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一步一句，步步緊逼，就那麼走了上來，看着他，一點避忌都沒有，甚至她的眼眸裡有的是憤怒，似乎，怒不可及。
楊若之被她這陣陣發問給驚愕住了，眼裡閃過一抹震驚的詫異。
半響之後他開口，涼薄如水，“本官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奴婢來責問了。”
“奴婢？”青蓮低喃，而後笑，“是，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奴婢而已，卑微的在這宮中人人可以碾壓，雲妃娘娘可以碾壓我，惜妃娘娘可以碾壓我，莊姬小姐也可以碾壓我，至於大人就更可以碾壓我了。”
“放肆。”楊若之冰冷了雙眸，“惜妃娘娘什麼時候碾壓過你？”
“惜娘娘是沒碾壓過奴婢，娘娘仁德，待奴婢猶如親人，所以青蓮要請大人收起你心中的想法，惜娘娘不是大人可以染指的。”
“放肆！”楊若之突然就怒了，拔高的音調，惱怒的面容，他幾步衝上了前去怒問道，“本官什麼時候說過要染指惜娘娘了？”
“想不想染指大人的心中清楚。”青蓮高昂了額頭一字一句的道，“若不想染指，只想守護，那大人就不會說出月兒好美，更不會說出讓你抱抱一次就好，這些話。當晚是青蓮，如果是娘娘，大人，也要抱一抱嗎？”
“大膽，簡單是大膽。”
楊若之盯着青蓮，臉色變得鐵青了起來，溫潤如陽的男人再也看不見了，而是換上了有些微微猙獰的眼神，他開口道，“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敢來指責本官，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
“沒有誰給青蓮膽子，青蓮只是想提醒大人，娘娘是皇上的，皇上對娘娘情深義重，娘娘也對皇上愛護有加，他們纔是一對璧人。”
“哼。”楊若之冷冷的哼了哼，似乎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似乎像是早就想對人傾訴了，以至於這傾訴哪怕變成了爭吵也阻擋不了他，他道，“情深義重，愛護有加，一對璧人？
皇上再憐惜她也是後宮三千，皇上再疼愛她後宮裡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而且你可知當初是本官先認識明婉月，你可知是本官一手將她帶出閉庭，你又可知她現在的一手好琴，一手好歌，全是本官一手調教出來的。”
“所以，你就愛上了她是不是？”青蓮轉眸看向了楊若之直接的問道，言語沒有一絲掩飾，赤、裸、裸的讓人有些膽戰心驚。
“沒有。”楊若之迅速的別開了眼簾，“全是你這個奴婢胡言亂語，本官只不過是問候一聲而已，是你這個奴婢胡亂猜測，妄下定論。青蓮，本官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絕不可亂說。
娘娘待你不薄，萬金難求的珍珠都賞給你，你又何必要給娘娘扣這樣一頂帽子？你是何居心本官會了解的清清楚楚，別怪本官沒有警告你，在這宮中謹言慎行，管好自己的心思，不要胡亂猜測，更不要胡說八道。”
“奴婢是不是胡亂猜測恐怕只有大人的心裡最明白，大人只是一句問安的話自然沒有異議，可大人那晚說的話大人還記得嗎？這樣的話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大人覺得不會給娘娘帶去災難嗎？”
“天上的月亮也可以叫月兒，本宮並沒有說錯話，是你，是你胡亂給本官安了個意思，曲解本宮原來的意思。”楊若之血紅了雙眸盯着青蓮一字一句的道，“你給本官聽好了，本官的心中自始至終都只有逝去的莊姬一人，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本官對娘娘只有同僚之情，絕沒有半點猥褻之意，本官堂堂正正心中絕無半點苟且之情。”
“大人何必要費盡心思辯解？”青蓮也看向了楊若之，眼裡絲毫沒有避忌之意而是坦坦誠誠的道，“大人向來不是一個多話之人，很多事情大人清高的就連解釋也不想解釋。
若不是奴婢說中了心事，大人又何須急於跟青蓮說這麼多？大人如此氣急敗壞的解釋是想掩飾什麼嗎？”
青蓮的話剛好說完，楊若之揚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揮了下去，直直的打在了她秀麗的臉上。
力道不輕，重重的，青蓮覺得就像是一棍子打在了她的腦袋似得，腦子嗡嗡作響，一時猝不及防整個人就摔了出去，狼狽不堪。
楊若之看着摔倒在地的青蓮，臉色逐漸的平緩了下來，道，“你跟了本官兩年，本官待你不薄，你跟着惜娘娘，娘娘更是待你情同姐妹，本官再說一次，若你敢往本官和娘娘的身上潑髒水，本官定不饒你。”
青蓮摔在地上，聽到楊若之說的話，臉上早就不疼了，是心疼，揪着疼，剜着疼，疼的就像是心臟都要麻木掉了一般。
她疼是因爲楊若之誤會她，她疼是因爲楊若之如此維護明婉月，她疼是因爲楊若之如此激烈的辯解，她疼更是因爲楊若之都沒聽她把話說完就打了她。
楊若之就那麼居高臨下的站着，俯視着她，那一雙眸子宛若他的銀髮一般涼透了人心。
她艱難的動動嘴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反而是楊若之走上了前，看她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尊螻蟻，有的是輕蔑。
他說，“若你敢做對不起娘娘的事，到時候不要怪我無情無義。你若豬狗不如，我必涼薄如水。”
這，應該是她聽過最狠的話了，你若豬狗不如，我必涼薄如水！
她這輩子大概都沒想到這兩句會從一個溫潤的如同冬日暖陽的男人口中吐出。
她還記得他在酒館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是那般溫潤的，如同一個王子，溫順的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依戀，交付。
而一轉眼，他變了，心中的魔鬼藏不住了，他暴躁，他暴戾，他甚至暴跳如雷，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他的心中是有一隻魔鬼的。
如若有一天他控制不住這頭魔鬼了，那麼這頭魔鬼會把他撕碎，會把明婉月撕碎，還有，皇上也會跟着他們一起碎掉。
不，她不允許，絕不允許。
楊若之溫潤，清淡，高雅的外表下藏着一顆佔有慾極強的心，這是從骨子裡蔓延出來的，像是一個王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