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你彆着急,應該就快回來了。【。!”景芝無奈的勸說着她家小主。
慧淑容卻是充耳不聞,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四面景的門口,腳下不停的在屋子裡轉來轉去,轉的人眼暈。
轉了一會兒,她又停下來,抓着景芝問,“怎麼還不來?是不是打聽不到?”
“小主放心就是,使了那麼多銀子,哪裡有打聽不到的道理?恐怕是路遠耽擱了。”景芝安慰道。
終於瞧見人推門進來的時候,慧淑容幾乎失態的撲了出去。不是景芝扶住她,只怕就要摔了。
從外頭進來的春英見狀,忙跑過來幫忙扶着慧淑容,“小主怎麼樣?可傷着了?”
“別管那個!”慧淑容緊緊抓住她的手,“你見到了嗎?她……她怎樣?”
春英神色一黯,微微搖了搖頭,“奴婢辜負了主子的一片心意,請主子責罰。”說着跪了下來。
慧淑容是十分失望的,她沒有去管春英,頹然的放開了她的手,喃喃自語,“怎麼就沒見到呢?”
春英心有不忍,咬了咬脣,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實情。“小主,你別想這些了!與其這般日日的惦記着大公主,不如先爭得了皇上的寵愛,到時候皇上說一句,您想見大公主還會難麼?”
慧淑容卻是根本聽不進去,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春英狠了狠心,道,“小主,奴婢實話說了吧!大公主跟着符昭容,過的一點都不好。聽說符昭容平日裡根本不管她,只是丟給奶孃。只有出門的時候,纔會抱一抱她。大公主不喜歡她抱,她便給大公主慣了安神的藥,讓大公主睡着……小主……”
“你說什麼?符昭容她……她真的那樣虐待我的女兒?她、她怎麼敢?那也是皇上的女兒啊!”慧淑容驚愕。
春英憤憤道,“她還有什麼不敢的?奴婢聽說,符昭容一直認爲是大公主和大皇子搶了她的兒子的命,所以纔會虐待大公主。本來奴婢不忍讓小主知曉這些,可是……可是小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對,你說得對!”慧淑容的眼中猛然迸發出強烈的光彩,“我不能這樣,我的女兒還在等着我!”
她原以爲,符昭容好容易纔有了這個孩子,一定會十分疼愛。
只因擔心符昭容見了自己不喜,不願讓孩子親近自己這個生母,所以她一直忍着,不去看大公主。
她以爲只要大公主過得好,她即便一直這樣偷偷摸摸的關心她,也沒有關係。可誰知……
符昭容!符錦宜!她竟敢虐待自己的女兒!慧淑容握緊拳頭,發誓一定要將女兒搶回來,讓符昭容受到應有的教訓!同是做母親的,她怎麼就能狠得下心!
……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早上李懷玉出門時,林清給他加了一件白色的狐裘,讓他顯得更加身姿玉立。
“走快些!”魏忠跟在步輦旁,搓着手吆喝道。這大冬天的最難熬,偏皇上孝順,每日都去慈寧宮請安。
遠遠的瞧見一個人影,在雪地裡蹣跚着走,李懷玉不由皺眉,“那是誰?”
並不是嬪妃請安的時候,況且今日也不是去給太后請安的日子。怎麼會在路上遇見個人?
魏忠小跑着過去瞧了一眼,呵着手回到,“皇上,是慧淑容。”
李懷玉一怔,繼而想起,淑容是沒有步輦的,怪道她要自己在雪地裡走。
吩咐步輦快步走上去,那邊慧淑容見御駕來了,也自覺的讓到一旁。
“你這是做什麼去?”走進了才發現,慧淑容穿的十分淡薄。那消瘦的身姿讓李懷玉覺得有些恍惚。
慧淑容忍不住仰頭去看那個坐在步輦上的男子。就是這樣,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她的一切,都是他賜予的。要收回,也是他一句話的事。然而她不服,憑什麼她的人生,她的孩子,都不能自己做決定?
她垂下頭,順服的跪下請安,“嬪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吧!這大雪地裡的跪着,再凍壞了怎麼好?”李懷玉輕笑着道,語中似有調侃,“跟着你的人呢?”
“嬪妾讓她回去拿個手爐去了。”慧淑容道。實際上她根本沒有帶人出來。
這是自然,她是來勾引皇上的,又不是來賞景,自然是一個人更好,帶那麼多人,反而是累贅。
李懷玉點了點頭,看着她抱在懷裡的包袱,又問了一遍,“大冷天的,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慧淑容有些不自在的將懷裡的包袱抱得更緊,小聲道,“回皇上的話,嬪妾去佳宜宮。”
“佳宜宮。”李懷玉重複了一遍。他記性很好,立刻便明白慧淑容這是要去做什麼了,“看大公主?”
慧淑容微微擡頭,碰到了他的眼神,頭低下去,“是。”
李懷玉便沒有再問。魏忠瞧着他的臉色,便吩咐步輦繼續前進了,只剩下慧淑容孤零零的站在原處。
“這慧淑容是怎麼回事?”就在魏忠揣摩皇上心意的時候,李懷玉忽然開口問。
他連忙答道,“回皇上的話,慧淑容自從生產過後,身子一向不好,便極少出門,在自個兒院子裡養着。是最近纔開始往佳宜宮送東西的。只是符昭容從沒有收過,都扔出來了。”
李懷玉忍不住嗤笑,什麼生產後身子不好,騙誰呢?分明是對自己心懷怨望。只不知她是怎麼想通的。因問道,“怎麼最近她的身子就好了麼?”
腦子裡卻浮現出她單薄的身影,瞧着可不像是好了的。不過,與從前相比,也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來。
魏忠笑道,“可巧了,正是萬壽節之後,慧淑容纔開始往佳宜宮送東西的。”
“萬壽節?”李懷玉有些疑惑,然而魏忠下一句話,便打消了他所有的疑惑,只剩下好笑。
“萬壽節時,慧淑容就坐在珍修儀的下首。兩人似乎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呢!”
原來是她!李懷玉方纔的疑惑彷彿撥雲見日,一下子就通透起來了。怪道他瞧着慧淑容眼熟呢!那眉眼之間的柔和之色,倒有三分像林清,尤其是林清抱着孩子的時候。
“她倒是好心。”李懷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心裡已經把慧淑容記住了。能惦記着孩子,也算不錯了。
之後去關雎宮,他將這事說給林清聽。她笑道,“世上哪有不疼自己的孩子的娘呢?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的生下來,自然是看的命根子一樣重。說起來,慧淑容也不容易了,聽說符昭容從不讓她瞧小公主的。”
李懷玉聽了若有所思。第二日便翻了慧淑容的牌子。
四面景的人都忙活了起來,原以爲這個主子生了個公主,反而失寵了。如今瞧着可不像。
李懷玉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慧淑容提着一盞燈籠,靠在門邊等着他。見他來了,也不說話,安靜的行了禮,扶着他往裡走。
屋子裡佈置的溫馨自然,是李懷玉曾經很熟悉的樣子。他看着眼前的慧淑容,忽然想起,這個女子,自己曾經也是頗爲寵愛的。到底是什麼時候,就變成了如今這樣?
他沉聲開口,“你可知朕爲何不讓你自己撫養公主?”
慧淑容正在給他泡茶,聞言手一抖,滾燙的熱水便濺在了手背上。她將手往衣袖裡一縮,垂着頭走到李懷玉腳邊跪下,哽咽的道,“皇上嬪妾已經知道錯了。嬪妾是一時糊塗,太想要一個皇上的孩子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難過,還是因爲手背上的灼痛太過難耐,她原本是啜泣着的,最後竟抱住了李懷玉的腿,嚎啕大哭,“皇上不來看嬪妾,嬪妾心頭不安極了。又不敢隨意去打擾皇上……聽說小公主不好,嬪妾才忍不住了!皇上,千錯萬錯,都是嬪妾的錯,嬪妾的孩子……”
李懷玉伸手將她拉了起來,終於發現,原來她和林清,根本不像。
他只見過一次林清哭,全無形象可言,雙目紅腫,頭髮散亂,只有那張脣,因爲哭泣時不願發出聲音而被緊緊咬着,因而染上了殷紅的顏色。在蒼白的面容上格外醒目。
慧淑容卻是很會哭的那種人,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淚盈於睫,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你,蛾眉輕蹙,任是誰見了,也不忍再去責難於她。但也就是她哭得這樣美,卻更讓人疑心,她是不是真的傷悲。
好在李懷玉從未打算深究。他發現自己總是情不自禁的將林清與這些女子作對比。然而比過之後,又覺得這樣做實在是沒有意義。女子是用來寵愛,繁衍子嗣的。他從來都知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耗費這些心力?
“好了,別哭了。明日朕讓符昭容將孩子送來給你照顧一日就是了。”在這種時候,他不介意給予溫柔。
慧淑容一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看着他,目中盈滿了感激,“嬪妾多謝皇上。”
李懷玉擁着她,倒在了寬大的牀榻之上。
第二日他便下了聖旨,給大公主賜了名字,叫做李謹寧。並且下旨讓符昭容將孩子送到四面景來,給慧淑容照看一日。一時之間,慧淑容重奪寵愛的傳言闔宮皆知。
“娘娘就不傷心麼?”春凝看林清仍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忍不住問。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不願意娘娘因爲這些事難過,但娘娘這般不放在心上,她也覺得不妥。
林清擡頭掃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傷心又如何?皇上廣有六宮,寵愛誰都是應當的。”
所以她才從來不敢用心。,木蘭爲什麼死了?固然是因爲想害她的人太多,然而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爲愛得太深,最後就被傷的太深,纔會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最後失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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