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綁出去,都給看好了。”侍衛將譚材壓至城外,立刻有難民來圍觀,譚材被吊起來之前跪的地方,居然有了一灘水漬,這人給嚇尿了。
圍觀的難民都拿着石頭丟他,後進城的官員,遠遠看着譚材那面色青白,差不多就剩半條命的樣子,一時議論紛紛,都不敢再造次。
玉如煙派了人出來,安排他們的住所,就聽見他們小聲說着。
“王爺這是怎麼了,一來就罷了人的官職?”
“這還不是那個人自己不懂,眼看着百姓流離失所,他還在府裡大魚大肉的招待,能不被革職嘛,小聲點,厲王妃出來了。”
幾位官員低着頭不敢在說話,玉如煙冷眼看了他們一圈:“現在水災爲患,你們想過好日子可以趁早先回去。”
“王妃說笑了,臣等是來治理水災的,怎麼可能貪圖享樂。”官職最大的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身後的就是想說也只能憋在肚子裡。
玉如煙冷冷看了他們一圈,心裡大致有了數。這些人其中也有墨無殤派來的,也有墨無痕自己挑的,心思不一,只是都被譚材的事情嚇了一跳,所以表面上看起來都還算聽話。
“這樣最好。”玉如煙不再多說什麼,她轉身回到書房,那裡暫時被墨無痕用來當做辦公的地方,之前擺滿玉器的桌子上,已經鋪滿了圖紙和文書。
攤在最上面的是這座城的地圖,墨無痕看着河道,眉頭緊皺,玉如煙走過去看了看,只看見墨無痕已經用硃筆在上面圈出了幾個地方。
“怎麼了?”玉如煙大致看了看,根據之前在城裡稍作探訪得到的情報,她知道那些應該是河堤。
“這裡的河堤情況,我還不清楚,如果半個城都已經淹了,可能河壩已經全被沖毀,重建河堤,目前的人手並不足夠。”墨無痕說着從地圖下面抽出了一本名冊。
上面記載了府衙內的衙役和縣令府中的小廝,只有五十人,其中還有一些是不能幹重活的,能夠修建河堤的,大約只有三十多人。
雨季還沒過去,河水暫時安靜下來,可那是個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發,一旦再發大水,城中的局勢將會更加艱難。
“現在外面還有很多難民,縣衙裡面一定藏了不少糧食,等會讓人去找出來,然後到外面設粥棚,先讓難民進來,在挑選年輕力壯的過來幫忙建築河堤。”玉如煙說道。
墨無痕點頭,雖然這是一個辦法,卻也只是理想的狀態,實際上他們一路過來也知道,年輕力壯的應該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離開這裡往其他城中求助了。
城中病弱需要救治,城外民衆現在情緒不穩,因爲之前縣令的所爲,一定讓他們對官府心生厭惡,所以這一次,就算是爲了自己的家園,也未必有太多人響應。
“本王會親自出城呼籲百姓,你……”墨無痕看了看玉如煙,皺眉想說什麼,玉如煙卻打斷了他。
她伸手拿走了城中百姓的名冊,翻了一下,心裡大致有了一個底:“我自己會找事情做,你放心,我是不會拖
你後腿的。”
“外面民心不穩,你還是不要出去了。”墨無痕有些不願意,玉如煙只是挑眉看他,也不說話。
墨無痕知道,這時候最重要的事是籠絡人心,玉如煙有那個本事,他最後只能皺眉說道:“量力而爲。”
用過午飯之後,墨無痕馬上派人設粥棚,特意擺到了城外,本來他還以爲外面怨聲載道會花些工夫。
卻沒想到,他的粥棚一擺出去,城外能夠看到的幾乎都是千恩萬謝的災民趕了過來。
墨無痕爲做表率,特意換了常服跟出去想看看具體情況,本來目的是爲了給他帶過來的那些官員看,不想一出城門,他就被人認出來了。
“這就是皇上派來的王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一箇中年男人看到墨無痕之後,立刻跑過去磕頭,墨無痕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見他領了一堆人過來跪拜。
“這是?”墨無痕看着豐谷。
豐谷見狀,上前小聲說道:“這是王妃囑咐的,讓人把譚材帶出去的時候,還從後面帶了幾個腿腳好的過來。”
難民其實是一個相當好糊弄的羣體,墨無痕一過來就罷了他們最討厭的縣令,外面的難民又聽見自己熟悉的人說,這個王爺一路都在賙濟難民。
好感度立刻就上去了,在加上中午那一桌子好菜,許久沒有見過葷腥的守城士兵們,更是對這樣一位禮待下屬的王爺有莫大的好感。
“王妃已經吩咐下去了,現在城外已經貼了告示,以每日鬥米爲報酬,召集壯丁,每日升米爲報酬,召集懂得此地河堤情況的能人。”豐谷在後面一一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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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痕不動聲色的回頭看了看,已經跟出來,此刻正在和一個衣衫破舊的婦人談話的玉如煙,嘴角微微勾起。
玉如煙注意到墨無痕的視線,得意的朝他挑眉。
此時她身前的婦女顫顫巍巍的說道:“真的可以嗎,我們也能夠爲大家做一些事情……”
“當然可以,你能幫我找一些能織補,會做飯的婦人嗎?城中有些地勢較高的地方,就是發水也淹不到的,我會安排你們住在那裡。”玉如煙回頭笑着說道。
“可是,我們……”那婦人看起來還是有些害怕,玉如煙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前線就是打仗也需要後面軍需的補給,這是修河堤,自然更需要有後勤的幫助。”
“我們身份低賤……”
“什麼貴賤,如果連命都沒有了,哪兒還有什麼貴賤,如今我和王爺過來這裡,若是堤壩修不好,一來易被水災所害,二來辦事不利,也沒辦法像上面交差。你們幫忙,我們自然感激不盡。”
玉如煙讓婦人放心,讓人拿了一些乾糧教給她,交代了位置之後,就看那婦人一直鞠躬感激地離開了。
“你對她們說了什麼?”墨無痕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玉如煙身後,他看起來十分好奇玉如煙究竟做了什麼。
“我就是說,讓她去幫忙找一些能做事兒的婦女來,你們乾重活,後面洗衣做飯總得有人來幹。
”玉如煙說道。
墨無痕似乎有些意外,他挑眉看着玉如煙:“你倒還真是有主意。”
婦人幫忙還在其次,主要是婦人之間的消息也傳得更快一些,這樣也能夠拉到更多的人過來,更不會落人口實。
“多謝誇獎。”玉如煙勾脣一笑。
墨無痕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見身後士兵來報,有人來應徵了。眼看天又開始有些陰沉沉起來,他們也不敢停歇。
第二日墨無痕就糾集了人手去檢修河堤,而玉如煙白天帶着婦人們使用縣衙的廚房做些簡單的粥菜,晚上就和負責洗衣的婦人們拿了乾淨的衣服,給士兵和工匠們一一送去。
累了一天,墨無痕與玉如煙竟然也沒說上幾句話。
入夜後,整個縣衙才安靜下來,玉如煙在府衙後的小院裡坐着,她累得不行,雖然看起來沒做什麼,可後勤的事情多且雜,光是要安排好處理各種事物的人,就夠頭痛的。
“仙女姐姐!”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呼喚,玉如煙猛的轉身,吃驚的看着身後的銀面男人。
男人穿着一聲黑色衣裳,站在花園角落燈籠照不到的地方,要不是他直接出聲,玉如煙還真是沒有發現那邊竟然站了一個人。
她招了招手,銀面男人立刻小跑過去,挨着玉如煙做好,玉如煙理了理他的頭髮,奇怪地問道:“寶寶,你怎麼在這裡?”
“寶寶坐着馬車來的。”銀面男人乖巧的蹭了蹭玉如煙的肩膀,隨後他發現玉如煙的手上竟然佈滿了細小的傷痕。
他立刻拉起玉如煙的手,放在自己脣邊吹了吹:“仙女姐姐,你受傷了。”
“我沒事,都是一些小傷,回去擦點藥就好了,只是,寶寶你是跟着誰來的?”玉如煙看着銀面男人,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
“寶寶不記得了。”銀面男人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之後,說道。
玉如煙看着他,最終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她是在王府看到寶寶,那說不定就是從王府被帶出來的。可這一次出來,墨無痕對她說過,就帶了兩個精通水利的手下,這寶寶……怎麼看也不像是其中之一。
“寶寶,告訴姐姐,你過來的時候是一個人坐的馬車,還是跟着誰坐的馬車?”玉如煙拉着寶寶的手,寶寶歪着頭想了想,開心地笑着:“跟着姐姐坐的馬車!”
“……我不是說領頭的……哎,算了……”玉如煙搖搖頭,看天色晚了,她和寶寶聊了兩句就讓他回去睡了。
本來打算去問問墨無痕,可墨無痕一直都在外面忙着,找不到時間,這件事暫時擱了下來。
卻沒想到第二天,寶寶卻又來找她,還換了一身衣裳。
玉如煙知道這樣一來,寶寶肯定是有人照顧的,可縣衙就這麼大一點,住了多少人她都知道,就是不知道誰帶了一個弱智兒。
這個寶寶,究竟是誰?
看着院中玩耍的寶寶,玉如煙自言自語:“只有墨無痕的屋子是單獨的,難道寶寶和他有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