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澧看着李氏那美目含淚的樣子,眼睫毛垂着淚珠的可憐樣,讓江澧的心都揪在了一起。雖然前些日子李氏做的事情讓江澧有些失望,但這都過去了幾日,江澧的氣早就消了,後來他仔細想想,那封信卻是漏洞百出,自然內心對李氏還升起了幾絲愧疚。
但如今聽到了江氏的話,他卻也無話可說,即使內心偏向李氏,但此時面對着江夫人和江婉兩人的指責,江澧說不出任何駁斥的話,他沉吟了半晌,一雙鷹目看向李氏問道
“文雅,可有此事??”
李氏聽着江澧的話語愣了半晌,眼神裡閃過一抹失望,她的面色都陰沉了些,如毒蛇一般的看向江婉與江氏。不甘心的咬着脣說道:“她們不過都是一念之差,妾身並不想趕盡殺絕,所以只是輕懲……”
江夫人冷冷的笑了笑,道:“輕懲??如此欺壓在主子頭上的丫鬟只是輕懲?廚房裡的廚娘是如何對待二小姐妾身可是聽說了!這樣的奴才府裡還不知有多少!二姑娘好歹也是江府小姐!如今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揭過去如何行!!!”
江夫人並未打算放過李氏的那些心腹,如今雖吳媽媽沒辦法除去,但是那些個膽大妄爲的廚娘要拉除去杖斃她還是有這個權利的,江夫人的眼神陰狠了些,看着江澧看着李氏那眼神裡明晃晃的心疼與疼愛,內心裡有些忿忿不平。
江婉看着江夫人和李氏那僵持的場面,面上帶着一抹疑惑的朝着江澧開口:“上次三姨娘不是說要把那些個廚娘打幾板子然後發賣嗎?雖然我不知道幾十板子能讓人傷成什麼樣,可翠屏打了二十板子可是連身都起不來哩,可前些日子,紫菊說在廚房裡可是又看到那個廚娘了,身上並無絲毫的傷痕。並非婉婉斤斤計較,賞罰分明可是江府慣來的規矩,姨娘你說是不是……”
江夫人有些讚賞的看了江婉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二姑娘說的有理,既然妹妹捨不得打罵這幾個廚娘和賤婢那就交給妾身來吧!!來人,把那幾個廚娘和以下犯上的賤婢都拉下去杖斃!!!”
李氏的面色白了白,神情也僵在了臉上,她的手不由得緊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都顯現了出來。上挑的鳳眼裡滿是遮掩不住的怒氣。她冷哼了一聲,沒有在開口。底下的奴婢僕從聽聞後領命退了出去。
江婉內心爽快了幾分,看着李氏那灰敗的臉色感到內心極爲舒暢,至少如今看來還是有些成效了,不過這還只是個開始罷了。
江夫人看着那低着頭的李氏,笑道:“妹妹可別怪姐姐,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哪怕是天子犯錯都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這賤婢呢,更何況這賤婢可是以下犯上呢,本就應杖斃!!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雖然江夫人面上一直掛着笑容,可在說那賤婢兩個字時,眼神卻沒離開過李氏,暗含着的明晃晃的嘲諷之色不言而喻。可偏生這江夫人面上卻極爲和善,倒是讓江澧都抓不出絲毫錯腳來。
江婉並沒有繼續插話,靜靜的站在一邊收斂起了自己所有的氣勢,站在那彷彿透明一般,看着江夫人與李氏那你來我往的樣子,江婉勾了勾脣角。她並不打算參與進去,如今最好是讓她們鬥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而她自然是負責做那個攪亂這一罈子渾水的人。
外邊的響動大了些,內屋裡人的面上都掛上喜意,聽到外邊的僕從們的吆喝聲,丫鬟小姐們都紛紛的出了屋,走到了內院的門前準備迎接老夫人。江夫人和江澧並排站在了最前邊,姨娘和小姐們站在後邊,而江婉,挑了個不起眼的地方,站在了最後邊。
一頂軟轎子出現在衆人眼前,暗紅色的轎簾從矯頂一瀉流下,耀眼的紅色紋路佈滿整個矯身。淡黃色的窗布隨風擺動。霎那間看上去,氣派極了。而轎頂更是用金子製成,這樣一定轎子怕是要花費普通人家半年的用度了。
轎子剛剛落地,轎門往前邊傾了傾,旁邊站着的藍衣婢女便恭敬的低着頭彎着身子把轎簾給扒向一邊,小心翼翼的攙扶着轎子裡的老婦人走了出來。
眼前的老婦人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跟跟銀絲絲絲不苟綰用一根白玉八簇寶釵橫插了過去,儘管氣候有些微風,但是頭髮卻沒一絲凌亂。老婦人面上細密的搓了一層粉,眉毛修剪的極其整齊,濃淡適宜。
精心保養過的皮膚皺紋並不是很多,身着一件暗紅色暗紅縷金提花緞面交領長襖,看上去萬分的有氣勢,頗有幾分雍容華貴的氣度。老婦人面上掛着和煦的笑容,面上的神情讓人猜不透。
“母親身子可是好些了??”江澧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小心的攙扶着眼前的老婦人,眼神裡有着幾絲擔憂。
老婦人笑道:“勞你們掛念,我這把老骨頭倒是還能撐幾年,最近老毛病也沒有多範,身子也舒坦了許多……”
場上的幾人都紛紛的開了口與老婦人邊走邊攀談了起來,場面一時間倒是十分熱鬧,老婦人面上的笑容也沒有停止過。江婉原本就是站在最裡側,倒是沒有上去跟江心江言一般擠到了老夫人的身邊,而是遠遠的站在了那。
老夫人的腳步在走到江婉面前的時候停了下來,問道:“這孩子是沐雲的??”
江婉恭敬的低着頭答道:“正是,名江婉……”
老婦人的眼神幽深了起來,也不知是想些什麼,微微的朝着她頷首的點了點頭,慈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並未多說什麼。一干人便繼續的朝着裡邊走了進去。
江婉依舊是低着頭跟着她們走在了後邊,聽着前邊江心與江言撒嬌一般的笑聲,江婉並沒有參與到她們裡邊。如今倒是又多了個老夫人,她如今也沒摸清楚這個老夫人是個什麼態度,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的是,老夫人定然心裡是江澧爲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