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雲讓黑衣人摘下面具,黑衣人明顯遲疑了起來。
沐如雲淺笑道:“既然在下連摘下面具的勇氣都沒有,你猜我有沒有興趣,與一個我不知道身份底細的人商議這麼重要的事情?”
黑衣人看着她,並未說話。
沐如雲也不急,她說的並非虛言,不知道他的底細她是不可能與他合作的,哪怕他拿出的條件真的很誘人,哪怕她也很清楚能找上她合作的人,背後一定有不一般的勢力。
她來紫川也不是單純爲了找一門生意而來,事實上有些事情她也很想去做,正因爲事情重要,纔要更加小心謹慎。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黑衣人終於有舉動了,大掌落在面具上,遲疑了片刻之後,忽然把面具摘了下來。
當那張臉展現在沐如雲面前的時候,她睜大了一雙眼眸,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半響,沐如雲才勉強恢復了平靜,笑道:“居然是你。”
不知道睡了多久,七七忽然便覺得身體有點熱了起來,迷迷糊糊中,只覺得一雙有力的臂膀把她摟在懷中,接踵而來的是那股熟悉的氣息……
他的味道,她一直眷念的味道。
她抖了抖眼簾,可卻始終睜不開眼,只能感受着他把自己抱在懷中,執起她的小手,一道暖暖的真氣經由他的掌心滲入到她的體內,讓她整個人越來越熱,身子也越來越輕。
輕飄飄的,如同踩在雲端上那般。
玄遲,他在做什麼?他是不是又在用自己的內力爲她續命?他還沒走嗎?他爲什麼不聽她的話早些離去?
可是,他抱了她很久,卻始終一句話不說,漸漸地,她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更熱,丹田處那股氣息開始有點失控的感覺,就連她自己也無法去控制。
他究竟在做什麼?滲入到她體內的那股真氣爲何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重?重得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玄遲,別再給我運功,我不舒服。”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可是,那話卻似被卡在喉嚨那般,完全說不出去。
身旁的人依然緊緊將她摟着,忽然,熟悉的琴音滲入耳中,悠悠揚揚的,也是安安靜靜的,讓她躁動的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身體裡的那份熱情依然在高漲,可那陣琴音卻能將她的難受驅散,很快她就覺得那股熱氣不僅沒有讓她不舒服,反而讓她的氣息更順暢了起來。
玄遲的功力,師兄的琴聲,還有不知是誰在她頭頂穴位上紮上了長針,大掌落在她的肩頭,另一股真氣源源不斷滲入。
沒有一點痛意,但身體的巨熱卻沿着長針慢慢滲出去,熱度降下來,身子也沒那麼難受了,揪緊的心才慢慢鬆了下來。
她反握着楚玄遲的大掌,脣角漸漸挽起一絲笑意。
雖然她一直讓他離開,可當她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時候,心裡還是很慌的,很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
始終,還是希望他能留在她身邊,守護她。
或許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一樣,口是心非,哪怕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自私地希望他可以一直守護着她。
既然他真的留下來了,與其焦急地想着他的安危,不如安心去享受這一刻的寧靜與溫馨,有他在身邊,她的心也安定了下去。
“可你真的要走了,等天亮之後你就趕緊離開,好不好?”她又動了動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話究竟有沒有說出口。
沉默了片刻,耳邊終於傳來了他低沉磁性、令人心曠神怡的聲音:“好,今夜我就走,今夜我一定會離開,絕不會再騙你。”
飄渺的聲音,不知是真是假,但聽在她心裡,始終讓她安了心。
七七想點頭,才發現自己還是找不到半點力氣,他的聲音很好聽也很暖,從耳際滲入,讓她整個人頓時舒暢了起來。
“玄遲……”意識又開始渙散起來,因爲在夢中,那些一直壓抑在心裡的話,也隨着意識的飄離,一點一點脫口而出:“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不要再騙我,不要再把我推開……”
那隻大掌把她握得更緊,他的聲音如同遠在天邊,可又像在耳邊響起那般,忽然遙遠,忽然又這麼靠近。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除了這次沒聽你的話離開,丫頭,很多事情你不會明白,我只要你知道,我心裡除了你,從未有過其他人。”
她終於安心笑了,哪怕是在夢中,能得他這樣幾句剖白的話也是不容易。
爲什麼現實中的玄王爺就是不肯將自己的心完完全全敞開在她面前?爲什麼他就不願意讓她走進他的心門?爲什麼每每感覺可以靠近的時候,總會發現原來自己身在夢裡?
“真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來。”她無聲嘆息,靠在他懷中,分明沒有睜眼,可卻彷彿重新閉上眼那般,安心睡過去了。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身體裡的那股氣又開始高漲,那麼炙熱,熱得她再也承受不住,霍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抓緊身下的被子,啞聲道:“熱,好熱,玄遲,我熱……”
身邊根本沒有楚玄遲的存在,一睜眼便見夜澈從地上爬了起來,“啪”的一聲把房間的燈打亮。
見她滿頭大汗,身上的睡衣也已經被冷汗沾溼,他納悶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回事?”
“我熱,我很熱,大師兄。”她的意識終於回到腦際,向他伸出手,一臉驚慌:“我熱得快不行了,我很難受。”
夜澈正要過去,可就在此時,一股熟悉的颶風又平地捲起,將七七卷在風暴中心,把她整個人捲了起來。
又是這樣!夜澈心頭一緊,大步躍了過去,想要去抓她的手,這陣風卻在他即將要碰到她小手的時候,將七七捲到房間角落裡。
“師兄,我大概是要回去了。”七七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雖然不知道爲何忽然會這樣,可是能回去,她心裡卻是很高興的。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那個年代當成是她自己該生活的時代,對那裡的人那裡的事有了斬斷不了的牽掛。
雖然也同樣牽掛着夜澈,可她現在更焦急的是想要回去見見楚玄遲,看看他有沒有聽她的話,離開皇城返回邊城。
“照顧好自己。”夜澈只來得及交代了這麼一句,七七已經被那一陣風捲到牆壁上,憑空消失在牆壁裡。
她又走了,在這裡待了兩天兩夜再加半個夜晚之後,又回到了那個年代。
雖然心裡還是有所牽掛,但至少他知道,她能回去便是說明她在那裡的身體已經好起來,那個玄王爺總算沒讓他失望。
只是不知道她這次回去之後,下次,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熟悉的琴音在耳邊縈繞不散,琴聲動人,可卻始終撫平不了她心裡的焦急。
七七睜了睜眼,終於在昏睡了兩天三夜之後睜開了眼眸。
房內,夜明珠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如白晝,一抹素白的身影坐在長椅上,他膝上放了一把古琴,黑亮的琴絃上,修長的十指還在不斷跳躍着,一陣陣悠揚的琴聲,如同花香也如春風,一點香一點暖,一直暖入她的心扉。
她慢慢從牀上坐了起來,側頭看着他,看了好一會,混亂的大腦才漸漸變得清晰,也終於看清了視線裡頭那個撫琴奏樂的男子。
“師兄,停下來。”剛看清他的五官,七七立即便驚呼道。
想從牀上翻下去,可身體還是有點綿軟無力,她揉了揉額角,哪怕還有一點暈眩,卻已經忍不住驚呼道:“師兄,我讓你停下來,你聽到了沒有?”
在琴絃上跳動的十指慢慢緩了下來,那一陣琴音停了下來之後,七七頓時覺得心口有幾分壓抑的痛。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氣息調順,纔看着他道:“我好了,你快把天涯收回來,別再彈了。”
也不知道在她昏睡過去之後,他究竟彈了多久,手術纔剛做完沒過幾日,這時候居然還敢動用真氣爲她奏琴,真的不要命了。
等腦袋瓜不暈了之後,她從牀上翻了下去,連靴子都沒套便走到他跟前,執起他的大掌,指尖落在他腕間脈門上。
幸好只是脈搏有點虛弱,還不算有什麼大問題。
她把天涯從他懷中奪了過來,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垂眸看着他,不悅道:“我說的話你爲什麼總是不聽?你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就算我好了,我能安心嗎?”
楚江南擡頭看着她,柔和的笑意在他脣邊輕輕盪開:“只要你好了便好,人好了,心總能安下來。”
七七動了動脣,本想反駁,可想到他雖然看起來隨和,可那性子一旦倔起來,也不是一般人能改變他想法的。
既然他現在不彈,她也就不追究了。
環視了房內一眼,讓她失望的是,房內根本沒有楚玄遲的身影。
原來,真的只是一場夢……
可是,夢裡的他如此真實,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擁抱,還有他輸送給她那份暖暖的真氣,一切難道真的只是夢中嗎?
她不自覺握緊了小手,心裡還是有幾分不甘。
真的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