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玉如煙?
墨無痕一雙劍眉驀地上揚,薄脣微微勾起,顯然是不大相信的模樣。
細細地端詳着自己面前的人兒,墨無痕眸光幽深。
“王爺,公主的丫鬟在外面候着,說是公主有急事要見您呢!!”雨雪匆匆進來福禮道。
墨無痕聞言,深深地看了玉如煙一眼,驀地湊近玉如煙的耳邊道:“你好自爲之!”
玉如煙面上的笑意不變,目送墨無痕大步走出去的背影,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雨雪,只見雨雪恭敬地低着頭一動不動。
不過,墨無痕走了,她倒是樂得自在,隨即便打發了雨雪出去。
“小姐,宮裡差人來傳話兒,命你與王爺一同進宮參加宮宴。”許是跑的太過着急,小翠一張小臉兒紅撲撲的,有些上氣不接小氣地說道。
玉如煙正坐在房中擺弄着那日爲墨無痕解蠱,剩下的半株草本依蘭,這玩意兒可是萬金難求,也不知豐谷是從哪裡尋到的,總之對玉如煙而言,這可是個有大用場的寶貝,全部的心思擱在手上的草本依蘭上,玉如煙顯然沒有將小翠的話聽進耳朵裡。
這下小翠有些着急了,宮裡頭傳下話兒來,倘若小姐不去,這可就是抗旨不遵,更何況,王爺他……
“小姐,我的好小姐,你可別搗騰了,快收拾收拾,宮裡頭來傳話兒的人正在大門外候着呢。”
再不抓緊,王爺可就要被別的女人給搶走了!
小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但嘴上卻沒敢將這句話說出來。
聞言,玉如煙不屑地撇了撇嘴,懶洋洋地應道:“別催了,這就梳妝,對了,墨無痕呢?”
原定宮宴是在前幾日的,無奈墨無痕中蠱又身受重傷,在府中調養,這才延後,而這場宮宴的目的不用說也知道,想來就是接待那位夜闌國的公主。
玉如煙朝門外瞧了瞧,沒見那死狐狸的影子啊。
這下可把小翠問得犯了難,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玉如煙還算淡定的臉色,小翠貝齒輕咬下脣,半晌,才一咬牙,下了極大的決心般,沉聲道:“王爺一早便被夜闌國的公主身邊的丫鬟喚去了,說是與她們公主一同進宮,叫王妃不必等了。”
“哦?”玉如煙聞言忽然來了興致,黛眉一挑,緩緩開口道:“這話兒是墨無痕對你說的?”
“不是不是,”小翠聞言急得連忙擺手,她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叫王爺背了黑鍋,不然小姐豈不是會更生王爺的氣,這般想着,小翠臉色不太好地小聲咕噥道:“是那個夜闌國的丫鬟與奴婢講的。”
哼,一個小小的婢子若沒有主子的示意,何意敢膽大至此?玉如煙一雙眸子裡浸上冷笑,那夜闌國的公主看樣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人還沒進門兒呢,就知道給她添堵了,倘若真讓她嫁進厲王府,還不日日給自己找麻煩?
原本玉如煙只是出於與墨無痕之間的交易,對那個夜闌國的公主嫁進厲王府之事未必會盡全力去阻撓,畢竟若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墨無痕吃下這個暗虧,對玉如煙並沒有什麼壞處,說不得真能逼得墨無痕休了玉如煙,還她自由身,那對玉如煙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
不過想必那夜闌國的公主怎麼也想不到,就是今日這麼多餘的一齣戲,讓玉如煙和自己徹底站在了對立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玉如煙眸子緩緩眯起,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追悔莫及!
厲王妃的位子,玉如煙可以不要,但前提是她玉如煙不屑,而不是隨意被別人一腳給踢下去!現在嘛,玉如煙忽然覺得有墨無痕這麼個金庫在身邊,也不是那麼差勁,至少在她百無聊賴之際,就有個女人送上門來給自己打發時間。
“小姐,你太美了。”小翠張着嘴巴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聞言,玉如煙不語,偏過頭去瞧着鏡中的自己,也微微地晃了晃神。
這身體的原主相貌與前世的玉如煙本就有八分相似,不過是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不同,今日一番打扮,玉如煙看着鏡中的少女,一顰一笑,竟與記憶中的自己一般無二。
“厲王府的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
小翠扶着玉如煙的手臂剛一踏出大門,便聽門外候着的馬車旁,一個身穿藏藍色宮服的太監陰陽怪氣地說道。
“宮裡頭來的就是不一樣,在厲王府,可從來沒有奴才敢對主子說三道四!”
那太監聞聲猛地回頭,見了玉如煙先是被她的美貌震驚得半晌沒有言語,而後猛地驚醒,驚覺自個兒方纔的抱怨叫這厲王妃聽了去,面上不意外地露出幾許尷尬,可轉頭一想,聽聞這厲王妃左右也不得厲王爺喜愛,自個兒好歹是代表宮裡頭來的,不信她還敢爲難自己。
這般想着,心裡頭的底氣也足了起來,劉公公捏着蘭花指,尖聲道:“王妃既然來了就快啓程吧,可別叫宮裡頭陛下和各位娘娘們久等。”
“自然不會,有勞公公帶路。”玉如煙淺淺一笑,緩聲道。
聞言,那劉公公面上忍不住露出幾分得意之色,厲王妃又怎麼樣?即便自個兒方纔出言不遜叫她聽了去,現在她還不是要笑臉迎着?
微微出神間,劉公公忽然覺得自己前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栽倒在地。
“劉公公!”
一旁的車伕見了心下一急,忙伸手去搭救,可腳下剛邁出一步,忽然小腿一痛,整個人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
“哎呦!”
聽得一聲尖銳的叫喊聲,那五大三粗的車伕整個人結結實實地砸在身材瘦小的劉公公身上。
劉公公叫他壓得胸口一滯,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
這下車伕也受驚不小,這劉公公在宮裡頭也算有些人脈,得罪了他自己可是沒好果子吃的,聽見身下劉公公濃重地喘息,車伕也顧不得小腿的疼痛,忙用力支起自己的身子,再咬着牙將趴在地上連勝痛呼的劉公公給扶了起來。
“哎呦,我說劉公公,往後走路可得看仔細了,厲王府可不比宮裡頭,順風順水的,這還只是輕輕地跌了一跤,只是輕微地摔傷,咱們厲王府裡頭常有繡工進出,倘若今兒個公公倒下的地方立着兩根兒繡花兒針,可就不是磕着碰着這麼簡單了,公公往後還是少來爲妙。”玉如煙信步上前,眉眼含笑地輕聲道。
劉公公本就摔了個七葷八素氣血不通,再一聽玉如煙這綿裡藏針的話兒,險些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個女人分明就是蓄意報復!
方纔分明是她伸腳擋在了自個兒前面!
劉公公心頭暗恨,惡狠狠地剜了玉如煙一眼,可嘴上卻是老實了許多,沒有真的敢於玉如煙撕破臉皮。
他腳下的地界兒可是厲王府,即便他說了是玉如煙故意將他絆倒又能如何?誰看見了?換句話來講,誰看見了,還敢給劉公公作證的?即便做了證,玉如煙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又能如何?
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有人見過王妃因爲絆倒了一個太監被責罰的?說出去簡直就是個笑話!
即便玉如煙是個不得寵的王妃,她也是厲王府名正言順地女主子,天燼國主的兒媳婦,而劉公公是個什麼東西,他就是個身份卑賤的閹人而已,倘若他是皇帝跟前兒的太監總管,也許玉如煙還會給他留幾分顏面,怪只怪他自己瞎了狗眼,不自量力!
劉公公拼命地壓下心中的怒氣,儘量放平聲音,低聲道:“奴才謹記王妃教誨,請王妃上馬車。”
玉如煙蓮步輕移,在小翠的攙扶下,踩上車伕恭敬地擱在馬車邊上的腳踏,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急切的高呼聲。
“王妃且慢!”
聞聲,玉如煙黛眉一挑,脣邊勾起一抹冷笑。
“白側妃?”
來人可不正是白蓮蓉。
玉如煙上下打量了白蓮蓉一眼便知她要做什麼了,白蓮蓉穿了身兒桃紅色衣裙,妝容精緻,滿頭的珠寶首飾,如此隆重打扮,想來是動起入宮的心思了。
不過如若白蓮蓉要入宮,名義上倒也過得去,畢竟她是厲王府的側妃,隨正妃一起入宮參加宮宴也無不可。
但關鍵還是要看玉如煙這個名正言順地厲王正妃肯不肯應允,沒有玉如煙的首肯,饒是白蓮蓉打扮得再花枝招展一樣,也是白搭。
“王妃近來可好,妾身此前幾次想去拜會,都怕王妃無暇招待,這纔沒去叨擾呢。”白蓮蓉滿面笑意地走上前來,柔聲說道。
白蓮蓉樂得在人前搬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來,可玉如煙卻偏偏不想讓她稱心如意。
朱脣緩緩勾起,玉如煙狀似驚訝地開口道:“是這樣嗎?我還以爲白側妃對我不喜呢,否則何至於上回在府中與我動起手來。”
白蓮蓉聞言,俏臉兒微微一變,忙側頭去看劉公公的臉色,見劉公公也正望着她,一臉驚訝的模樣,白蓮蓉心道不好,剛想開口,卻叫玉如煙搶了先機。
“白側妃也該知道,我雖然出身與將軍府,可自小什麼弱,沒能習得父親半分英武,那日白側妃下定了決心要與我爲難,我也知道,在這王府裡頭,白側妃一人獨大,自然對我這個厲王正妃看不順眼,因此那日縱然捱了側妃兩個耳光,我也是沒有記恨的,畢竟咱們都是厲王府的女人,往後還要好生相處。”
玉如煙一番話說得楚楚可憐,根本沒有給白蓮蓉一絲一毫能插得上話的機會,且她這一番話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反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說話的音調較之平時都是高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