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雪怎麼也沒有想到,地上的殺手這時候還有偷襲她的力氣,以至於暗器從她背後飛來時,她毫無所察。
長生的目光追隨着自己的暗器,眼看着他就要成功了,但是下一秒。
“錚——”從暗處飛出一枚銅錢,擊飛了他的暗器。聲音響起的同時,楚江雪立即轉身,一眼就掃到了剛剛纔垂下手的長生。
對上楚江雪的目光,長生知道,自己完了。他再有天賦,今天也要交代在這裡了!
“什麼人!”楚江雪大呵一聲,問的卻不是長生,而是暗中出生幫了她的人。
地上的刺客出手偷襲令她意外,但是有人暗中保護她,更令她意外。
暗中之人沒有迴應楚江雪的質問,四下裡已經沒了任何可疑的動靜,就好像這裡除了他們意外根本沒有別人。
能在這時候出手救她的,分明已經跟蹤了她許久,可若非今日這人出手救她一命,她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人跟蹤過自己了。能讓她毫無所察,這暗中之人算得相當有本事了。
“閣下救了我,我想當面致謝,可否請閣下出來一見。”楚江雪再度開口道,目光卻鎖定在了一個方向上。
對方依然沒有出聲,楚江雪不再強求,轉而看向了地上的長生。
“不愧是無雙閣的刺客,這一回如果不是有高人暗中助我,倒還真要讓你得手了。”楚江雪在長生的面前蹲下身子,一雙眼眸冰冷,她對於要殺自己的人,向來不會有什麼好感。
長生沒有出聲,甚至沒去看楚江雪,對於自己要暗殺的對象的信息,其實他有充分的瞭解。楚江雪其人,昔日是天聖朝了名的草包,但就在前些日子,忽然大變了模樣,囂張刁蠻依舊,但是容貌出衆,偶爾表現出驚人的才智。
可即便掌握了這些信息,他也還是錯估了楚江雪的本事。誰會想到楚江雪能用上他都察覺不了的毒,至於暗中保護楚江雪的人,怪只怪他自己技不如人,楚江雪這麼個閨閣小姐注意到暗處的人也就罷了,他竟然也一無所察。
可笑他還嘲笑楚江雪戒心太低警覺不夠,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見長生不理會自己,楚江雪擡手就是一針,將他扎暈了過去,隨後起身,將剩下的殺手們,挨個扎暈了。這些個殺手一個比一個精明,就算讓他們軟趴趴地倒在地上,也耐不住他們還能思考。看來還是統統打暈比較安心。
楚江雪進屋處理的時間裡,喬嬌嬌伺機逃跑,怎奈不等她邁開步子,左相府的家丁們便圍了上來,這些家丁雖然不是無雙閣刺客的對手,但是對付一個喬嬌嬌輕而易舉。
喬嬌嬌逃跑無門,只得站在原地,青着一張臉等楚江雪出來。
風渡閣今日也是冷冷清清,客人無幾,店裡的小二那也比來客多幾個。
楚江雪拽着喬嬌嬌踏進風渡閣時,下意識地便擡頭向二樓看了一眼,不過並未看到想看到的身影,上次那名清俊的少年,這次沒有來。
“你說的歡喜是哪個?去找出來!別想着耍花招,你要是再使什麼詭計,我先毀了楚靈那張臉再說。”楚江雪推了喬嬌嬌一把,口中威脅道。
不得不說,靳無憂出的這個鬼主意,還是很有用的,拿人性命並非次次都能起作用,至少在她和喬嬌嬌的交鋒中,喬嬌嬌清楚她這句威脅並非虛言。毀了楚靈一張臉,楚江雪還可以拿楚靈的性命威脅,所以這句威脅說得出做得到。
喬嬌嬌暗自咬牙,吞下不甘與憤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次她認栽,留着性命和女兒的美貌,她總有弄死喬素素的這個賤女兒的時候!
很快,喬嬌嬌便帶着楚江雪在風渡閣的二樓找到了歡喜,歡喜是個不高不矮的青年人,相貌普通,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丟在人羣裡定是讓人察覺不到的,可楚江雪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上厚厚的繭子。
這個歡喜,是貨真價實的無雙閣人,他手上的繭子,絕不是每天端端盤子做做粗活能練就的,他那繭子分明就是常年練劍纔會有的。
楚江雪又推了喬嬌嬌一把,示意喬嬌嬌上前。
這回喬嬌嬌確實老實了,將三萬兩銀票交了出去,抵那三千兩黃金的價,歡喜清點了一遍數目,對着喬嬌嬌點了點頭,並拿出一塊雕刻着一個“殺”字的木牌,木牌背面隱約寫着她的名字。歡喜將這木牌徒手捏碎,剩了一地的灰。
楚江雪心下鬆了一口氣,她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如今喬嬌嬌拿出了三千兩,定也沒錢再去買她的性命了。
“這下你滿意了吧!”喬嬌嬌回頭臉色難看地衝着楚江雪道。
楚江雪笑了笑,沒有回答,反倒看向那邊的歡喜,開口問道:“你們無雙閣的殺手,可以自由離開無雙閣嗎?”
歡喜看了楚江雪一眼,他雖然負責與外人接洽的事,許多任務都經由他的手,但其實大多數任務對象他根本不認得,就比如楚江雪,他也根本不能將這張極美的臉龐和楚江雪這個名字對上號。
“恕難相告。”歡喜回答。
“這個不好告訴我,那要是你們的人直接叛出無雙閣呢?”楚江雪一臉似笑非笑的神色,問出的問題卻並不像是因爲好奇而已。
“自然是格殺無論。”歡喜的聲音裡沒有半分起伏。刺客這一行,見慣了生死,他們最惜命,也最不將死亡當回事。
“多謝解惑。”楚江雪勾了勾嘴角,隨即轉身離開。
回到左相府時,已是半夜,月上中空,府裡靜悄悄的,楚江雪沒有急着去見那幾個刺客,反倒是挑了一塊無人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閣下還請出來吧。閣下跟蹤人的本事雖然極強,但是一旦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之後,也就並非無跡可尋。若是閣下怎麼也不願意現身,我也不介意親自過去請你出來。”楚江雪環顧了四周一圈,接着開口道。
她的話音落下後,暗中之人沒再故作神秘,從遮掩身形的柱子後邊走了出來。
那人穿着與無雙閣的殺手相差不多的黑色衣服,身上沒有特別的標記,要猜他是在爲誰效命也無從猜起。
“既然閣下願意現身,相信也願意告訴我,你的主人是誰吧。”楚江雪不可能任由一個不知底細的人時時跟着自己,哪怕對方在她危險的時候出手救了她。
“這個不能告訴楚小姐。”黑衣人微低着腦袋,整張臉都隱藏於黑色衣帽之中,聲音並無特別之處,甚至無從辯別他的年紀。
“不能告訴我也無妨。不過還請以後不要再跟着我,不論你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如若不然,我會視你爲敵。”
楚江雪並非忘恩負義,只是比起往後面臨更大的危險,她更想眼下就弄清楚,心裡一點底都沒有的相信眼前這個陌生人,她做不到。
“楚小姐請隨意。”黑衣人道,他雖現身,但顯然絲毫沒有要向楚江雪坦誠的意思。
楚江雪看得出來眼前人武功高強,比無雙閣迄今爲止派來的殺手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根本打不過他,所以不可能強求此人回答。
“那你現在是暗中保護我,還是隻是跟蹤我而已?”楚江雪一邊說着,一邊邁開步子,走向黑衣人。
“楚小姐放心,在下奉命保護你。”黑衣人答。
“看你這樣子,似乎是所謂的暗衛?”
“隨楚小姐怎麼覺得。”
這人偶爾幾句回答順耳,又偶爾有幾句回答乾脆到令人有幾分氣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你跟蹤我多久了?”楚江雪在黑衣人面前一步處停下,繼續問道。
這回,黑衣人乾脆不回答了,連敷衍的話都沒說一句。
對於這種打不得,罵沒用,對自己愛理不理又將一直潛伏在自己身邊的傢伙,楚江雪也是頭疼。
就是靳如瑜那廝,好歹她說的話,他都會好好回答她,被無視的感覺就跟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
“我洗澡你迴避嗎?”楚江雪又問。
黑衣人繼續保持沉默,有帽子遮着,楚江雪也看不到表情。
楚江雪擡手就要掀了他的帽子,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氣大得離譜,楚江雪的手再想向前一點點都不行,就如同鐵塊被焊住一般。
“鬆手。”楚江雪只得打消見一見此人真容的打算,對方太強,但凡要動手的吃虧的都會是她。
黑衣人依言鬆開了手,楚江雪沒有再嘗試突襲他的帽子,確確實實地將手給收了回來。
“你不回答也無妨,我倒要親自試試,你到底迴避不迴避!”說完,楚江雪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不等她把最外面的腰帶解下來,黑衣人便已用劍柄攔下了動作,“楚小姐自重。”
“看來,還是會迴避的。”楚江雪面上沒有笑容,方纔她只是試探此人,此人要真能看着她脫下外衣,那定是時時刻刻恪守着任務,這會兒卻連她解腰帶都見不得,想來也沒膽量看她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