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何必咄咄逼人,非要知道在下的身份。”黑衣人收回劍柄,開口道。
“換你你可以放心被一個人不知底細的人暗中監視着?”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楚小姐見諒。”
“既然是奉命行事,到底是什麼人,保護我都得偷偷摸摸的,不讓我察覺,不讓我知道他的身份。”
“主子也是擔心楚小姐知道了會生氣。”
黑衣人這次的答案倒讓楚江雪意外,誰派個人保護她還至於讓她生氣?這麼一來,能排除掉的人相當多,可以排除掉所有她不認識的人。
“看來,很可能是錦王殿下啊。”楚江雪重新勾起一抹笑容,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這下不僅不回答,而是直接一個閃身匿了,他藏起來也是無用,楚江雪知道他的存在後,便能察覺出他的位置。這黑衣人這個反應,分明是說漏了嘴,心虛了。
都說靳如瑜神機妙算,這一次算得不準,她有什麼可生氣的,既然是真的派來保護她的,她還巴不得有個身手了得的保鏢。
靳如瑜要是沒安排這一手,她恐怕就真的已經命喪黃泉了。這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她又欠了靳如瑜一次。
楚江雪沒再爲難靳如瑜派來的暗衛,拐回了自己的小院。
長生睜眼之際,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傾倒衆生的美麗臉龐,不得不說,他這些年來接過的任務也不在少數,但還真的沒有哪個任務對象比這次的這個更好看的。
只是無雙閣的殺手素來只將人的身體當作軀殼,再好看的臉,一刀捅在心臟上,一樣是一個死。會被美貌迷惑去的殺手,那是不合格的,待在無雙閣裡也只能被壓在最底端。
“以後,你們就跟着我如何?”楚江雪正蹲在長生的面前,她看着長生,笑眯眯地開口道。
固然這一羣殺手穿着一樣的衣服,各個戴着頭套和麪巾,只有眼睛露在了外面,很難一眼將所有人辨識清楚,不過誰是其中的領頭人,多多少少能看出來。楚江雪看出的,便是其他殺手都對她眼前這個頗爲忌憚,這人就算不是頭子,必定也是這羣人裡最厲害的一個。
長生移開目光,根本不回答楚江雪的問題。今日他們栽在這個女人的手裡,她要殺他們便殺他們,沒什麼其他的話好說。他們不可能求饒,也不奢望他們的暗殺對象會饒過他們。
就如他們殺手視其他人的性命如草芥一樣,常人對待殺手也向來不會存着憐憫之心。所謂殺手,便是這樣的存在,不需要感情,不過是拿着刀取人性命的工具罷了。
“寧願死,也不願意屈從?我怎麼不覺得殺手會擁有這樣的氣節。”楚江雪笑了笑,站了起來,俯視着所有人。
攝魂香的藥效還沒有過,無雙閣威風的殺手們,這會兒只能像條蟲一樣趴在地上仰視她。
“要麼殺了我們,要麼放了我們!跟着你?別做夢了!我們絕不背叛無雙閣!”就算都是無雙閣的殺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長生這般,能把殺手的品性貫徹到底,還是有人忍不住出聲迴應了楚江雪。
楚江雪轉過頭,看向了方纔說話的那人,出人意料地,她笑眯眯地道:“那好啊,我放了你們。”
然後,在所有殺手將信將疑的目光下,楚江雪親自爲所有人都解了攝魂香的藥性。
一恢復力氣,長生就迫不及待地攻向楚江雪,楚江雪這麼做,可別指望他們就會因此感恩,他們只是無雙閣的殺手而已,只管完成任務,恩惠什麼的,他們一概不知!
就在長生的劍刺到了楚江雪的眼前之際,楚江雪道:“刺殺我的任務已經取消了,你們現在殺了我也無用。”
長生的劍停了下來,卻沒有收回,劍尖依舊與她的臉近在咫尺。
“別被她騙了,她肯定是在說謊,爲了保命說這種話也不足爲奇!”長生身後,其他的殺手們紛紛這般猜測。
楚江雪目不轉睛地看着長生,長生的那雙眼裡似乎沒什麼特別的情緒,比起那些迫不及待地出聲情緒外露的殺手們,顯然長生這樣冷靜過頭的人的心思更難猜。
“你也不相信我?你們不可先回去問問,要是我騙了你們,你們再來殺我也不遲。還是說對自己的本事沒信心,覺得錯過了這次機會,就再也殺不了我了?”楚江雪這次說的那可都是大實話。
“激將法在我們這裡可不管用!”其他的幾個殺手又耐不住地開始嚷嚷。
楚江雪沒去看那羣人,一直等着長生的判斷。
結果長生把劍一收,率先走了。
見長生走了,剩下的這幫人猶猶豫豫的,最終也沒自作聰明來殺楚江雪,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
人走空了,只剩下她這亂糟糟的屋子。楚江雪看着這場景發愁,最終還是走出了房間,今夜她還是去客房那邊再將就一晚吧。
第二日一早,楚江雪還沒睡下多久,左相府裡就已經鬧翻了,吵吵鬧鬧的聲音太重,以至於她都睡不下去,只得不情不願地起來。
“姐姐她肯定出事了,爹,你快派人去找啊!”楚江流徘徊在楚江雪的小院外,他昨晚完全沒睡好,今天一早天一亮,就迫不及待地趕來了這個院子,結果一踏進院子裡,除了一片狼藉外,院子了一個人都沒有。
這讓他如何能不着急,親姐答應她今天要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的,結果人都不在了。
不淡定的不只是楚江流,楚墨一顆心也悶得不行。不同於楚江流吵吵鬧鬧的做法,他獨自蹲在小院的角落裡,全身蜷縮成了一個小團,把腦袋埋在了膝蓋裡。這一刻,他比自己獨自面對南風樓的大漢時更覺得害怕。
楚墨不敢相信,要是這時候誰來告訴他無雙閣的刺殺任務成功了,他這顆心還能不能好好地跳下去。他比同齡人要早熟很多,聰明很多,也敏感很多,好不容易有一個家接納了他,最親近的人在這時候死去,他承受不住。
李姨娘摟着楚玲瓏,楚玲瓏從下人那裡聽說了楚江雪被刺殺的事,這會兒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昔日楚江雪在左相府裡也極不受下人待見,但是這個時候,左相府上上下下,都不免沉浸在一片壓抑的氣氛裡。
“楚江流,你夠了,閉上你的嘴!”楚紹元氣得不行,女兒有危險,他這個當爹的豈會不擔憂,但是楚江流這幹得這又是什麼蠢事,竟然跑來這裡這般胡鬧。
他也答應過楚江雪,這件事交給楚江雪自己去處理,這些事也不希望被傳出左相府的大門,可今日楚江流這一鬧騰,過不了一天,全京都城都能知道左相府千金被無雙閣追殺的事了。
“爹,姐姐他都不見了,你不立刻派人去找,反倒在這裡對我吼,你怎麼可以這樣!”楚江流只顧着傷心,哪顧得上楚紹元的考慮。現在他只後悔昨天聽信了楚江雪的鬼話,乖乖地走人,那就成了他見楚江雪的最後一面。
“爹爹,大姐姐她怎麼會不見了,玲瓏想要大姐姐回來。”楚玲瓏從李姨娘的懷裡掙脫出來,跑到楚紹元身旁扯着楚紹元的衣服。
楚紹元已經焦頭爛額,殺千刀的,要是江雪真有個閃失,他定要喬嬌嬌母女給他的女兒陪葬!
“哎呀,這一大早的,一羣人堵在這裡做什麼,哭喪呢?”清亮的女聲在一片亂糟糟的聲音中顯得格外清晰,楚江雪從外頭慢悠悠地走來,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江流怔愣在了原地,欣喜之餘,還有一份尷尬,他方纔那副沒有理智吵吵鬧鬧的模樣,豈不都被親姐看去了。
楚紹元暗自鬆了一口氣,他一把年紀了,可是今早也不比楚江流這小子淡定到哪裡去,只是忙着應付混亂的局面,沒有教人看見他焦急的模樣而已。
楚墨反應最快,方纔還抱成團窩在角落裡,這會兒立即起身跑過來,二話不說撲進了楚江雪的懷裡。
楚江雪也大大方方地抱住了楚墨,安撫地摸着楚墨的背,她能感受到這小娃娃身子還在微微顫抖,定是被嚇壞了。
她昨晚是怕吵着這羣人休息,纔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們她已經把事情都處理好了的事。沒想到造成了今早這般混亂的局面,雖然顯得有些荒唐,不過這也是因爲這羣人對她夠關心。
“姑姑,你怎麼不守約……”楚墨低低的聲音在她的懷中響起。
“嗯,這次是我不對。”楚江雪一邊點着頭一邊道。
“大姐姐,玲瓏也要抱。”楚玲瓏見狀,撒開腳丫子跑了過來,也衝進了楚江雪的懷裡。
要說年紀,楚玲瓏還要比楚墨大上一些,不過楚墨這小子,一點七歲小孩的自覺也沒有,讓人很難真把他當毛孩子看待。像楚玲瓏這般天真可愛的那纔是正正經經的孩子。
“玲瓏來吧。”楚江雪張開手臂將楚玲瓏也迎進了自己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