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拓跋飛婭看着慕容逸風,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提親!他居然說要去向她父皇提親!這事,她連想都不敢想。
雖然這兩日和他的關係好了不少,可之前她曾經去過南慕國嚮慕逸王提親,慕容逸風卻是一口拒絕了,時隔兩年多,這一次竟是他親口說出來說要向她父皇提親。
拓跋飛婭被他的話嚇得一愣一愣的,眨着圓溜溜的大眼擡眼看着他,依然無法從他這句話給她造成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慕容逸風垂眸看着她,看到她這副呆愣錯愕的模樣,忍不住又淺笑道:“在我懷裡表現得如此無辜,這是想要讓我不顧身上的傷將你壓下去嗎?”
“我不是!”拓跋飛婭臉一紅,纔想起來自己靠在他的身上,正壓着他的傷口上。
忙輕輕推了他長臂一把,迅速從他懷裡躲了去,後退了兩步,在軟榻的邊沿坐下,回頭看着他,依然一臉慌張:“我不是,真的不是……”
慕容逸風不說話,說到這種事她總是那麼不安,在他面前甚至還有幾分卑微,堂堂一個大國的公主,何必如此?
他也只不過是過去一個小國的皇子,如今是玄國的一位將軍罷了,可正因爲她這樣,讓他心裡的憐惜更甚了。
別過臉不看她的眼眸,怕自己多看兩眼會亂了心神,他道:“我與你成爲夫妻已是事實,除非你以後還想要其他男子,否則……”
“我不想要其他人!”拓跋飛婭生怕他誤會似得,忙向他保證道:“逸風,這輩子我生是你慕容家的人,死是你慕容家的鬼,除了你,我絕對不會與其他男子有任何不尋常的關係。”
慕容逸風點了點頭,依然不去看她,這麼傻的丫頭,他竟……
閉了閉眼,把眼底沉重的神色壓了下去,他才道:“不早了,你先去沐浴更衣,我等你一起就寢。”
“你先睡。”拓跋飛婭站了起來,垂眸看着他,柔聲道:“你還受着傷呢,早點睡,好好歇息,我去別的營帳沐浴,很快會回來。”
慕容逸風還想阻止,她卻已經拿起屏風上的那套衣裳,急匆匆奔了出去。
直到帳外再沒有她的腳步聲,慕容逸風才收回複雜的視線,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掌,眼裡有着不捨,有着猶豫。
可想起那張在自己掌中被他捏碎的紙條,不捨和猶豫便頓時散去了,有些事情不管願不願意,總是要做的,否則,他對不起楚玄遲,也守護不了他的七皇妹。
拓跋飛婭回來的時候,慕容逸風已在軟榻上躺了下去,她小心翼翼走了過去,躡手躡腳在他身邊躺了下來,生怕自己的動作太粗魯驚擾了他。
不想他根本還沒有入睡,在她躺下的時候他已伸出長臂,讓她正巧躺在他的臂彎上。
拓跋飛婭嚇了一跳,忙又坐了起來看着他的胳膊,想起來被自己壓着的這邊肩膀不是受傷的那處,她才鬆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怨念道:“你還受着傷呢,夜裡睡覺,我不敢碰你。”
“無妨,傷在另一處,不妨礙我抱你。”迎上她的目光,他笑道:“快躺下來吧,天都快要亮了。”
拓跋飛婭看着他,看了好一會才乖乖在他身旁躺下,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遲疑了下便伸手抱上他勁瘦的腰。
“怎麼還不睡?不是說了讓你先睡嗎?”她輕聲道。
“你不回來,我睡不着。”慕容逸風的聲音低低沉沉的,極其悅耳得很,聽在耳裡,醉在心裡。
拓跋飛婭承認,這麼一個擁抱,這麼一把聲音,讓她徹底便沉醉了。
人又往他懷裡鑽去幾分,生怕弄疼他的傷口,她儘量躲開他受傷的地方,依然摟着他的腰輕聲道:“我們以後……以後會不會永遠在一起?”
慕容逸風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他的沉默讓拓跋飛婭頓時就不安了起來,擡起頭看着他性格的下巴,薄脣微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她,似乎沒有太多的資格去說話,只能等待。
好一會慕容逸風才道:“只要這次玄國的危機一過,而我還有幸活着,我一定會去向你父皇提親,你放心,這輩子除了你,我也不會再要別的女子。”
聞言,拓跋飛婭心口一堵,一顆心頓時便酸楚了起來。
“你傷成這樣……”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聞着他熟悉的氣息,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啞聲道:“傷成這般,如何爲玄國解除危機?這一次玄國面臨的敵人太強悍,你……你不一定能敵得過。”
“就算明知敵不過,也一定要去應戰。”他的大掌落在她肩頭上,輕輕拍了拍,目光看着帳頂,淡言道:“楚玄遲對我有救命之恩,就算讓我去死,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被人侵佔了去。”
拓跋飛婭依然看着他的下巴,視線沿着他的下巴緩緩往下,落在他微微滾動的喉結之上。
男人的喉結總是充滿着男兒氣息,她忍不住伸出長指,指尖在他喉結上撫過:“那兩年你究竟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我找了你好久,一直都在尋找,可不管我有多努力尋找,依然找不到。”
慕容逸風心頭一陣酸楚,又用力摟着她,他真的沒想到,這兩年她一直在尋找着自己。
他輕吐了一口氣,才道:“我被晉國的人從軍營裡騙出去,他們挑斷了我的手腳筋,後來慕容淺淺爲了對付七七,當着她的面想要把我殺死……”
“逸風……”拓跋飛婭越聽,心裡擰得越緊,忙又摟緊他,雖然他現在還安好地在自己身邊,可聽他說起這些事情,腦海裡想着他當時所受的傷害,一顆心幾乎都要碎了。
慕容逸風揉了揉她的發,平靜道:“我命不該絕,被慕容淺淺刺了三刀,跌落懸崖,竟還被楚玄遲給救回去了。這兩年他一直用他自己的骨血以蠱蟲喂於我,若不是有他這兩年的相助,我的筋骨也好不起來。每次以蠱蟲吞噬骨血,他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我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七七,他爲了我們兄妹倆,連頭髮都白了。”
“白了頭髮?”拓跋飛婭指尖一頓,擡頭看着他,訝異道:“你說玄遲哥哥的頭髮……”
“沒錯,他爲了救七皇妹被敵人重創,又因爲這兩年一直以自己的骨血替我療傷,身體已經大不如前,這次的重傷把他這兩年的隱疾都給引發出來,一頭青絲一夜之間變成白髮。”他嘆息,這事,自己萬分愧疚,可卻無可奈何。
拓跋飛婭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握着小手,震撼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楚玄遲,當年那個玄王爺,如今的玄王,當初的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一張得天獨厚的俊顏迷倒了天下萬千女子,可他現在,竟白了頭……
“所以,我一定不能任由他辛苦打下來的江山遭人踐踏,飛婭,你要等我,等我傷好之後,我還得要回玄國,但我答應你,只要我不死,只要玄國能度過這次難關,我一定會回來娶你。”
她還是不說話,只是用力摟着他的腰。
父皇的五十萬大軍已經齊集,如今正蠢蠢欲動,極有可能很快便向玄國邊城出發,她自己這裡還有三十萬大軍,晉國和北晉聯盟,雙方加起來至少有五十萬大軍,楚四海也對玄國虎視眈眈,再加上把十國餘黨聯合起來的慕容淺淺……
她雖不是玄國的人,與玄國也沒多大關係,卻也替楚玄遲憂心了起來,尤其慕容逸風還說要回玄國,爲楚玄遲守住這片江山,數目這麼龐大的敵人,他們如何能敵得過?
可是,楚玄遲對他有再造之恩,慕容七七又是他的親皇妹,她太清楚這個男人的脾性,讓他不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要他的傷一好,就一定會離開。
若是真的兵臨城下,就算他的傷未好,他也一定會撐着回去。
她閉上眼,把臉埋在他的臂彎裡,聞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心情無比沉重。
慕容逸風又拍了拍她的肩頭,柔聲道:“睡吧,已經不早了,我現在這般,只怕也做不了什麼,一切,等我的傷好了再說。”
“逸風……”她動了動脣,想說話,卻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什麼。
慕容逸風卻道:“若我死在戰場上,你無須爲我守寡,找一個對你好的男人爲他生兒育女,安安心心做個平凡的女子。戰場並不是什麼好地方,若是可以,還是遠離吧,我不願見你一輩子過得如此操勞。”
“我不會嫁給別人,不管是生是死,我的男人也只有你一個。”她啞聲道,眼底已經蒙上酸楚的霧色,話語卻是無比堅定:“我說過,生死,我都是你的。”
“這份心意我明白,可我並不需要你這般。”慕容逸風淺淺笑了笑,無奈道:“能和你長相廝守也是我的願望,可若我不幸死在戰場上,我希望你……”
“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拓拔飛婭握上他的大掌,用力握着,擡頭看着他,眼神堅定:“若你死在戰場上,我也不會獨活,逸風,你在哪我便在哪,我不會丟下你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