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泰的眼睛盯在青鸞黑色的血管上,哽咽的問道:“你的醫術那麼高,一定能救……能救將軍的吧?”
圖泰話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伏在青鸞冰涼的手臂上大哭起來。
紫凝擡眼看這周圍,入目的是一片焦土,沒有一點生機。
衆人這樣圍着青鸞的身體,沉默許久,紫凝纔開口說:“先把姐姐擡走吧,等她醒來,再商議辦法。”
圖泰擦擦眼淚,站起身說道:“那人不在,就讓我背將……大當家走吧。”
情急的時候,圖泰還是習慣叫青鸞將軍的,他說的“那人”指的也是獨孤長信。
在背青鸞走的路上,圖泰一年來第一次跟紫凝提起獨孤長信:“如果大當家真的沒救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把她送到皇上身邊?”
紫凝現在心神不寧,圖泰說什麼,她也是淡淡的:“爲什麼要去見二哥?”
“雖然大當家這一年來不說,但我們看得出來,只要是關於朝廷的事,她都很留意……人都快沒了,何必還要置氣?否則死不瞑目……”
紫凝眉頭微蹙,輕聲道:“何止是置氣?姐姐的苦心,你們不懂,她……不說也罷,總之還是聽她自己安排吧。”
說着話,紫凝又轉頭看伏在青鸞身上的龍虎獸,有一瞬間,她的眸子裡閃過殺氣。
龍虎獸似乎能感受到紫凝的心意,低低的像貓兒一樣發出哀求的聲音,然後便爬到青鸞衣服裡藏了起來。
翌日,青鸞在臨時扎的帳篷中醒過來,睜眼表看到一屋子人圍着她。
青鸞轉了轉眼睛,想要坐起來,卻也沒有十分的力氣,還是紫凝幫她,才順利的坐起來靠在柱子上。
“還能再看到你們,真好。”
紫凝眼睛鼻子都紅着,說話也是和你也寫:“姐姐不要胡說……”
她是想要說安慰的話,想要說命還很長,但她說不出口。
青鸞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明白,沒有任何多愁善感,她直接問道:“紫凝,這回我是不是沒救了?”
紫凝把青鸞的手拿起來,上面的血管依然是黑色。
“姐姐,你看,這是昨天龍虎獸咬了你一口,雖然身體變了色,但冰全化了……
我想這是唯一救你的辦法。”
青鸞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異樣,同時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心口一直感受到的溫熱,是龍虎獸。
伸手去把蜷縮成一個球的龍虎獸拿出來,這小傢伙一出來就迫不及待的衝紫凝怒吼一聲,差點把紫凝震出去。但吼完了,又衝青鸞發出低低的聲音,裝起可憐。
引得青鸞勾起脣角苦笑一下,把它又放到自己身上,跟紫凝輕聲說道:“算了,它來路不明,你也沒有十分把握,生死由命吧。”
巴斯在一旁低聲道:“大當家的太仁義,對龍虎獸都心存善念,上天不公!”
青鸞此時耳朵微動,眸中閃過異色,淡淡說道:“什麼公與不公?只怕我們要大禍臨頭了。”
諸人不解,不知青鸞爲什麼突然這麼說,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因爲一聲炮響。
“火離他狗孃養的,居然還敢來?!”沙林貝罵了一句就抄起傢伙要往外走。
青鸞出聲攔住他:“不是火離,是姜煜城,你們都別動,讓紫凝出去看看。”
紫凝吸了口氣,擦擦眼角的淚痕便出去了。
衆人等了並沒有多久,紫凝變回來了,臉色有些鐵青,進來便跟青鸞說:“大哥根本沒有來,來的是趙妍緋,她現在已經是東夏攝政王密使,此次前來,帶了十門火炮。是昨天火離衝我們開火,才找到我們蹤跡的。”
青鸞對趙妍緋雖然有憐惜之情,但通過紫凝幾番描述,她知道趙妍緋早已經不是當面趙家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妹妹了。
“她是來要我命的?”青鸞問。
紫凝蹙眉道:“話語中,我能聽出來,她的確是想要姐姐的命,但大哥似乎只是要她把你帶回去。”
青鸞點點頭說:“我欠大哥許多,臨死前,也該有個了結。”
姜煜城對青鸞幾番搭救,紫凝都是清楚的,可以說,沒有姜煜城出手幫助,青鸞早就死在四年前的臘月裡了。所以紫凝並沒有阻止青鸞,而是過去扶着青鸞,不顧衆人的反對,帶她一起出去見趙妍緋。
今日的趙妍緋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清秀模樣,濃重的胭脂水粉把她包裹的像只花哨的小狐狸,漂亮卻讓人不喜歡。
趙妍緋見青鸞出來,含着得意的笑容,挑眉出聲道:“姐姐,好久不見吶。妹妹聽聞你在這神鐵山受苦了,特意來送您一程!”
巴斯跟在青鸞後面,嘀咕道:“這便是大當家常提起的趙家妹子?瞅這模樣,像是個白眼狼啊!”
青鸞嗔了他一眼,然後便跟紫凝一起走到趙妍緋跟前,神色複雜的問她:“雖然我不是你親姐,但我已經盡力彌補你,父母死後,你想做什麼我都由着你,你就這麼想讓我死?”
趙妍緋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說的好聽,同樣是你妹妹,憑什麼她就是名揚天下的紫域夫人,而我只能躲在攝政王府的角落裡任人欺凌!這便是你的彌補?”
未待青鸞說話,紫凝便已經揚聲說道:“趙妍緋,你別昧了良心!如果不是姐姐,大哥根本不會收留你!你在龍霆府的吃穿用度,哪樣不是姐姐報銷?你住在攝政王府,我去找過你,是你死皮賴臉不肯走!現在抱怨說被人欺負,那人是長公主,你早該想到!”
趙妍緋被紫凝說的臉色通紅,乾脆也不再裝模作樣,冷下臉便怒道:“我喜歡煜城哥哥,我願意受苦!但煜城哥哥一心只想着這個妖女,我今天便要殺了她!反正看她這樣子,也是活不了多久了吧?呵呵……”
青鸞看她囂張的樣子,無非就是倚仗姜煜城給她的人馬和這些火炮,她自認爲勝券在握。可她忘了一樣,自古以來,一切的勝負,起關鍵作用的,是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