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煙被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砸了個暈頭轉向,怎麼,這樣就放過她了?
看豐谷來時那急匆匆地樣子,又刻意避開她與墨無痕低聲耳語,想來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了。
這般想着,玉如煙忽然覺得胸口一直憋悶着的那口氣都順暢了許多,果然是惡人自有天來收,看見墨無痕煩心,她玉如煙就通體順暢。
“小姐。”
玉如煙拿着方纔墨無痕離去時丟下的鑰匙打開了牢門,小翠紅着眼睛朝玉如煙跑了過來。
“小姐,今日你隨王爺進宮,奴婢沒能在你身邊伺候,您可還好?”
小翠走出牢門的第一件事,全然顧不得自己,反而第一時間關心起了玉如煙,這叫玉如煙聽了又是感動又是心疼,這個丫頭,沒有半點心機,全心全意地爲自己着想,往後自己定不會叫她再受半分委屈了。
回到自己的院落,玉如煙先是差人去廚房燉了一碗血燕,又叫人吩咐院子裡的丫頭去城裡最好的天香樓買來山藥棗泥糕,小翠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一張俏臉兒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當務之急便是補足虧空的氣血,否則若是落下什麼病根兒,可就是一輩子的遺憾了。
這一點旁人不知道,自小接受現代醫學教育的玉如煙卻是清楚得很,氣血,對一個女子來說分外重要,氣血虧空過重,恐怕會有不能生育的危險。
玉如煙曾是享譽世界的頂尖殺手,受傷說是家常便飯也不爲過,因而她不得不研習醫理,甚至靠自己的努力考進國內知名大學的臨牀醫學系,兼修生物製藥,幾年下來也算得上是個精通醫理的半個專家。
早前對玉如煙還有些陽奉陰違的僕人和丫鬟自從見識了她收拾起白蓮蓉的手段,都是自覺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連府裡頭最受寵的白蓮蓉都在玉如煙手下吃了虧,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若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豈不是要喪命了,加之風霜和雨雪兩個丫頭也是有手腕的,這院子裡頭伺候的僕人心思倒也算安分。
“王妃,你要的東西小廚房送來了。”
聽了外頭一聲通傳,玉如煙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道:“進來吧。”
風霜端着個鏤空雕花兒的托盤,上頭放着一個造型精巧的燕窩盅,並着一碟精緻的棗泥山藥糕。
風霜一進門兒,見玉如煙正慵懶地靠在彌勒榻上繡着金線蟒的靠背上小憩,幾步上前將托盤上的吃食依樣兒擺在雕花兒紅漆矮几上,復又悄悄瞄了眼玉如煙,見她半晌沒有言語,便會意地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待風霜走後,玉如煙睜開眸子瞧了眼立在一旁伺候的小翠,柔聲道:“坐下,把桌上的吃食用了。”
“這……”小翠一驚,一張小嘴張得老大,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見狀,玉如煙柳眉一豎,佯怒道:“愣着幹什麼,難道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
聞言,小翠眼眶一紅,她也不是真的完全沒
有心思,小姐叫了這兩樣吃食眼下看來分明是爲了自個兒,方纔還刻意支開風霜,也是爲了讓自個兒自在些吧。
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小翠心下感動,她的小姐待她這樣好,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甘願。
這般想着,小翠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接過玉如煙給她舀的血燕,混着眼角滑落的大滴眼淚一併吃進腹中。
玉如煙見小翠邊流淚邊大口地往下嚥,低聲嘆了口氣,道:“慢點兒,當心噎着。”
聞言,小翠一顆小腦袋搖得或像個撥浪鼓似的,咕噥道:“不噎,小姐愛護奴婢,奴婢高興。”
“知道我愛護你,往後可要保護好自個兒,讓我少操些心。”玉如煙撇了撇嘴,言道。
小翠知道自家小姐是面冷心善,刀子嘴豆腐心,小姐這麼說是真的關心她。
約莫着有盞茶光景,小翠摸着圓滾滾的小肚子,極其滑稽地打了個飽嗝兒,玉如煙好笑地白了她一眼,笑罵道:“瞧你那點兒出息!”
小翠俏臉兒一紅,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模樣兒。
“今天墨無痕把你關在地牢裡,叫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出了這口氣。”
聽着玉如煙不太友好的語氣,小翠直接將剛倒入口中的茶水給噴了出來,連嘴巴也顧不及擦,連忙急聲說道:“小姐,您可別誤會王爺!”
“誤會?墨無痕利用你威脅我,把你關進地牢害你瘦成了這副樣子,還是我誤會他了?”玉如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全然沒有把小翠的話放在心上,誤會墨無痕?誤會他個大頭鬼!想起那個狡猾的死狐狸就一肚子火!
見玉如煙不聽自己的解釋,小翠有些急了,連連擺手,高聲道:“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王爺是把奴婢關在地牢裡沒錯,可衣食用度一樣兒也沒少了奴婢的,一日三餐都是叫豐谷給奴婢按府裡尋常的規制送來,牢房也是厲王府的地牢裡頭最安靜的角落,是特意叫人打掃乾淨,搬了張木牀進去的。”
聞言,玉如煙嬌軀猛地一僵,這般說來還真是,她一進地牢找到小翠時便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當時事出緊急沒有顧得上去細想,現在想來,正是環境太好了!
沒錯!就是環境太好了!
地牢地牢,聽名字就知道,堂堂厲王府關押重犯的禁地,府裡頭尋常犯了錯的家僕是沒有資格被關進地牢的,裡頭關押着的都是重犯,或者說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人,有此可見,地牢裡頭可不是什麼安逸窩,暗無天日,本該是個臭氣熏天,蛇蟲橫行的地方。
可今兒個她見到小翠的牢房時,太乾淨了,牀榻,桌椅,雖說有些簡陋,可到底也是一應俱全的,這哪裡坐牢該有的樣子。
正在玉如煙微微出神間,小翠接着說道:“王爺每日差人送來三餐,不曾有一次漏掉,是奴婢自己不爭氣,擔心小姐在外頭被人欺負,吃不下嚥,這才消瘦了些許,真的不關王爺的事,小姐可千萬不能
因爲奴婢錯怪了王爺啊。”
玉如煙聽得有些無語,敢情着她自己恨得牙根兒直癢癢,小翠這丫頭倒是胳膊肘往外拐,對墨無痕的做法感激得緊。
轉念一想,小翠說的話十有八九便是真的,這般想來,墨無痕倒也沒有那麼令人厭惡。
哼,你放過了我的丫鬟,本姑娘今兒個也沒有真的下毒害你,墨無痕,咱們之間可就兩清了,我玉如煙可不欠你什麼人情!
玉如煙嘟着嘴,有些不厚道地想着。
便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頭大力推開,玉如煙驚了一跳,殺手的本能叫她應對突發狀況直接啓動備戰模式,一把抽出藏在靠枕下的匕首,眸光清冷地直視門口的人。
“王妃莫急。”
察覺到玉如煙一氣呵成的動作,門口的人忙高聲喊道。
聞聲,玉如煙一雙水眸緩緩眯起,沉聲道:“你不跟在你家王爺身邊,來我這兒做什麼?”
“事出突然,屬下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求助王妃。”
此人正是隨墨無痕一同外出的豐谷,還不待玉如煙回話,豐谷徑直走進們來,玉如煙這才注意到他身後跟着兩個身影,細細望去,竟是豐瑞攙着臉色蒼白得可怕的墨無痕。
“怎麼回事?”玉如煙黛眉顰蹙,沉聲道。
豐谷“噗通”一聲朝着玉如煙跪了下來,重重地扣了兩個響頭,聲音有些沉重地說道:“屬下求王妃救救王爺,今日之恩,豐谷願以命相報。”
見狀,玉如煙一雙黛眉蹙得更深了,墨無痕聽了豐谷的傳信匆匆離去,前後不過兩個時辰,現在便像是屍體一樣被扶着回來,這兩個時辰裡,他們究竟去做了什麼?
玉如煙自詡並非善類,更不是什麼濫好心的老好人,相反,她是一個殺手,對危險擁有着近乎可怕的直覺的殺手。
現在,玉如煙的直覺告訴她,墨無痕的事情,她最好不要插手,否則,就會有無窮無盡的後患。
玉如煙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不想捲入什麼皇權儲位,家族豪門之間的爭鬥。
“你們把他擡出去吧,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墨無痕,我救不了。”玉如煙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再沒有去看跪在地上的豐谷一眼。
“王妃!”豐谷不甘心地吼道:“難道您就這樣看着王爺死在您的面前嗎!王爺他待您不薄啊!”
王爺他待您不薄啊!
待您不薄!
許是這四個字觸動了玉如煙,她縮在袖管中的指尖一顫,隨後迅速地斂起眸中的異色,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豐谷有些絕望地回頭看了眼一語不發的豐瑞,他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這種緊急關頭豐瑞竟要帶着王爺來求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正在這時,豐瑞目光篤定地看着玉如煙,一字一句言道:
“王妃一諾千金,您與王爺的交易沒有完成,想必王妃不會棄王爺不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