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你回本家吧,以江學的身份,不要再回左相府了。”楚紹元當機立斷,這樣的決定對於他而言是極爲痛苦的,但是無雙閣的名聲在那裡,不做到這個份上絕對不行。
楚江雪一怔,她聽說過無雙閣的事,但還不清楚無雙閣的規矩,所以一時沒明白楚紹元說出這番話的原因。
“爹,何出此言?”楚江雪問。而且她本就是楚家嫡長女,回個本家又何須女扮男裝。
楚紹元同楚江雪說了無雙閣的規矩,楚江雪心中不是不害怕,但是清楚這樣的局面下,躲進楚家絕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們最該做的,還是找出那個找上無雙閣要買她性命的人。
“爹,我不回本家。我得罪過的人雖然不少,但是恨我恨到要殺我滅口不多,並且錢多得足夠買我性命的人更是少。要躲未必能躲一輩子,就算能躲一輩子,我也不想一直這樣偷偷摸摸地活着。”
“話雖如此,可是總還是先保住性命要緊,平日裡你任性隨你,但這事你必須聽爲父的!”楚紹元可不想來個白髮人送黑髮人,閨女再不靠譜,那也是親閨女。
“要麼就找出想殺我的人,讓她去將十倍的銀子交上,要麼就端了無雙閣,只有這兩條路,我願意走,讓我躲起來的辦法,爹你就別想了。”楚江雪很珍惜自己的性命,死過一次現在還能活着,令她更不想再試一次。
她不願躲起來,不僅是不願意縮頭縮尾的活着,想要活得逍遙自在,更因爲主動出擊纔是最好的防守。
“你確定嗎?”楚紹元令人意外地沒有罵楚江雪胡鬧,反而一臉正經地問道。
“是,我確定。”
“有幾分把握?爲父不希望你有危險。”
“危險已經在我面前了,是進一步還是退一步,危險都在那裡。我一分把握都沒有,但是我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她沒什麼好猶豫的,只是被追殺而已,豈能因爲無雙閣的傳聞就被嚇破膽,現在的她還完全有佈局鬥爭的時間,比起擔心結果,不如好好看着眼前的境況。
“爲父從來都覺得自己養了個沒腦子的女兒。”楚紹元頓了頓,看着楚江雪。
“……”楚紹元養的那個女兒確實沒腦子。
“但是,沒腦子也好,想得少了,看到的東西興許會更加清晰。爲父可以不插手你的事,但是別讓爲父對不起你死去的母親。”楚紹元的聲音裡透着疲憊,這左相府裡雖然還有個李姨娘,但是這一對姐弟基本上是他親手拉扯大的。
看到楚江雪身處危險,會比他自己身處危險更令他慌張,他的髮妻早早地離開了人世,不想再送走一個女兒了。
楚江雪良久之後纔回答了楚紹元,她不信無雙閣的邪,第一反應不是躲起來而是正面迎敵,是因爲她可以爲自己這條命負責。可是楚紹元、楚江流他們,她已經顧不上了。
“現在我還不能回答什麼,等我抓到點線索之後,再同爹說吧。”
楚紹元因爲楚江雪這句話猛然醒悟,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楚江雪尚且思路清晰,他卻已經自亂陣腳,忘了正確的應對法子。現在說什麼都還爲時過早,雖然第二次暗殺什麼時候來還不知道,但是在無雙閣確認第一名殺手任務失敗之前,三天時間總還是有的。
“你說得沒錯,江流,墨墨,你們二人跟我走。”楚紹元不得不承認,楚江雪不再是魯莽刁蠻的草包,他的女兒現在勇而有謀,已經可以處理好她自己的事了,如此,他該做的是相信她,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楚江流和楚墨不願意走,被楚紹元呵斥了一頓,強行被帶走了,小廝們清理了刺客的屍體,丫鬟們替楚江雪整理了她原來住的院子裡,於是她又搬回了原先住的地方。
這個屬於她的房間,就和她讓給靳如瑜住那會兒一模一樣,靳如瑜半點沒動屋子裡的陳設。
楚江雪在牀邊坐下,把手搭在了牀榻上,靳如瑜住在這裡的時候,她一次都沒有回來過,所以靳如瑜睡在哪裡,碰過她的什麼東西,她一概不知,本來也以爲自己不會再搬回來,不過刺客一事之後,小小的左相府裡也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如果是靳如瑜的話,有人買通了無雙閣的殺手,要取他性命,他會將買兇的人和無雙閣兩者一起端了的吧,靳如瑜和她不同,他手頭有權勢,身後有一羣願爲他赴湯蹈火的屬下。
而反觀她這個楚家大小姐,錢她不缺,但不是她的,人手多但也不是她的,事實上關鍵時刻她能用的錢和人一樣都沒有。她忽然有些嫉妒靳如瑜,因爲跟靳如瑜一比,她自恃的一切都顯得一文不值。
夜裡,楚江雪睡得不怎麼安穩,雖然清楚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麼,但是對於無雙閣的傳聞她多少還是有些在意。
第二天一早,她穿戴整齊後,沒有去刑部,而是待在了家中,等着有人上門。
時至中午,左相府門口忽然一陣喧鬧,李媛媛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來了,今天可算是楚江雪穿越以來,左相府迎客最多的一次。
楚江雪聞聲趕去,還未踏出府門,便見一大羣人直接闖了進來。
走在最前頭的,不是李媛媛,而是二皇子靳彥,靳彥身邊的是靳無憂,在靳彥身後的纔是李媛媛,除了這三人,來的還有李府的幾位少爺小姐,他們的丫鬟小廝以及被綁了的大漢。
楚江雪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她讓那幾個大漢將髒水潑到李媛媛身上,可李媛媛哪有那麼容易被污衊,她那一張嘴也是巧言善變,自然有辦法將人騙得團團轉。
“楚小姐,今日我上門,就是想找你問個清楚,你爲何要幾次三番地陷害我!”李媛媛來了個先聲奪人,楚江雪未開口,她先質問起了楚江雪。
“且不說我什麼都沒做過,根本沒有什麼陷害不陷害的事,倒還是請李三小姐先說清楚你上門的原因,一上來就指責我,你讓我這個不知情者說些什麼好呢?”楚江雪迴應道。
對於李媛媛帶來的這些人,大多數她都料想到了,就是靳無憂也會來倒是在她的預料之外。
“楚小姐,你做過什麼你心裡清楚。我知道我與二皇子殿下兩情相悅對於你而言是件難以接受的事,可事到如今,你就不能放過我們嗎?上次把我扔到無憂世子面前,這次自己做了無恥之事,卻還在那些粗鄙之人面前壞我名聲!”
“我沒做過的事,我怎麼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李三小姐,你再這樣瞎嚷嚷,我可要讓人將你趕出去了!”
李媛媛設的局,她當然知道讓那些大漢說那些話的人就是楚江雪,但是她沒把握的是那些大漢到底有沒有得手,也不知道楚江雪用了什麼招數從她花錢找的人手裡逃脫的,如此她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當真不容易。
“好,你想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就讓你的他們來告訴你!”李媛媛說着,讓開身子,後邊的人也紛紛讓開,人羣之後正是被綁了的那幾個大漢。
大漢們還算有點腦子,看見楚江雪時,也沒露出破綻來,儼然一副見了陌生人的模樣。
“李小姐,你不告訴我們真名,說自己叫楚江雪也就罷了,明明是你自己心甘情願找上哥幾個,現在又把哥幾個給綁到這裡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大漢一開口,依舊將髒水往李媛媛身上潑,楚江雪開出的價格比李媛媛高那麼多,拿到那些金子,他們幾個這輩子都不用愁了,怎麼也得將這事給辦好!
楚江雪悄悄地勾了勾嘴角,李媛媛硬是帶上那麼多人想要抓她一個現行,卻未料到她能順利逃脫,有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一路來到左相府,李媛媛沒機會單獨和這羣大漢說話,跑來和她對峙,也頂多不過是多拖延一點時間,根本改變不了局面。
“楚小姐到底給了你們多少好處,你們要如此污衊我!我與二皇子殿下是聖上賜婚,斷沒有與你們行過苟且之事,你們怎可這般毀壞我的名聲!”李媛媛一臉委屈的神色,這是她唯一能用的手段,裝可憐裝無辜。
也確實有用,至少李家的幾位小姐公子都覺得李媛媛這是被人污衊辯解不清,甚是可憐,靳彥雖然心中有些芥蒂,但也對李媛媛的話信了幾分。
“你這麼冰清玉潔,當初脫光了衝進本世子的包廂裡算是什麼意思?”靳無憂一臉諷刺之色,要不是這事牽扯上個楚江雪,他能跟着李媛媛到處跑?
李媛媛臉色一青,暗自看了靳彥一眼,那件事她已經跟靳彥解釋過了,但是不論真相如何,她的名聲終歸是壞了,靳彥對她已經不復從前。
“李小姐,昨日你約我去靈山寺上香時,我還覺得奇怪,我們二人何時關係這般好了,原來你打得是這麼個主意,去與這羣人偷歡,並報上我的名字,可真叫一個一舉兩得。”楚江雪不慌不忙,靳無憂說完後,纔開口道。