煙料想墨無痕是忙着應對如雪那邊的事情,並未多想,毒老被奉坐上座,他看着杯中好茶,沉吟半晌說道:“姑娘你料定老頭子我會來。”
“是。”玉如煙也不推讓,她既然做了,定是有把握的。
“這份胸襟,倒與別人不同。”毒老頗有些讚賞,玉如煙微微頷首,接受了此番話,毒老輕輕用碗蓋撇開茶葉,抿了一口,微苦的茶湯入口後卻回味無窮:“果真是好茶。”
“既然請老先生來,定是要奉上最好的。”玉如煙說道,她看毒老的神色頗爲滿意,知道這份交易已經敲定。
不等她開口,毒老先說到:“姑娘這次請老頭子來,是要做什麼?”
“想請老先生幫忙,調查一種毒。”玉如煙將自己的請求,刪繁扼要說與毒老聽後,毒老笑道:“僅僅是這事,老頭子可以幫忙,只是酬勞老頭子我也不會客氣。”
“這是自然。”玉如煙說着,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她的自信笑道:“厚禮早已備好,我倒怕先生不來取。”
“中毒之人身在何處?”毒老不再多話,他直截了當問道。
玉如煙起身:“飛花,帶路。”
兩人到了小翠的房間,玉如煙的腳步有些快,毒老走在後面,一雙銳利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這位與衆不同的王妃。
心中疑惑究竟是什麼人,能讓如此冷靜之人面露些許焦急之色。
還未到小翠院中,玉如煙就見豐瑞迎了過來,之前那些話玉如煙還記得,見他神色焦慮,玉如煙心中也明白,此人對小翠是動了真心。
她無意撮合誰,更無意拆散誰,小翠對她忠心耿耿,玉如煙心再冷終究也會在意,見豐瑞只要無事便來守着,玉如煙默默想,若小翠此次大好,她便再多管一事,做了這個媒人。
“王妃,你這是?”豐瑞只見玉如煙趕來,還以爲出了什麼事。
玉如煙只是擺手:“來解小翠的毒,你之前說過的,本王妃並不以爲然,我不恐懼也不會迴避小翠記起一切後心中的內疚,只是你既然說了那些話,別以爲本王妃會忘記。”
“是。”豐瑞垂直眼睛,卻也沒有絲毫退讓,玉如菸嘴角微微勾起,隨即偏身:“先生請,病人就在裡面。”
毒老走近一看,牀上躺着一位姑娘,面色蒼白,脣色發青,牀邊落有血跡,是中毒之兆,只是看這人穿着打扮卻並非富貴,倒像是一位丫頭。
“這位姑娘是……”毒老問道。
“我的貼身丫鬟。”玉如煙蹙眉答道,她並不認爲病人的身份會與醫者有多大關係。
毒老眼睛微閉,他有些吃驚,這王妃竟會如此關心一個婢女,可看她的樣子並非優柔寡斷之人,玉如煙看出了他的疑問,冷言到:“只要是我的人,我便會顧其周全。”
言下之意已然明瞭,玉如煙認定的之人,不論是手下也好婢女也好,均會照顧一切,若非如此,大約天王老子跪在她面前,這位定也不會多看一眼。
毒老不再多問,立刻把脈,須臾他擡起頭:“這姑娘,不止一次中毒。”
“是,此次已是三次。”玉如煙心中一凜,這毒老果真不一般,
只是看到毒老面露難色,玉如煙有些驚訝:“可是什麼難解之毒?”
“毒倒並非奇毒,只是累次毒素積壓,鬱結體內,要排除需要些時間。”毒老搖搖頭,他站起來捋了捋袖子,飛花見狀立刻安排筆墨。
毒老洋洋灑灑寫了三篇,上面卻不曾有一位藥材。
“去把這些找來。”毒老那着紙條遞給飛花,飛花看着玉如煙,玉如煙點頭,飛花立刻出門,她看着紙條上列出的物品,十分驚訝。
銀梳、銅鏡甚至還有繡花針,都是些女兒家閨房內所有之物,不一會倒也找齊了。
玉如煙不知上面是些什麼,所以當飛花指使人搬進來拿些東西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只是玉如煙知道這些醫術高明的,多半都有一些詭秘的方法。
她不做聲,只是默默坐在一邊看着毒老對着送來的這些物品挑挑選選,其中幾樣讓飛花換了數次才滿意。
“姑娘坐着不難受?”毒老清點完物品之後,轉頭看着玉如煙,只見玉如煙竟也有耐心,端端正正坐着,不多說也不多問。
“不難受。”玉如煙搖頭:“先生請繼續。”
“果真奇怪。”毒老微微搖頭,玉如煙是不懂奇怪什麼,她看着毒老將那銀梳梳齒掰斷,將那梳齒插入小翠牙齦之中,梳齒上沾了牙齦的血,立刻變成黑色。
毒老搖頭,一一試過,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
“這姑娘身上中的毒有多少,老夫大致有個數,姑娘,你平日怕是得罪的人不少。”毒老擦了擦額頭的汗:“若不是老頭子我,恐怕這位姑娘便是身上的毒清了,也好不了。”
毒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玉如煙心頭一喜:“您是說,小翠的神智也能夠恢復?”
“哼,姑娘這是小看老頭子?”毒老請哼一聲,玉如煙立刻拱手,“不敢不敢。”
毒老不再多話,診脈看相,不久後寫了七幅不同的藥方,需是不同時段煎熬,不同時段喂下,將這一切都交代好之後,已是兩個時辰之後。
玉如煙喂小翠喝下第一碗藥,臉色變好了不少,不一會吐出一口黑血,氣便順暢了。玉如煙也長舒了一口氣,她見毒老要走,連忙伸手:“毒老且留步。”
“又怎麼了?”毒老轉頭,就看見玉如煙一雙冷清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還有些許事,勞煩老先生。”
墨無痕揉了揉太陽穴,聽過豐瑞的報告,臉上露出些許笑意:“真是一個精明的女人。”
竟然將那毒老也吃得死死的,雖不知那人怎麼辦到的,不過這一次倒是也算幫了他大忙,“下去吧,跟着他們,看看有什麼情況。”
豐瑞前腳才走,豐谷便進來:“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說。”墨無痕擡頭,便見豐谷手中拿着一封燙金的請帖,豐谷將請帖奉上,墨無痕沒打開,只問:“誰送來的?”
“是玉府。”
墨無痕冷笑,這玉闌天還真的送帖子來了,只怕這玉府的飯也不是那麼好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