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該死!”湯隋眼底一陣愧疚,忙道:“屬下……屬下沒有罵莊主,只是……只是爲了應付……爲了……”
“我問你楚莊主是不是木頭人,你自己怎麼說?”見他似乎開始有要爲自己辯護的意思,東籬蜘兒立即瞪着他,不悅道:“男子漢大丈夫,說過了就要承認,怎麼可以推卸責任?”
湯隋被她說得心頭一陣堵,卻又啞口無言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可那會是她給自己上藥的時候,一直唧唧歪歪抱怨莊主不理她,冷得像個木頭人一樣,還不停問他是不是。
他後來被她煩得不行,纔會隨口應了聲“是”的,這怎麼到了她口裡,就成了自己在背後罵莊主了?
罵莊主……給他一千個膽子都不敢呀。
眼角餘光悄悄往七七臉上瞄去,見她沉着一張臉,臉上是鮮少會有的氣鬱,湯隋心一抖,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
慕姑娘對他們家莊主可是全然的維護,誰敢欺負莊主,她一定十倍奉還。
可關鍵是,他真的沒有在背後說莊主壞話……
“以後師兄要是嫁不出……要是娶不到好媳婦,我唯你是問!”七七瞪了他一眼,看在他曾經拼死護師兄的份上,她也不好真對他做什麼。
更何況,怎麼看都能看出來這件事的主導是蜘兒,但就算明知道他無辜,心裡也是不高興。
說師兄是木頭人……兩個混蛋!師兄尊貴無雙傾城絕色,整個人溫潤剔透得如一塊美玉那般,哪裡木頭了?
是他們不懂得欣賞!
看着七七帶了點氣憤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氣沖沖奔到前方,湯隋抹了一把汗,回頭看東籬蜘兒時,眼底頓時藏了幾分不悅。
“你拿這種眼神看我做什麼?”東籬蜘兒瞥了他一眼,嘟噥起紅脣不悅道:“男子漢大丈夫……”
“閉嘴。”他一擡手,車簾纔剛揚起,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簾子後方。
隔着窗簾瞟了往後方走去的人一眼,東籬蜘兒冷冷哼了哼,再回頭看着已經走到前方,和楚江南走在一起的七七,她撅了撅嘴,聳肩道:“真是個木頭人嘛,不喜不怒,比門主還要木頭。”
美則美已,卻是太淡了,連白開水都不如他的清淡無味。
這樣的男子,也就只能當盆栽放在一旁,偶爾看看養養眼,真要一輩子和他處在一起,不被他悶死氣死纔怪。
也就姑娘把他當寶貝了,換了是她……嘿,寧願找一個可以跟她鬥鬥嘴吵吵架甚至偶爾格鬥一番的……
走在前頭的七七纔剛靠近楚江南,便被他拉了過去,朝一旁的清微道:“這位是我的小師妹,慕七七,七七,見過清微大師。”
“清微大師好。”七七有禮地點了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
清微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挽上楚江南的長臂,兩人舉止親暱,大概也不僅僅是師兄妹這麼簡單。
再看兩人都是一樣的清脫絕色,走在一起,一個溫潤如玉卻冷若冰霜,一個看着溫順乖巧卻狡譎靈慧,走在一起還真有一種說不出的融合完美,他頷首,笑道:“不錯,不錯。”
七七也不知道他說的“不錯”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是讚美的話,她含笑接受便是。
清微和楚江南走在一起,兩人偶爾會說幾句禪語之類高深莫測的話題,七七有點無聊,只一路山上一路觀看山上美好的風光。
古代的景色真的很好看,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去過很多地方,原始森林也走過不少,但,哪怕是最原始的地方,天空也是沒有這麼湛藍,樹木也不如這裡的青翠乾淨,就連鳥兒的數量和種類,都絕對比不上這裡的。
看着一隻只七彩美麗的野鳥在頭頂上飛過,腦海裡想的是一盤盤香噴噴的野味……一想,連口水都差點滑下來了。
在現代,很多野味屬於國家保護動物,吃不得的,但這裡……
她眉眼彎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的光澤。
這裡野味數量那麼多,吃幾個應該沒什麼吧?再說,這次上山來的外人那麼多,定然不是人人都能吃得慣寺裡的素食,到時候跑到後山去“加餐”的人絕對不少。
她不吃,難道都等着東西被別人吃光麼?
“在想什麼?”身旁的男子長指一擡,在她額頭不輕不重地敲了下去,“回神。”
“疼……”七七雙手護着前額,頓時怨念了起來:“師兄是壞人,跟你說過多少次,下手要知道分寸?”
楚江南微微怔了下,長指在她額上撫過。
不是他下手太重,是她承受能力太差罷了。
“大會在午膳過後開始,你要先回院裡歇一會,還是隨我到處走走?”他問。
“跟着你。”七七立即牽上他的長臂,一副蔓藤纏上大樹的模樣:“你去哪我去哪。”
他肩傷看起來雖然好了,但還是不能動手,這時候,怎麼可以放他自己一個人亂跑?
倒是楚江南聽了她的話,脣角微微勾了勾,話語裡含了幾許愉悅的氣息:“去茅房呢?也跟着麼?”
她一愣,眉心頓時蹙起,卻又立即舒展開來。
誰說她師兄是個木頭人?人家只是不怎麼愛說話而已。
根本就是他們不懂得欣賞。
她依然挽着他的長臂,擡頭衝他甜甜一笑,朗聲道:“好,師兄上茅房,我負責給師兄脫褲子。”
“噗……”
身後那兩個跟隨的弟兄,一人瞪着震撼的眼眸,死死盯着走在前頭的兩人,一人忍不住,悶悶地咳着,忍得撕心裂肺的難受。
楚江南一張俊顏頓時漲得通紅,想到這幾日她“伺候”自己沐浴更衣的情形,一張臉已經成了豬肝色。
幸而清微大師先一步上了山向宏遠方丈彙報他們上山的消息,否則,這丫頭在這裡胡言亂語,他還要不要見人了?
他就是再不在意世俗的目光,也不能任這丫頭如此污了自己一世英名……
“不過,師兄的褲子太繁瑣,以後能不能……唔唔,唔唔唔……”
後方的兄弟們不知道前頭忽然出了什麼事,只見他們家莊主把慕姑娘攬了過去,將她一顆小巧的頭顱摁在自己臂彎裡,慕姑娘一直在掙扎,很明顯是快要透不過氣了。
大家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頓時爲慕姑娘心疼不已。
看她掙扎得這麼厲害,莊主還完全不鬆手,簡直就是虐殺呀!
終於,七七快要因爲窒息昏死過去之前,楚江南一鬆手,淡漠的目光落下,看着得到解脫之後便立即大口喘氣的人兒,挑眉道:“還敢胡言亂語麼?”
“不敢了,不……咳咳,咳咳咳……”七七努力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哀怨的目光掃過他的臉,眼角還掛着半滴晶瑩的淚珠。
她真的不敢了,這傢伙下手完全不知輕重,再慢一點放開她,這一刻她已經在閻王爺那裡報道了。
沒談過戀愛的男人真心可怕,完全不懂的憐香惜玉的,她得要找個姑娘好好治治他,讓他懂得什麼叫“女人都是水做的”。
楚江南也不理她,大掌落在她背上輕輕拍着,爲她順了幾口氣,依然和她一起往山上走去。
上了山去了分派給他們的那座庭院,擡頭看了眼天色,離晌午還有一點時間。
他們出門太早,天下第一莊離蒼松山也不算太遠,這會,午時未到。
相信從各地方趕來的門派昨夜都已經到了,只待今晨才一起上山,他們這一路上來,還能看到山下各大門派陸續前來。
他們不是最早的,但也絕對不是最晚到的一隊。
“師兄現在要去哪?”跟着他出門,一路上七七都在光看着山上寺裡的景色,比起她在二十一世紀看到的少林寺,這裡的建築顯得更加宏偉而莊嚴。
那些和尚人人紅光滿面,卻都是因爲練武練出來的,和現代那個寺裡油光滿面的和尚完全不一樣。
這裡的和尚,不管大小老幼,看起來基本上都有點瘦,但卻一點都不弱,甚至算得上強悍。
偶爾有兩個看來面有菜色,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而且腳步輕浮無力,一看就是鍛鍊不到家,也可能是剛來的弟子。
七七一路走過去,一直盯着人家的臉色看,弄得小和尚們一個個低垂頭顱一臉羞澀,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山上甚少看到女施主,還是個這麼漂亮的姑娘,那目光又是如此……咳,放肆,弄得大夥尷尬的同時,平靜的心湖忍不住微微盪開一點漣漪。
修練,似乎真的不到家,還做不到完全心如止水,阿彌陀佛。
“師兄,這少林寺裡的弟子是不是真的一點葷腥都不碰?”看了這麼多,七七終於忍不住湊近楚江南,輕聲問道。
“少林也分南少林和北少林。”一般情況下,楚江南對她的問題還是有問必答的:“南少林修練隱系密宗武功,大多不沾葷腥。”
大多……也就是說,還是會有例外的。
“北少林呢?”她又問道。
“北少林練的是外加武功,更注重拳腳力量,若不是自小特意不沾葷腥的,一般弟子和其他人飲食起居無異。”他道。
七七點了點頭,目光又在四處搜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